白宗山顶宫殿内。
莫凡此时一袭白衣，皱眉紧锁低着头，他眼中似有一些复杂，几度欲要开口，却在瞥到师父的目光之时又开不了口。
方无言也有些无奈，这几天的事情他已经够烦恼了，这莫凡恢复了修为本是好事。但他现在半天不出一点声儿让方无言真的有些无言了！
方无言捋了捋长须，咳嗽了一声，凹陷的眼角显得分外苍老，道：“莫凡啊，你过来到现在，除了向为师问好之外就一直欲言又止。你问吧，为师能告诉你的自然不会瞒你。”
“是。”莫凡眼中慢慢恢复平静，深吸了口气，渐渐也不再忐忑，沉声道：“师父，为什么让慕可嫁出去？师父应该可以阻止吧？”
方无言心中恍然，莫凡这小子不是一直因为慕可打伤他而怀恨在心么？怎么会特地为了这事而赶来？怪事，怪事。
方无言如此想着，表面上却是古井不波，叹息道：“还不是楚云门那端木凌阳，似乎对慕可有点意思，仗着自己是楚云门长老。特地找了楚云门那杀千刀的老头来我们雷天宗，说要结亲，让慕可和端木凌阳双修，这样的话，楚云门和雷天宗的恩怨可以暂缓。”
“暂缓……”莫凡已经陷入了思考中，他并不想让方慕可离开他的视野范围，因为他还要跟她大战一场！还要报仇！
不过，此刻的莫凡已经开始了怀疑，自己在听到方慕可要被指婚的第一个反应竟然不是高兴，而是深深的担忧。
他怕她会被勉强，他怕她过得不高兴，他怕她会因此难以将这条修行之路走下去。他怕……可是，明明应该是恨才对。
莫凡脑海中不经意间又开始回放十年多前的那一幕。
在莫凡剑指方慕可的那一刻，他迟疑了。
修道这么多年来，这是他第一次迟疑。他甚至连雷天宗的白云铠都没有催动，就这么握着剑怔怔地望着眼前那位白衣女子。
她始终用面纱遮住脸。
可莫凡不难想象，这面纱之下一定是一张动人清丽的面庞，尽管她当时看向他的眼神是那么愤怒，那么不甘心，那么具有杀气。
正是这个眼神，让莫凡迟疑了。
他错失了半个呼吸，也就是短短的一下心跳的时间。
方慕可忽然间，似乎寻到了救命稻草！是的，只要成为了核心弟子，总有一天，可以完成自己要做的事，总有一天。
所以，方慕可心中一凛，眼中闪过一丝内疚，她利用了这个半个呼吸的时间，直接祭起自己最值得骄傲的法宝，往前一推！将毫无防护措施的莫凡，重重击伤！
莫凡在空中飞速往后撞去的那一刻，他的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怎么会……这样……
但即便是莫凡如此感到匪夷所思也罢，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方慕可并没有放过他！在莫凡连吐几口鲜血倒飞之后。方慕可乘胜追击，抛出法宝，又是给莫凡胸口上致命一击！
莫凡的眼神已经由不可思议化作了深深的绝望，甚至还有一丝后悔。
自己，真的不应该，不该迟疑……
可是，莫凡在恨意中度过的十年，他常常问自己，如果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他是否还会迟疑。
原本一直没有答案，将人生埋没在杀戮中的莫凡，在进入仙灵阵之后，心境有了空前的转变。他忽然觉得，十年前的自己会迟疑，现在的自己也一定会。
或许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只是因为，眼前的人是方慕可。
莫凡轻轻闭上眼，深呼吸，再次睁开眼之后，看向方无言的神色中，透着一股坚定和澄澈。莫凡抱着拳道：“请求师父，让慕可留下来。”
方无言一愣，随即大惊失色，这……这还是自己的弟子莫凡么？怎么进这仙灵阵闭关一年，出来之后好像完全变了个人？
好半响，方无言摇了摇头，叹道：“这事，我做不了主。前几日，楚云门的掌门和端木凌阳都来了，如今刚走。怕是已经把此事确定了吧。”
“为什么都没有人问问慕可同不同意呢？”莫凡有些愤然，虽说修真界实力为先，谁的拳头大谁说话。可是指婚这种事也太欠考虑了，当事人如果没有同意的话，怎么可以随便指婚？
“慕可？”方无言又是摇了摇头，眼中的心痛之色一览无遗，反问道：“你认为，慕可她有在意过什么么？”
“……”
“莫凡，”方无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恨她么？为什么会这么关心她？”
“我……”莫凡沉吟片刻，认真地回答道：“师父，也许我以前恨，可是在仙灵阵修行了一年，我的修为不但恢复了，还比十年前更加精进，心境自然也是不同了。虽说我现在不能确定，但我想，应该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恨吧。”
