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微泛了白光,早晨的风带着冬日的余寒。一片清清冷冷的寂静。
房门被轻轻推开,冷冽的风乘虚而入,猛灌进来。在看到桌边熟睡的女子时,眉头微微一蹙,立即把门关上。走过来,轻轻抱起睡得并不踏实的女子,想把她放在床上,却不料刚抱起女子,女子就睁开了眼。一双秋水般的眸子,现在布满了血丝,静静的看着他,有些过分的冷静,隐隐有丝怅惘。
“怎的不到床上去睡?偏偏要受这样的罪,着凉了就不好了。”夙挽风柔声道。
萍影仍旧安静的看着他,晨雾打湿了他的头发,脸色依旧苍白,掩不住的疲惫。想了想,还是柔声道:“我一直在等你。你去哪里了?”
夙挽风并不答她的话,动作丝毫未停,像是早已料到她会如此问,只将她抱到床上,道:“再睡一会儿。我也要休息下。”说完,侧卧在萍影身边,一会儿就沉沉睡去。萍影看他如此,也不好再追问。只是静静看着身边安卧的男子,不一会儿,终是耐不住困意,沉入梦乡。
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往叫卖的小贩,讨价还价的声音,一片热闹景象。如此热闹,如此富庶,这是瑾瑜国的都城墨蓝。普天之下最富饶最美丽的地方。
锦衣男子手握一柄折扇,嘴角噙着饶有兴味的笑,在人群熙攘的舞月坊二楼上一站,引来无数男子的艳羡,无数女子偷偷瞥来的张望。大街上随着人流涌动,神情清俊的男子负剑而来,在一群如蝼蚁平庸忙碌的人中格外显眼。
“哗”的一声,折扇打开,眼中笑意更深,对身旁站着的女子道:“来了。”
女子定定看着人群中走来的黑衣男子,轮廓越来越清晰,明明冷峻的表情,却能在眼中察觉到迸发而出的轻狂与豪情。
“不会错了,背上的正是天下为之变色的青绦。”男子依旧慢悠悠摇着折扇,宛如赏玩着掌心的猎物。女子一言不发,心中感觉抽搐了下,良久,从唇边勉强挤出一丝笑来。这样细微的动作却并没有逃过身边男子的眼睛,折扇一收,眨眼之间已抵在女子下颌,强迫她抬起下巴,眼中的笑意带了丝丝杀气,看着面前受制于自己的女子,面带委屈,但他知道她心中的恐惧。
“如果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一个骗局,这只是一场戏,你还会爱上他吗?”他带着魅惑众生的笑,温柔的问着凌迟人心的话。
“不会!”她斩钉截铁的答。
突然天旋地转,情景陡变,繁华富庶都消失,眼前只是一片惨烈的杀戮。娇弱的女子抱着早已死去的老人哭的不能自已,不远处年轻的少侠剑影纵横,视周围神秘的暗杀者为无物。血光飞溅,将平生所学发挥的淋漓尽致,婉转交错的剑花,把剥夺人的生命演绎成一场绝美的表演。
他摆平所有暗杀者,走到唯一幸存的她面前,蹲下身,轻轻说:“姑娘节哀。”
她抬起满是泪水的脸,透过模糊眼光的泪珠看见他眼中的疼惜和不忍,眼中的泪流的更汹涌,但还是哽咽着说:“公子!”话未完,又禁不住哭起来。
他就默默守着她,什么话也不说,身形却僵硬得似一樽蜡像,直到天明。他为她敛葬好家人,受她恳求,暂且留下照顾她。
怎么突然就下雪了?飞扬的雪花,傲放的寒梅,他在凛冽的寒风中就着幽幽梅香舞剑,她披着狐裘大衣安静的站在一旁,像是一幅画,静止的、直沁入人心的美。突然,男子挥剑而来,直指女子面门,势不可挡,女子花容失色,吓得大叫,男子的眼神像一柄寒冰,直刺人心,他幽幽问道:“萍影,你为何骗我?”
“啊!挽风!”萍影惊呼着醒过来,身上冷汗涔涔,忙转头看身旁睡着的男子。显然听到了她的呼喊,男子惺忪的睡眼带着意识不清的模糊,只是伸手轻轻拍了拍她,安慰道:“我在这儿呢,别怕,我在这儿。”说完,又沉沉睡去,想是实在疲倦了。
可是萍影哪还有睡意,呆坐了一会儿,蹑手蹑脚下床来,看了一眼睡着的挽风,终是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