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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静态嫣然

一条小路幽细,百合深掩,将段只有几十步远的距离,歪歪曲曲,生生拉长成有上百步的路程。放眼面前的院子,穿花过溪,走进了几乎是另外的一个世界。悄无人声,只听到百合花在浓雾里出浴的声息,正披上洁白的软纱。这里的百合,比外面任何一个园子里的百合,都要集中,都要繁茂,而且清香。屋里屋外,阶上阶下,到处都是压得弯腰了的百合。花像是生气了一般,怒放而出。嘘,小声些!

婉卿不敢随意轻动一步,一举步,担心将那些小东西吵醒了似的。自己何曾见过这样的景象,天色朦胧,却听得那花瓣乍的破开,响动着在雾里沾上清露。每一下都真真切切,系上左侧的心扉,一下又一下,轻柔无力。突然里觉得一阵锥心的痛,如果这些花瓣,被一阵狂风猛然间吹落,撕成碎片,随风扬起,漫天漫地,直消逝到远方的视野,那该会是什么样子?是不会躺在某片枯叶下静静的安眠?如果他们有知觉,他们会幸福还是心痛呢?

没有人告诉她,但照着想来,肯定会是寂寥,落寞到惶恐。婉卿甩了甩头,要将这些突然纷乱起来的思绪,甩到一边的草丛里。现在不需要这些想法。反而,那里会比较安稳清静些。

或许这一趟,眼下忽的后怕了,自己不应该来。不来这百合谷,不想着见百合公主,什么都不想,也不猜测,依旧一个人在云台基上,过自己的简单的日子,思绪就不会这么扰乱。现在看来,简单也是一种奢求了。愈是近了百合谷,近了百合公主,恍然间,目的却不明朗了,由清晰而变得模糊,甚至于剧烈的颤抖起来。后悔来到这儿了。一时间竟记不起自己来到这里是要做什么了,也忘了要得到什么。或者,什么也不需要。现在都成了问题,一切都在悄然间,从自己思想的边缘沦陷了,隐没。问自己是不是还要继续走下去,等见到百合公主,然后不知道做什么?

婉卿没有想到,走到这里,竟突的迷惑,意念被人用快刀斩得七零八落,又被拉成丝线,胡乱缠杂在一处了。想回去见见师父,他总是微笑的看着自己,样子早已经变得龙钟。可是,师伯说他还只是不惑,天命未知……。还想回去看看养在水缸里的那只小团鱼,伸直了歪着的脑袋,奇怪地盯着自己,突然又沉下水底。将手脚都收起来,脑袋也缩了回去,小心翼翼的咕起两个水泡,被水挤来挤去,啪的挤得破了。还想回去看看,甚至屋子里的那张矮桌。还有很多,都想不起来了,都想看看……

推开门,手搭在门上,不知道这一手推下去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或许,只能说或许了。结果会有很多,一定有很多,而自己一个也没有想好,一个都没顾得上去想。没有未雨绸缪,这绝不是一个好的行事者该具有的性格,也不该是一个处身在江湖之中的人所秉持的。世界一点都不乱的话,人生其间,自然可以清清楚楚,行得明明白白。

可是,何况世界已经成了这个样子,纷扰了离乱。撤回手,转头离开,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损失,这关头还是惦记着与身的利益,放在心上的,还是自己的最重要。这想法突地觉得自己很卑劣,但还是想离开。没有过的困倦,就如生来就没有睡过一个长长的安稳的觉。希望不要再醒来,不睁开眼看。看见了,会令人心痛,肝肠搅结在一起。

面前出现了许多的人,全都是女子,交错地站列,高傲像是没有绽开的莲朵,亭亭玉立。却全有百合花一样的娇美。宁静而温柔的面颜。朱衣令,那个“弄玉”和那个剩余的人,一起站在那许许多多的女子前面。那奇里也在其间。她们全等候在这儿,是有意等待自己的到来。忽然众人走拢来,将婉卿围在中心,要完全将她淹没。婉卿站在人群,突然掉进了时间的洪荒,心里空空荡荡的,无所举措。莫名的,在一片荒漠的原野上行走,风不知道是从哪个方向吹来,缭乱本还可以辨认的方向,南北东西,南北东西。