“你只回答了前半句问题。”方无言抬了抬眼皮，此时反正没外人，他也准备问问清楚。
莫凡呵呵一笑，心里奇怪，师父今天似乎也没有平时那么严肃冷酷，反而多了一份关怀。莫凡道：“修行之人哪有这么多为什么？一切都是随心而行！”
莫凡说得豪迈，还有些大义凛然的味道。
莫凡这么一说，不由让方无言这个老头子有些感慨，看样子，自己是真的老了。同时不由点头，心中对莫凡暗自赞许，以前方无言只不过认为莫凡是个天赋不错的弟子，如今，他开始觉得莫凡是个真正的修士，敢做也敢当！
莫凡刚挺起身，又抱拳躬身道：“还请师父，想办法留下慕可！”
方无言一笑，看来自己这个做爹的还没有自己的徒弟那么关心女儿，不由摇摇头，道：“那走吧，我们一起去副掌门那看看。”
方无言似有若无地瞥了一眼左边的房间光门，随即带着莫凡离开了。
那左边房间光门后面，方慕可神情有些恍惚地靠着墙，人渐渐从墙上划落，眼角也落下一滴泪来。
她轻轻抱着自己，小声地抽泣着。
只听得她喃喃自语道，“莫凡……对不起……”
方慕可脸上的白纱渐渐被泪水浸湿，眼神中尽是黯淡，此时的她早已没了杀气，没了冷漠。有的，只剩下无边的无助。
也不知过了多久，方慕可不哭了。
她只是望着前方墙壁发呆，心中有些好笑。
有什么用呢？哭有什么用？
自己已经是要被指婚的命运了，再说即便不是，她与莫凡也是不可能。
她的眼神十分空洞，语调缓慢，似是在自语道：“莫凡，可惜，你不是我要找的人。”
她抱起膝盖，脑袋架在膝盖上，出神地道：“不然，一定与你相守一生……”
……
项云从睡梦中苏醒，头还是很晕，他坐起身，揉了揉屁股。
诶，怎么回事？睡觉怎么睡得有些屁股疼？
待他睁开眼，模模糊糊中似乎看到了一片草原。项云以为自己是看花了眼，甩了甩头，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之后，他却是一个激灵！连忙从地上跳了起来！
我的天！这里……不是仙云空间吗？
可是自己刚才……项云一拍脑袋！不妙啊！自己之前好像在和成海那家伙喝酒来着，可是喝着喝着就醉了。然后就来到仙云空间了？
不不不，项云现在感到头非常晕，站都站不稳。
之前自己好像还说不喝酒来着，结果就这么被成海给坑了。
这下可好，自己现在在仙云空间里，也不知道外面的人见到储物戒指会怎么样？还是说，别人根本就看不见这戒指？
其实都有可能，但项云也不敢妄加猜测。此时他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在这仙云空间中抓紧时间修炼。
项云仔细地环顾了一周，这里确实应该是仙云空间没错。
可是项云为什么跟上次进来的感觉不同呢？
项云俯下身，看着这地上的桐心草。
不，等等，这好像不是桐心草。桐心草的草体是绿色的，茎叶是紫色，而主干是金色。
可眼前的草，草体是绿色的，茎叶是蓝色，主干是金色。
虽然看起来好像差不多，可项云明明记得桐心草的茎叶是紫色，可这个变成了蓝色是怎么回事？这还是桐心草吗？
难道说，桐心草，一年不见，变种了？
项云大叫道：“不对啊！我还在发什么呆啊！仙云空间只有一个月时间，如果现在不修练更待何时？”
不对！以前能看到的天梯怎么没了？
项云有些不可思议的感觉，这里虽然也是仙云空间。可他记得自己体内现在还有紫灵气啊，应该可以见到天梯才对。
如此他又有些不确定了，难道这不是桐心草，这里也不是仙云空间。
那这里是哪里？
不，项云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这里应该不是在外面，外面怎么可能有这么奇异的草类？而且就和桐心草长得差了一点点。
项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抓了一大把这蓝色的桐心草，往储物袋里一扔。
做完这些，他才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这桐心草也得拿给倾兰王尝试一下才好。
“现在……”项云望了望四周，不由感到迷茫，自语道：“怎么办？”
（今天第二更，又要快凌晨了，再次卡点成功！呵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