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齐两国正直内乱,暗里纷争不断,都无暇顾及对方,这也给了彼此喘息的机会。乱世出英雄,乱世也多谋臣,想当初东汉末年分三国,战事不断,刘备也更是三顾茅庐来请诸葛孔明出山,广纳良臣将相,这才跟曹操形成对立之势。
如今齐国看似风平浪静,但皇帝昏庸,宰相把持朝政,暗里诸王早已心存不满蠢蠢欲动,只是苦无良机,又无智囊,贸贸然出手不但无胜算可言还会白白丢了性命。南嘉正是看准了这点,当初才走进了齐国都城,只道红尘缘事,才把诸事搁浅了下来。如今朝廷纷争愈演愈烈,常山王高演与宰相已势同水火,更是私下里招收有识之士,更给了南嘉一个机会,不仅能一展抱负,也能顺便探听一下苏离的情况。
蝶儿不知南嘉有这么多想法,一直以为他和虎子两人只是落了难求生存罢了,当初收留他们,也不过是心存怜悯,加之自己身为女儿家,对于饼铺确实有兼顾不到的地方。她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只想守着父母留下的小基业,安安生生的活下去罢了。也许是天性活泼热情的缘故,跟他们相处了几日就视为了自己的知己好友,当听说南嘉要去投靠常山王时,那是几百个不愿意。她只是个小女子,不懂那些个阴谋政治,在她的思想里,能快乐的活着那就是天大的事。
因着南嘉的执拗,这几日蝶儿也很是不快,总是对着他死缠烂打,南嘉却只是笑着摇头,知她是小孩心性不予争辩。可能是从小到大孤独惯了吧,头一次拥有两个朋友,她说什么也不愿放手,总是可怜兮兮的跟在南嘉的身后,拽着他的衣襟直唤着:“小南南,小南南……”
南嘉也是哭笑不得,不过决定好的事他是不会改变的,面对蝶儿各种撒娇请求,也只是淡淡一笑罢了。然后温柔地移开她的手,只道:“蝶儿乖,还有虎子陪着你呢。”
“我也要跟着你走。”虎子总是这么不合时机的配合着,换来蝶儿凄楚的眼神。他本就不是个能耐得住性子的人,跟着南嘉呆在饼铺也不过是伺机就人罢了,现在南嘉要走,他也段没有一个人留在饼铺的道理。
蝶儿伤心他们的决绝,说走就走,连着几日的撒泼打混都白费了,甩开了南嘉的衣襟嘟着嘴气鼓鼓道:“好嘛好嘛!你们都走,都走,留我一个人好了!”最后一句说得好生可怜,虎子悄悄瞅了眼南嘉,尴尬地咂咂嘴。不是他不愿意留下,只是觉得总是无所事事的呆在铺子里,怎对得起爹娘,他要干出一番大事业来,好早日救出他们,安享晚年。只是,他并不知道,比起冒险,若能这样平平安安的活下去,爹娘是再愿意不过了。毕竟安生的在村里生活了大半辈子,他们也从不求虎子有多大出息,只要能平安就是最大的念想。
这样的世道,有几人凭着本事扶摇直上,又有多少人因此丢了性命。南嘉是个心思剔透的人,他看得出虎子是有潜力的,若能好好干定能有大出息,只是他的心不静,一步走错,就怕会步入歧途。所以,他从来没有提议让虎子去投军,去接近官场,他不适合。
“虎子还是留下吧,韩爹韩婶的事我会放在心上的。”南嘉思索了片刻,仍是拒绝了。
虎子的积极性被打消了,整个人恹恹地坐在角落不说话,蝶儿见了不高兴了,双手插腰睨着他:“陪我还委屈你啦,”回头又看看南嘉,嘟嘴道,“小南南你也不准走,平平淡淡的过日子不好么?”她确实搞不懂某些人的想法,整天喊打喊杀的做什么,除了丢了性命、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还能得到什么?
虽说蝶儿极力反对,但是南嘉也不是那么会轻易放弃的人,第二日便去了常山王府,以幕僚军师的身份递帖拜会。
高演是个有野心的人,虽然在皇帝面前不表露什么,平时也还算恭敬,但对皇位也是觊觎许久了。他是惜才之人,这一点高洋并不亚于他。即便是有多昏庸,但有一点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杨愔是个人才,是个能替他稳定朝纲坐稳江山的人,只要有他在,他便可以随便享乐。所以,他宁愿遭受众怒,也不会舍弃他。
当收到南嘉的拜帖时,高演喜不自胜,他听说过他,相传有诸葛之才的奇人,今日得此良才,怎能不手之舞之足之蹈之!
南嘉自知自己是有名头在外,但当高演亲自迎出府门时他也小小诧异了一番。当初决定拜在常山王麾下时,也不过是看中了他的能力,不曾想过会得到什么特殊优待,像刘备对诸葛那样更是不敢奢望的,只求能有一个施展的平台罢了。今日高演的态度,倒叫他欣喜错愕。
“先生,里面请。”高演快步上前扶起了南嘉,初得智囊的喜悦不言而喻。
进到内堂,高演立刻挥退了下人,请了南嘉坐下,方道:“先生能来助我,是鄙人的荣幸啊。”
虽然高演的态度一直很好,但毕竟是皇亲贵胄,骨子里有着与生俱来的高傲,断不会喜欢别人居高临下的,千古传送的三顾茅庐也是寥寥无几。南嘉是个知进退的,从不会因为一点点小小的差别待遇就优越起来,面对高演的奉承,只淡淡一笑:“王爷莫要抬举小人了,南嘉不过是个升斗小民略有点伎俩罢了,能得王爷赏识是小人的荣幸才对。”
高演听了甚是满意,仰头大笑,直道今日是黄道吉日,捡到宝了!恰逢孝琬他们的计划准备在即,正好可以让南嘉谋划一番,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了!
南嘉并不知自己正好误打误撞赶上了时机,只顾低头饮茶,等待着高演的吩咐。刚啜了一口,便听高演道:“明日随我去一趟康舒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