奇里却从人群里向后退去,随着人群分开一条口子,成为短短的一段夹道。走过来两个女子。那是婉卿认识的,钟鳐和钟浟。她想上去招呼,只看见她们冰冷的面庞。突地想起来那个梦,是那个冗长而繁琐的梦。还未见到百合公主,那是不是该如着梦里,她从天而降呢?婉卿只能在记忆里搜索一些关于那个梦还残存的印象。

没有梦境的再现。夹道向东,尽头有一把椅子。早已经就存在了,是在她想起梦的时候,悄无声息的存在。并指示给她,她想要见到的人。人形移动间,百合公主坐在椅子上,从从容容,静态嫣然,无端的高贵。

婉卿看这个叫她心神错乱的人,强自忍住,眼神里还是掩藏不了的慌乱。看眼前的人,再无法记起曾经在梦境里见到的样子,一点也想不起来。是有人偷走了自己的记忆,或者,是自己不小心将之丢了。

时间应该可以拼凑才好,把自己想要的放在中间最显要的位置,其他放到开始或结尾,不期望剪掉,只是让他自己一带而过而已。并且能在需要他的时候,可以随意拈来使用。但是,一切都只是能成为如果,而不是果如。要努力记起这个人的模样,因为看不清楚,这变得更加艰难。用力地记起,哪怕是用尽所有的力气。

有火在手心里燃烧,疯狂的举动,像嗜血的野狼,咬断喉咙,撕裂皮肉。剧烈的炙烤,用火在燎灼,那个梦里得来的奇怪的图案,此时愈是奇谲了,变得异常的红艳。恍惚里闻到一阵异香,夹着血腥。那血的香味,正从那凤凰艳冶的羽翅间流渗出来。突然想要一把刀,或者剑,要将它划破。让血流出来,那一定是天底下最美艳的颜色,红着黄,黄着紫,紫着……剑影幻化,凤凰绕飞,翩翩惊艳于新生而凄厉的光彩和味道。

世界蓦地静下来,以其从未有过的虔诚,看着这另一个世界,看着令人惊悸的静谧。静到让人心里生出些许无法忘记的疼痛。时间不小心又回忆起来之后,迅速的,那感觉便从手心沿着手臂沿着胸沿着心一下子钻进心的底里,藏匿住身形,发出一阵又一阵的苦寒的撕裂的痛。

“呀啊……”破空一声长唳,将日出时半空的清寂划开。左手里盈握的艳丽一声声滴落。剧烈而清晰的痛,能使人稍微清醒,不至于沉迷。眼睁睁着看见右手擒剑在左手心里划过,那两只凤凰是啮血的,突然间生长起来,浴血更加烈艳。太过于强烈的阵痛,却让人要昏厥。她想要清醒,想要站立住身子,无奈只闻到剑尖上飘过的浓烈而且妖艳的香味,像一朵花一样绽开来,倏忽变成许多的花,有成千万的,将人湮没,一起绽开,喷出来香味,一直持续着不曾间断。

还想要站稳,身体开始摇晃,没有力气可以支持,也没有什么能够凭靠。倒下的那一瞬间,视线变得出奇的清晰而辽远。凤凰翩翩在绕飞,那些站在百合花下的女子,都有月亮一样姣美静好的容颜,倾国倾城。剑身上还抿着殷红,轻轻吻过那些粉白的颈项,发出诡异的光芒,像鬼火的幽魅,一点儿也不觉得冰冷,是冬天里的一束火。烧过辽阔的原野,将层层的冰雪一并融化,露出亲切的土地。春天已经来了。又远离了几步,散发的妖媚淡雅的气息,只有春天的生命才有这样的心情。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的疲惫,想要闭上眼睛,在黑暗中寻找一点儿宁静,那不是完全能够属于自己的,但是有一部分是自己的。没有人会走过来,与自己争夺,他们懂得尊重一个人最后的自私。合上眼,天终于黑下来了……

静静的没有声音,血还未凝固,从百合花瓣上,一点一点滴下来,将已经凋残飘零的花叶也染得绯红。绯红,是唯一剩下的一点的余音。稍稍住步,越来越微弱,最后消失得近是悲怆。寂静,从没有以现在这么冷峻的姿势出现过,静默里的恐慌。

