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光怔愣的望着侍立在床边长着一张白胖包子脸的妇人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她特别的熟悉,但是脑子却像是蒙了一层纱,她就是说不上她是谁。她怎么会认识她呢?她又是谁?紫光的眉心不自觉的跳了一下。“福晋,我的好福晋,嬷嬷知道您心里难过,难过您就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咱们哭出来好不好?”王嬷嬷声音轻柔的就像是诱哄一个孩子。
紫光虽然看似仍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心里却莫名的痛着。
望着紫光的反应,王嬷嬷的眼神闪动了一下,“我的好福晋,就算您不为您自己着想,要也为大阿哥想想呀,咱们的大阿哥是多么孝顺的孩子,如果他还在,绝对不愿意看到您这个样子呀。”
听到大阿哥这三个字时,紫光的头猛然抽痛了一下,多亏她超强的忍耐度,才没有尖叫出声。痛楚过去之后,她脑海中的迷雾也全部消散了,她重新想起了昏迷之前的事情,同时她的脑海中还多了一抹不属于她的记忆。
随着记忆的回归,她被心里猛然升起的悲伤和绝望席卷,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眶中倾斜而出。
冰凉的泪水滑过她的脸颊,滴落到了枕边,她才意识到她哭了。哭,她竟然还会哭,她以为她的泪水早已经流干。
何况作为变种人,在人类和丧尸的夹缝中生存本就不易,眼泪除了让你加速死亡,一点用都没有。想要活命,首先就是要收起无用的眼泪,经历过那么多风风雨雨,她的心已经变得冷硬似铁,真真是没有想到她的身体里竟然还有这种东西。紫光扯开了一抹嘲讽的弧度。
不,不对,这不是她的眼泪,应该是这具身体的原主的。
大阿哥,大阿哥,紫光在心里默默念叨着,就像是电脑搜索功能一样,紫光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一个非常可爱漂亮的小正太样子,不用说,她就肯定这个小正太就是所谓的大阿哥。
看来身体的原主应该是伤心过度,导致香消玉殒的,在紫光看来,没有比这更幸福的。有时候活着比死亡更可怕。
“嬷嬷,福晋醒来是好事,你莫哭。”兰溪的眼圈发红,但是她硬忍着没有让眼泪滚落,掏出帕子递给了王嬷嬷,“嬷嬷且擦擦泪。”
王嬷嬷不愧是积年经事的老嬷嬷,擦泪的空档她已经控制住了情绪,“福晋,老奴是太激动了,真是佛祖保佑,福晋终于醒了,福晋您要是再不醒,太医院的御医恐怕就要“绝种”了。
福晋,爷对您是还是非常关心的,这几个月爷只要有空,肯定是要过来看看的。”王嬷嬷这是打感情牌,她可是非常清楚,她们家福晋是非常爱四阿哥的。
可惜却失策了,她们不知道她早已经不是她了。
紫光在心里冷冷的笑道,她们的什么爷和她半毛钱关系也没有,她们的福晋恐怕早就死了,不过很快的她们福晋的这个躯体也要死去。
王嬷嬷动作轻柔的擦拭着紫光脸上残留的眼泪,虽然她的动作已经非常轻柔了,可是一不小心还是被四福晋脸上嶙峋的触感刺痛着,好不容易控制的泪水又有泛滥的迹象。
竹韵在旁边看着根本就不是回事,眼神示意兰溪上前,“王嬷嬷,还是奴婢来吧,让兰溪扶你进入打理一下,爷一会就到了,如果看到这个样子,恐怕不太好。”
王嬷嬷作为乌拉那拉氏的奶娘,后院的事情她经历的没有八十,也有一百了,后院的弯弯道道没有比她再了解的,但是一遇到乌拉那拉氏的事情,她就没办法平静。她心里也颇清楚自己这副样子不适合,走之前还再三叮嘱竹韵她们好好照顾福晋。
送走了王嬷嬷竹韵在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她打湿帕子,轻轻的为紫光擦拭着,当她不小心扫到紫光眼睛的时候,她心里蓦然一惊,那是怎样一双眼睛,无悲无喜,就像是一潭死水,没有一丝涟漪,竹韵的手抖了一下,手中的毛巾从手边掉落,啪的掉落在了地上。
“竹韵,怎么了?”梅洛奇怪的问道,竹韵平时可是最沉稳的,在规矩上从来没有出过任何差错的。今天这是怎么了,竟然会把帕子掉到地上?
