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大亮,屋外就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接着,屋子的门便被敲得乒乓响。
苏离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支撑着起了床,昨夜她到很晚才入睡,脑袋才沾枕头就被轰轰地闹醒了。
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情,苏离一拉开门,屋外站了十来个护院,一个个面无表情冷冷地望着她。苏离下意识皱了皱眉,站在最前的护院统领不由分说地冲身后的两个手下吩咐道:“把她带走!”
“干什么!”
苏离一脸茫然,到底出什么事了?又为什么来抓她?
她的胳膊被勒得生疼,两个壮汉魁梧有力,死死地按住了她的臂膀,不给她反抗的机会,越是挣扎只会越疼。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害,苏离安静了下来,护院首领瞥了她一眼,便带着手下押着她一同朝兰香苑的方向走去。
苏离虽然一直在后院呆着,但是这兰香苑还是知道的,那是大夫人居住的地方。大夫人出身诗书世家,性子静,为人也谦和,通常府里的大小适宜都交由管家代办,当然,必要的时候她也会出来管理一二。
今儿个又是什么事能让大夫人都出面了?可令苏离更不解的是,这根她有什么关系?
将军府的护院都是从部队里抽调来的士兵,手上没个轻重,这一路押着,苏离觉得自己的胳膊都快被扭断了。她带着满腹的疑问,终于到了大夫人所住的兰香苑。
兰香苑院如其名,刚到门口满园的兰花香便扑面而来,清新素雅。走进一看,苏离不由惊讶,院子里种的全是各个品种的兰花,而且按照造型、颜色,排列各异,乍一看真是美极了,看样子这花的主人应是花了不少的心思吧。
爱花之人应该不是什么奸险小人,苏离暗自猜想着。不知不觉一辈领着进了兰香苑的主堂。
屋里已经坐着一位贵妇,她端着茶水轻拂了两下,正要饮下,见人已经到了,便将杯子又搁回到桌上。
苏离只在进来时匆匆撇了一眼,这妇人穿着素朴,首饰佩戴也是简约大方,真真是应了兰花的素、雅、意。长像虽没有多么艳丽,但是端庄大气,举手投足都是大家风范,肃穆的神情让人敬畏。
苏离垂了眸子,规规矩矩地站在堂中,妇人仔细打量起她来。
白净地面庞,娇俏的琼鼻,虽未施粉黛,却依然能看出她娇好的素颜。螓首低垂,素雅、恬静,不由生出几分好感来,只是想起了昨晚那件事,又渐渐冷了下来。
“跪下。”
妇人薄唇轻起,冷冷地吐出了这两个字,毫无理由,毫无前兆,只是那自成一股的气势令苏离不得不屈服。
双膝已经跪倒在地,但她隐隐不服,为什么要她跪?她又做错了什么?难不成是为了昨天教训百合的那件事?苏离怎么也猜不透,只是挺直了腰杆,垂着眸子,暗暗控诉她的不满与不屈。
不知等了多久,妇人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审视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看些什么。屋子里静得可怕,苏离喉头微动,终是没有忍住:“不知夫人找奴婢前来有何要事?”
妇人端起了一旁的茶杯,指尖轻触了下,又收回了,许是凉了。她递了个眼神给身边的侍女,侍女立即端着杯子下去了。妇人这才正襟危坐睥睨着跪在地上的苏离:“我丢了一样贵重的宝物,有人举报说这跟你有关。”
苏离诧异地抬起头:“跟我有关?谁说的?”
来将军府才不过小半个月,要说有过节的不过就是后院的百合跟秋菊,是谁要陷害她?
妇人似乎笃定了她的罪行,无视苏离的惊诧与疑问,只道:“你没有什么可交待的么?”
“交待什么?”苏离不解,“您说您掉了宝物,这件事与我无关,您大可以搜查以证我的亲白。”
妇人笑了笑,似在可叹她的自负与天真:“你既然这么说,定然胸有成竹,怎还会把脏物搁在我能搜到的地方?”
苏离被这话憋的竟然无从辩驳,看来与世无争的大夫人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苏离坚挺地抬起头正色道:“您让我交待,可我没什么好交待的,您既然这么笃定我就是小偷,那有什么证据呢?您堂堂将军府的大夫人怎能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就来断定我的罪行?您不觉得太过草率了么!”
“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妇人觉得自己倒是轻看了她,恬静的外表却有着一颗倔强不服输的心。
妇人的贴身侍婢已经沏好茶再次端进了屋,妇人拿在手中,轻啜了一口,重新审问起苏离:“那你说说你是什么人?怎么进的将军府?又为何进将军府?你把这些都交待清楚了,我再断定是不是你。”
苏离皱了皱眉,总觉得大夫人话中有话,可要交待那些事情,她确实有些说不清。有谁会相信她跟高长恭的关系,即便是信了,至今为止,她都没听府里人提起过兰陵王高长恭,若真是住在这里,又怎会只字不提,没有半点流言蜚语的?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个谜,苏离分不清敌友,要她如何说?
“怎么?交待不清楚?”妇人见苏离久久不开口,眼珠子转来转去,眉头也微微皱着,看起来很为难的样子,心中更加笃定了。
苏离咬了咬唇角,摇头道:“不,不是的。”
“哦?那你说。”妇人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似乎她早就遇见了结果,只等着身下的人露出马脚。
“我是个孤儿。”苏离想了想,这话她没骗人,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从哪里来,或许真的是失忆了,但这样跟孤儿似乎没有什么分别。
妇人端起了茶杯,呷了一口茶,继续等待下文。
苏离顿了顿,继续道:“我走到郢州的时候,身上的银子都用光了,为了避雨,躲进了后门的屋檐底下,后来管家看我可怜便给了份浣洗的差事。”
苏离避重就轻地将进府的来龙去脉交待了个遍,虽不是全部,也不详尽,但也的的确确都是实话。妇人静看了她许久,突然将茶杯往桌上一拍,喝道:“满口胡言!”
苏离惊得一颤,还未来得及辩驳,屋子里便涌进了好几个护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