终于有人打破了这岑寂。云亭道长走过来,看到昏倒在地上的婉卿,左手心被剑划破长长一条口子,剑横躺在手旁。血汩汩流渗出来。周围地上凌乱的倒了许多女子,浓重的血腥,身体就要冰凉了。忙从衣襟上撕下幅布,将婉卿的手暂时包扎了。在地上将几个女子的身体反转来去,突然站起身来叫道,声音清朗饱满,传出去老远老远。

“罗云妹,你这里死这么多人,你就真不出来看一看?”话音里没有任何异样的东西,一如他往常的说话,平平淡淡。

厅上还剩有许多人,情绪一直还紧张,像高温炙烤的轻草,碰一碰就能燃烧起来。听到这一句话,绷紧的情势,倏地松了下来。觉得怪异,是惊骇了,不知道这道人叫的是“罗云”,还是“罗云妹”?大厅广众,这样叫确是出人意表的。“罗云”还是“罗云妹”又是什么人?这些都不重要了,虽然有许多的疑问。接着听到回音,这疑问更确认了。“原来云亭道长仙驾!小女子藏身多年,这些都与我无关。你一个道人,还没看破世尘?”

声音就同死去百合公主的一样,现在一个死去的人,开口说话了。明显着,真正的百合公主还没死。可是从没人知道她叫罗云,也没有谁知道她或者是叫罗云妹。但确实有人这样叫了,纵然千思百虑,猜不透里面的关系,一个是道人,一个是百合公主。百合公主那是一个不与寻常的指称。

屋子里,大厅上还有淡淡约约的光,从墙壁缝漏射出去,到了下一间屋子。有些则干脆漏到屋子外面了,这能看得分明。又听见百合公主的声音,隔了好几个院子透窗纱传进来。“今日,我不计较,许他们自由来去。救人却是不能,云亭道长,看你还是领你侄女回云台吧。”

很明显前半句话是对着手下的人说的。后半句则是对着云亭道长,语气里冰冰冷冷的傲慢,没有丝毫缝隙,可以有或者的交情能换得什么。大约人也是这样的吧,但那是一张美得会让人窒息的脸,连着身边的气质,如幽兰出谷。

众人平日里很少听到百合公主这样子说话,纵然有稍微的惊异,也还是瞬间又消失了。没有人会感觉到奇怪,或者惊讶。似乎奇怪本身就不奇怪,根本不具有什么可以诱.惑人生发出这念头的地方。事实从来就如此。

云亭道长却并不生气,是漠视了这种态度,也可能是方外之人习惯于各种人世的面态。一句话也没说,口里默念了几句,喉咙里有吞咽的声音,便不作声了。忽然却又声道:“借用一下你这大弟子,总该是可以吧?”

半天没有言语。只是在稍久的静默之后,再次响起那个比先前更加略显得冷冰的话语。“奇里,速去速回吧,少耽搁了!”

像是没有表情的脸谱,而一切只是黑白混杂的勾描,经过兑水后的洇染,隐隐约约的幽细。

奇里从屋子里走出来,先前的那一段时间他也是在场的,只不知是何时回到屋子的。身后钟鳐和钟浟依旧紧紧跟着。云亭道长脸上出现了似乎不应该是在现在应该出现的表情,他很是高兴。

“大侄子过来,帮忙把婉卿送到云台基去。”旁边众人听到这样称呼,只觉得这道长有些为老不尊,甚至是有些莫名其妙。奇里倒不在意,表情居然是淡淡的漠然。有种很是奇怪的感觉,说不清楚。或者只是这样的时间,才会有这样的心境,有这种感觉吧!但是突然里有种不曾有过的意识,莫名的冒了出来,夹在有点清晰的敌对里。那是一开始的萍水相逢便建构起的恨,严严密密。也是自己的防护结。却豁然出现了一个缺口,松动了。