竹韵觉得鼻子酸酸的,她们是个是四福晋的陪嫁丫鬟,想当初住在阿哥所里,因为四阿哥尴尬的身份,她们家主子没少受委屈,但是不管受了再大的委屈,福晋都是咬咬牙坚持下去的,即使因为太过操劳,流掉了她和四阿哥的第一个孩子。
历经风雨后,好不容易四阿哥从阿哥所出来开府,她们主子才算是当家作主。也许是因为曾经的小产,总之她们主子一直没有孩子,好不容易有了大阿哥却……现在福晋的心里该有多悲伤难过呀。
不过这一切紫光都不知道,即使知道了也不能改变她的态度。
“竹韵。”梅洛的声音里带着点慌张,迈着两条发软的腿向着床的方向挪去,“是不是,是不是福晋……”她的声音里带着颤音,嘴张张合合了好几次,但是剩下的那几个字怎么也吐不出口。
菊蕊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梅洛的声音,手一软,药碗落到了地上,滚烫的药溅到了她的脚上,浸透了单薄的绣花鞋,和脚背进行了亲密的接触。不过菊蕊好似没有知觉似的,平常磕到碰到一点就大呼小叫的她,此刻却直愣愣的站在那里,两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
那样一声大的巨响惊醒了竹韵,她精致的眉头蹙了一下,“菊蕊,你这是干什么?”
“福晋,福晋……”菊蕊红着眼睛,不管眼睛里盈满的泪水,使劲把眼睛睁大,一副倔强的样子。
“福晋还在等你的呢,这里就交给小丫头收拾,你赶紧去给福晋再煎一份药。”竹韵完全不知道她刚才的神情竟然造就了如此大的乌龙。
菊蕊抹了一把眼泪,“竹韵,福晋不……”
虽然菊蕊的话还没有说完,竹韵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你该不会是以为福晋……哎,福晋没事,但是心里却和……”竹韵欲言又止。
梅洛心直口快的说道,“可是你刚才的样子不是难道不是说福晋不,不好了吗?”
竹韵这次知道闹什么大乌龙,瞪了梅洛一样,“你可真是瞎胡闹。赶快整理吧,小顺子刚去请爷了,爷也快到了,如果看到这个样子,恐怕我们又要给福晋丢脸了。”
菊蕊和梅洛齐齐打了个冷颤,迅速行动恰里,梅洛唤来小丫头收拾,菊蕊连忙开始出去熬她的另一份药。
胤禛和邬思道商量着事情,他身边的大太监苏培盛进来说福晋身边的小顺子有事通告。
胤禛的脸上的表情不变,心却猛一沉,这一天还是到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天到的这样的早,他和乌拉那拉氏也算是少年夫妻,是她陪伴着他走过了那段最艰难的岁月,所以他心里还是很敬重他的福晋的。
邬思道很上道,安静的呆在一边,没有指手画脚,也没有主动安慰,人家这个时候难过伤心,你上杆子表现自己,不是想死是什么,聪明人就是聪明人,一举一动都透露的非常清楚。
“让他进来吧。”胤禛的眉宇间带了点晦暗,不管是谁,子嗣不旺不说,现下福晋又不行了,心里能平衡才怪,尤其是这群龙子凤孙,更难以适应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
小顺子低眉顺眼,默默的跟着苏培盛,苏培盛在心里默默的点了点头,嗯,这个小子挺不错的,还算是知道规矩,不像是其他院子里的小太监看到他就像是蜜蜂看到花儿一样,恨不得把自己粘到他身上。
嗯,不愧是福晋院子里调教出来的,看他们爷的架势,对福晋并不是全然没有感情,看来以后要和福晋交好了……
小顺子他们进来的时候,邬思道已经退下了,书房里只剩下胤禛一人,“说吧。”
冰冷的声音几乎让小顺子的心冻结,鼓了鼓勇气,他开口说,“爷,福晋醒了,竹韵姐姐让奴才过来报信的。”
“什么?”刚才是悲伤,听到这里他耷拉着脸的表情却变化不过来了,两种极端的表情交叠,形成了及其诡异的表情,“你刚才说什么?”
“爷,福晋醒了,竹韵姐姐让奴才过来给爷报信的。”
明明是非常高兴,激动地事情,胤禛硬是肃着一张棺脸,不过离去的脚步似乎比正常的脚步频率快了不少。等到了乌拉那拉氏的院子里,制止了下人的通传,径自朝里走。
看到胤禛进来,屋子里的三人乌拉拉跪了下来,胤禛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出去。
竹韵担忧的朝着床的方向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儿非常的安静,周围的动暗静似乎和她一点关系没有,她忍不住又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福晋总是希望爷能过来,但是爷真正过来的时候,她却……
屋子里的人都退出去以后,胤禛走到了床边,如果不是被子的起伏,他还真的不敢相信床上躺着一个人,在床边落座,望着就剩下一把骨头的人儿,胤禛一向冷硬的心也出现了些缺口,终于感性了一把,“福晋,你好好养病,等你病好了以后,以后什么都会有的。”
除了他的皇额娘,从来还没有人享受过如此殊荣,床上的人儿根本就不理会,好似还嫌弃他烦似的,从他来之后一直和睁开的眼睛眼睛闭上了,胤禛的脸有点发黑,他真的有点怀疑乌拉那拉氏不是不是装的,不过考虑到她以前的表现他又否认了那个想法,也许她正好眼睛累了吧。
这一系列的巧合,又让他不得不怀疑。幸而紫光身上沉痛的悲伤刺激了他的心,算了,如果她真的有心算计,也不会挑这个时候。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算了,就算是为了晖儿吧,不管是真还是假,他都不打算再追究乌拉那拉氏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