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呢?那些莫名其妙的恨,那近乎是一种麻木,从不针对一个特定对象。一开始里,就变成了一种自然的反应,平静如水,紧紧守卫着自己。并不是因为眼前的这许多的在顷刻间失去了活力的碎裂了的美丽的生命。可能在许久前的一个时段里,从一个人的眼角悄悄里拾得。也许那种莫名其妙是对着许多人的,因而是模糊的,而在某一个时刻里,却突然具体明晰了,集中在了一个人身上。没有原因。下一个时间里,又突然失去了依靠。不知道一个人在一个时间里连自己的恨的护结都失去了,那是意味着什么?茫然里有许多的混乱。

但是都还好,奇里听百合公主的,两位钟姑娘抱起婉卿,自己则随着,跟在云亭道长之后,一同去到云台基。

辞了百合公主,云亭道长前边走,奇里抱了婉卿,和钟鳐钟浟,四人后边随着。因为婉卿不能行,脚下行程慢了将近一天,一路上走走停停,一个时辰倒有三之二的光景在停歇。奇里还好,因为有百合公主的话,也就没什么。两个钟姑娘就不了,有一句没一句的接嘴,似乎很是不顺畅,这是奇里的事,也就是她们的事了。但是压根没有是当自己的,漠不关心,冷冷的还有几分幸灾乐祸。或许这些与此无关。

云台道长和云亭,两人在山门口等。大约情况估计云亭都向云台细说了,云台的脸色显得紧张,因关心而略显失落的表情。看见婉卿回来慌忙接过去,放到她自己的房间里。见得只是左手有伤,脉息似缓弱,却是正常,说不出是什么原因,不知症结何在,也只能束手无措。

云亭道长领了奇里三人到“清客堂”,倒了茶,安排了他们住房,让他们先休息着,自己也过到云台这边来。

奇里见云亭道长走了,喝了两口茶,略坐一坐,起身出来,随便走走。转过几处院宇,在一处门庭前站住,四野寂静,一股幽情蓦然心生。这庭院幽静别致,远胜于其他,风雅意趣也大胜别处。一扇偏窗过去,门楣上隽着一副门联。只是显得奇怪,既不属于工对,也不是宽对,甚至不能说是对子。颇有流水之意。是唐人的一句诗。“开帘风动竹,疑是故人来。”路径边的长草及膝了,也没修剪过的痕迹。脚下石板路是铺成的,青青得可爱。除此以外,院子里的草木都是自然生长的,不论是不是好看,是不是对称工整,都没有讲究。但是这样的院子,这草木,这帘子,却无法划分得开,出神入化的协调,宛然天地的造化,皆浓缩雕刻于此。

转身过来继续走,绕过几座院子,也不见得有什么人,空空荡荡的清静。以前听闻云台山,总还想有些其他的道人吧,竟是这样的单调,只有他们三个人,道人却只是两个。这怎么也没法和自己听说到的情况相比较,是不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还是是韬光养晦?对于自己的错想,不禁好笑。

半时,又走到了刚才的那间院落,却是屋子的另一面。门正是斜对着朝向自己这边。觉得奇怪,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吸引到了这里。那就进院里瞧瞧吧。听见云台和云亭道长正说话,自己应该忌讳些什么,想停住,脚不知觉竟是已经踏进去了。直接站到两位道长面前,施礼问安罢,不多言语。

云台和云亭像是没见到他的到来,于他的施礼问安也只是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全然没有理睬。

云台道长问云亭道:“你看这丫头,究竟该怎么办?”

话声有些轻微的颤抖。云台道长将婉卿自小养大,名是师徒关系,其情直比父女。所谓情切令人发昏,云台道长平时的冷静细致,一下子全抛光了。想自己多年来修仙练道,于今于此,却是一无所能,沮丧心痛之情也可想而知了。奇里也是觉得奇怪,那日见她好端端的,突然疯了似的,自残左手不说,却又是在顷刻间,血影纷飞,那么多的人毙于剑下。哪知结果反倒是自己昏迷不能醒。满腹的疑问,无处可问。不想今日又见了一个奇怪的道长。有这样怪异的师父,有那怪异的弟子,也就没什么好疑问的了。

云亭道长道:“我也不知道,她是趁着我不防备溜了的,偏分她运气又那么好,就进了百合谷。要是遇到了百合公主,也许还不会伤得这么重。看她脉息沉稳,缓和舒致,起落有度,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啊!但是脉息跳动之间,仿佛又将脉动全数消融了,微弱似无。实在叫人难以想象,匪夷所思!”

忽而又问:“那青瓷瓶里的药,你给她服了吗?”

云台道长点点头,道:“吃是吃了,又不敢多给她吃。只是这半日了,一点儿反应也没有。脉息如旧,说不得好,也说不得坏,却又如何是好?还能有什么办法吗?”

云亭道长缓了缓,似有安慰之意,慢说道:“师弟放心好了,总归还是有办法的。再等两天,实在不成就想别的办法吧。大不了就求她一次,可是……!”

别的办法?奇里心里暗想他定是想起了公主那日的说话,要她救人是怎么也不会发生的事,所以又叹气了。

脑子突然闪过一个名字,罗云还是罗云妹又是什么人?自己从来不想有关公主的任何事,当然她的本事也是,自小就是如天神一样的存在,那是一种无法改抹的形象。难道说公主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可是都没有见她一眼,为什么又不愿救治呢?或者她只是如平常一般的想法,认为只是一般平常的伤害而已吧!

两位道长居然对此病症束手无策,那他们的意思,另想办法,他们一定知道公主是能够救治的,或者还是有别的人选?难不成真是要重新折回去,求公主救治?随即又摇了摇头,打掉这看着就奇怪的想法。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这两位道长身上,要是换了别人自是有可能。然而这样子一来一去,日子全浪费掉了。他们又怎会做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

奇里看眼云台道长,又看了眼云亭道长,看得出两位心思是全部都放在婉卿身上了。忽而有触景生情的感觉,自己也是如她这般伶仃孤苦,幸遇着公主仁厚,收养长大。她竟是比自己似乎要更幸运才对,有两位道长替她担忧。若是有一天,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情,除了公主,若是还有别的人忧愁或是伤心的话,便是死也得其所,不复遗憾了。也许个人际遇是不一样的,自己也该知足吧,毕竟公主还在,如母亲一样圣洁而巍峨的存在,那里可以停留。悄悄退出屋去,不愿将那几分感动轻碰。有人疼爱,总是幸福的。

回到客房,想应该睡一个好觉,倒突然对婉卿有些羡慕,并少许嫉妒。

几日过了,也并未见得婉卿有好转的迹象。午饭过后,奇里来向两位道长道别,将人送上山来,任务也算完成了。至于婉卿还没醒来,那也就不是自己的事了。离得太久,须要回去了。正见两位道长商量,看来他们已经了商讨很久,一直没有找到好的救治法子。

听云台道长说话:“就去找百合公主吧,她没理由不救这丫头。我亲自送去,她向来恩怨分明的,没必要这会儿这么绝情。”

“是没有用的。”云亭道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半吐烟云。“或许以前应该是。现在似乎不同了,我差点儿求她,她不答应,是不愿意救人了。”

奇里甚是奇怪,这两个道长,都有些傻里傻气的。不过这样的样式,看来他们认识百合公主,而且还是熟识,关系并非一般。

“要不让我去求求我师父吧,想她会答应我的。”奇里上前对两位道长说道。没有原因,只是觉得该去做一件事而已,没有明着是为了谁。见过婉卿两面,相逢即是有缘,就当是,送给她的见面礼吧。

云台和云亭同时望着他。“你为什么要去求你师父?你不恨她?”

奇里想不到他们会有此一问,只是看见他们一时无奈,动了不忍之心。真要为什么,却又是为着何来?她的生死与自己又没有什么关联,也不是欠了她钱财没还。自己也不知道,或者,根本就不抱有任何目的。是不是做任何的事,都该有目的呢?

“萍水相逢,几回素面之缘。这,够吗?”奇里回答。

两位道长互相对望,一时疑惑的眼光,惊闪不定。又在奇里身上,上上下下来来回回的打量。半晌,同声说道:“不能够!”

云亭道长突然对着云台多看了两眼,似是猛然醒悟了什么。又转过来对奇里道:“你有这份心,我知道了。你不要忙回百合谷,先留下来住几天,帮忙做一件事可好?”

“不知是何事?有些事小辈虽愿意效劳,另有些事情却是不能答应的,两位道长还要见谅!”

“无妨,你先在屋里稍待半天功夫,让我和云台仔细计较一番,方能对你说知。”

说罢,自进里屋去了。奇里不知道他们要自己做些什么,但已经答应了,势必不能将话收回了。只得暂时先留下来。两个钟姑娘见奇里不回,便也不愿回去,走一路都是紧紧跟着,怕是跟丢了一样。

突然收到百合公主的飞鸽传书,觉得有些奇怪,信里并没有说什么事,却催促快些回去。奇里知道公主担心自己,不常让独自闯荡。倘若有事,有由吾和吾丘在,自己不回去也不会有什么大碍。只是公主的命令,从不曾违拗过,先行又已经答应了两位道长。应人之言绝无再收回自己吞了的道理,想公主会体谅的。人出在门外,又岂可事事都遂己意。决定先不复公主之命,待看答允之事完成后再说,是责是罚,自己承着就是了。

两位道长去了里屋,两三个时辰了,还不见出来。就算是商量国家大事,也该有眉目了。这天看看将黑了,见不到人,只好回到客堂里去等待。

亥戌之间,听到一阵仓促的脚步,云台道长进屋来,跟着云亭道长也进来了。奇里问:“两位道长,所谓何事?”

云亭道长对奇里说道:“也不是别的事,就是商量了一下看怎样救这丫头。这事现在也还没有定准,云台说他有些话,想跟你说说。”奇里就只好转问云台道长。

“这事要劳你,希望勿要推辞才好。”暗想,难道是要自己将她送回百合谷,求公主救他?是有这个可能的。那****杀了谷里众多的姊妹,听公主语气,却并不见得生气。问道:“道长是要在下送婉卿姑娘到家师处,让家师医治吗?”

云台道长道:“我本是有这想法,到底不必了。”云亭道长在一边似乎想要说话,忍住了。奇里道:“既是如此,哪又何来劳动之说?在下受家师之命,护送姑娘上山来,道长有什么指示就直说了吧,时日适宜,没有过分之处,在下尽全力就是了。”

云台道长看了眼云亭。“我决定送她到云台去。”话声刚落,云亭道长一旁急道:“云台,你怎么可以这样子?我只以为你是有些别的话,都已经说妥了,怎好变计?”

云台道长对着云亭:“师兄,我不能将婉卿这丫头送到百合谷,更不想让她与百合公主扯上什么关系。我本是不应该让她下山的,想来长些没用处的见识又有什么用?师兄,送她上云台吧,想师祖也不会责怪的。”

云亭道长道:“这不行,就算师父同意,其他师兄弟没有意见,也还是不行。”云台道长立即反问道:“为什么啊?”

“因为……”一时语塞,继而云亭将婉卿手掌翻开。说着将自己的左手掌亮出来,细细看了半天,右手食指在手心像是比划些什么,最后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凭感觉。有些事情,都这么多年了,我也已经不想再说。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她只不过是还个小孩子,会有什么事?这却叫人担心,倘若当真天意不随人愿,那也就一切顺其自然吧。我是下定决心了,送她到云台。”

云亭道长似乎心还有所不甘,反问:“你真的决定要送去?”云台道长很坚定的回了句:“要。”云亭道长只好无奈的摇摇头,叹气。似乎总是有一些事情是他不愿意做,或者是不情愿看到的,就好像那里面藏着许多人所不愿意遇到凶险一样,避之不及。“要送,也罢了。难不成我要真的睁眼看着这丫头死了?估计这就是命!”

奇里在一旁看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递相传问,说的也是不明不白,叫人猜不着边际,摸不着头脑。还是没有什么结果。云亭道长一声长一声短的,还在叹气,隐约着的悲凉与无奈,都掩藏在一声叹息里了。

云台道长转过身来,拉着奇里。“这事要麻烦你,麻烦你送这丫头上云台。”云亭道长忽然转过身来,对着云台说:“我和他一起上去,怕是他会找不到路吧。”云台忽然听到云亭道长愿意陪着上去,忙的一下子没高兴过来。别说自己没有时间可以分身出来,就是有了时间,论及道法功力才智都不如云亭,他上去,可救的机率也就越大,自然比自己上去要好很多。

奇里却没怎么高兴得起来,斗大的一个问号。被他们说了半天,这样说来说去,快都要迷糊死了。而且还有另外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这儿不就是云台吗?他们怎么会又说去云台?是自己做梦未醒?使劲掐一下手心,很痛,是真实的呀。

便问道:“这儿不是云台?”云亭道长给了个很奇怪的答案:“是也是,不是也不是,日后你自然也就知道了。”还是不明白,等于没说。云台道长走过来,拍了拍奇里的肩膀。“先谢你了年轻人,有云亭师兄给你引路,不会有太多麻烦,好去好回。”

云亭道长接着又道:“只消得有件要紧事,两位钟姑娘是不能跟着去的。让她们留在这儿等吧。要不现在先别说,留封信,待我们走了也就算了。”顿了顿,云亭道长忽的笑道:“这两姑娘,要是不知道奇里公子去了哪里,又没有留信,估计云台师弟在这儿日子不太好过啊。怕是将这云台基不拆了,也要闹个天翻地覆。”

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位钟姑娘早已经站在门外边了。一阵风跑进来,杏目圆瞪怒目而视,一人盯着一位道长。她们向来配合都是默契的。特别是盯着云亭道长的时候,原本清净的眼神里升腾起隐约的情绪,几乎罩上了一层戾气。云亭道长看了看,向着奇里:“那你自己先想想,想好了再说吧。”未等奇里答应,和云台道长转身去了。

奇里看见两姊妹,忽而想起一件事情来,把她们引到屋外。两位道长刚走出不久,隐隐还能听见脚步声响。奇里道:“你们留下来,空闲时候,多和云台道长在这儿随便走走,就算是我给你们交代的任务吧。”

钟鳐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微张了口,也没说出来。钟浟想想也就应承了。

夜里一切安排妥当,好好准备了一番,其实并没有什么可准备的。有些茫然,甚至几分不安。说是准备,应该说是在心理上做些铺垫,余者就没有了。

次日,起了个大早,山上位置比较高,雾比较厚,然而也似乎是因为这,太阳出得却是比心理时间早了许多。推开门,两位道长更早的已经站在门外了,连忙问候了早安。云台道长抱了婉卿,云亭道长则只是空手站着,前边领路就走。奇里既以为云台是另有别处,那么当然是要先下山,再作计议了。却见云亭道长并不是往山下去,蜿蜒好像还是在房宇之间打转。穿过清心殿,直往东,走过几座亭厦,最后在一个唤作“云亭”的亭子前停了下来。奇里怪道,云亭道长这道号原来是因这亭子起的。

云台道长在亭边停下来。“云亭师兄,我就只送到这里了。本该是亲自去的,奈何尘事纷扰,如果师父他老人家在山上的话,你顺带替我问候一声。”将抱着的婉卿交到奇里手里,就不再言语了。云亭道长也没有回话,点了点头,反是对着奇里,命令一般的语气:“跳上棋盘去,听我话。按着北斗之形,任意连踏七子。”奇里这才注意到,这亭子里只放着一张石桌,并两个石凳,石桌之上却是刻着一副棋盘。怪道刚才不下山,反是跑到这里来,原来玄机都是藏在这棋盘上的啊。

奇里按着云亭道长说的,跃到石桌上,脚尖点地,在经纬相交落子之处,换影移形,宛似宓妃初行水上,微步凌波,快速走过七子。

就在脚尖刚点在第七子之上,还没有来得及稍稍稳住,蓦然眼前一黑,觉得脚下空无一片,身子便似是随风吹起的落叶,又随风而逝。但是没有风,世界是静止的。静止到,感觉不到自身的存在,茫茫乎,四肢不存,百骸俱无,骤然袭上一阵空洞的虚无。就像是一个流传太久的神话,在空中一直这么飘荡。但是找不到边际,不知道还要继续飘荡多久,还有多远,即便穿过黎明的黑暗,立即又进到黄昏的忧伤。然而又不忍心将它打断,总是要将它留到最唯美的寒雨过后,将柔肠百结,肝肠寸断。还要缀上落红无数,沾上湿漉漉的冰凉,引逗人不尽的感伤。

一片荒凉,眼睛有那么长的视线,装下了所有能够想象到的空间。或者,也就是因为能装下的太多,装走了该与不该所有的东西,现在只剩下一片荒芜,压抑住了人所能渴望的一切。也许,应该会有不同的方式,也许,这不同的本身就已经是不同了。有隐约的害怕。黑暗将长久长久的存在下去,什么也不会看见。不看见,就将不再存在,那么就让他们永远这样干干净净地活着也是好的。怎么会不好呢?自己也会这样永远干干净净的存在着。

奇里猛的觉到有人狠狠推了自己一下,思想幡然清醒过来。眼前还是黑暗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奇怪的是,没有了刚进来时的那种莫名的情绪,像是突然被人用力,就在推自己那一下的同时,将那种情绪从自己心里一下子拔走了。感觉到自己身边有一个人,以为是云亭道长,赶紧叫了一声,却突然听到云亭道长的声音,在相隔着大约有几丈远的地方清晰而悠远的传过来。

“刚才进来时候,忘了叫你先闭上眼睛。来,闭上眼睛,沉心静气,随我来。”就感觉有人猛地一下抓住了自己的手臂。无奈只能随着,颤颤巍巍的脚挨着脚,比着摸索向前。向前挨了大约有一步远的距离,忽然脚下一空,心猛地一沉,幸好云亭道长在一边,一只手将奇里托住了,没有跌下去。不知道脚下这路,是石阶,还是突然不平,只能更加谨慎,不敢大意。

听见云亭道长道:“又忘了告诉你,这一路全是石阶。”才突然明白过来,一步步往下走,过几步也能轻松地迈出步子了。四周除了黑暗,剩下就只是静寂。所有的脚步踩下去,声音都飘渺着远了。突然头脑里闪过一个念头,不见得云台会是在地下啊?张口想问云亭道长,未及开口,就听见云亭道长的声音:“闭着眼,尽可能不要说话,少问些问题,多注意些脚下。”

听云亭道长这样,也只得打消了问的念头。小心翼翼,踩着脚下。怕一疏忽,真个踩虚了脚,那就不知怎生是好了。倘若是自己一个人也还好办,突然记起还抱着一个人,不能将她摔着了。看这通道,这云台还是个隐秘之所,怕是没有几个人知道的。自己以前就从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山。

大约向下走了一刻钟的时间,云亭道长提醒到:“你再往下二十步,石阶便开始折向上了,多注意脚下。”奇里细数,果然二十步石阶便开始向上。不禁佩服起这道长来,无声无息,离着这么远,他竟能将自己的位置和这段距离感知得这么精准。换做直线,一般人也许还勉强可以。而这二十步,弯弯曲曲的转了三次弯,还是石阶向下,自己也离着道长有一段距离,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

慢慢走,渐渐有些发热,靠石壁似乎微微有风吹,然而更加热。像是在往火堆里走,越走越热。脚下路也很是不平,七弯八拐地不停,好几次险些自己额头撞上石壁。停停将婉卿抱好,生怕石壁将她撞上了。云亭道长时不时在前边提醒石阶长短,但受不了这热,快要将自己烤干了,不知道婉卿还能受得了不?吃力向前抬了几步,一起头,撞上前边一个人。

“年轻人那么性急干嘛啊,要稳当一点。没有见到我停住脚了吗?”奇里一时气也不是恨也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自己哪里能见到。又热,这疯道人却在一边拿自己风凉。想要不是自己先答应了他们,现在返身就回去了。刚稳住身形,蓦然伸过来一只手,还没有点反应,已经抓住自己手臂了。突然一股冰凉传上来,心里陡的升起一阵寒意,似乎要封冻住世间的一切,那感觉又像被无数的冰刀瞬间从心里扎过,一阵剧痛。也是奇怪,剧痛之后,那冰寒自内而外散发开去,游遍全身,却是变成清凉,宛如凉风吹过山涧,说不出的惬意。身外虽然还是炙热,然而冷热一相遇,抵消去了许多难忍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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