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满月这天,千缕一大早便让恬贵人抱着小公主来自己这里坐着。其他嫔妃巴巴跑到福安堂扑了个空,这才知道原来小公主在舒泰殿右偏殿的俪顺女处。
如今偏殿的厢房内全是来道喜的人。刚晋封了采女的吴氏格外高兴,送了好些皇帝亲赏的东西。林顺女心里老大不乐意,同为皇后的人,她的地位可比这个宫婢出身的吴氏要高的多了。
千缕则在心中叹笑,皇后阵营里的人本来就不多,漪美人又是个孩子。剩下的这两个,一个蠢笨,一个墙头草,还喜欢窝里斗,真不知道皇后平日是怎么调/教她们的。
这边厢简翘渐渐显怀,千缕奇怪为何皇后还没出手,她已偷偷向太医院打听过了,简翘这胎十有八九是个男胎。这要是生下来,可是长子,又是皇帝的第一个儿子,必会集万千宠爱为一身,其母也会母凭子贵。那简翘的未来就不可限量了。
心中有些不满,简翘曾是沐太后细作的事,她一辈子也忘不了。不害她,不代表她已经宽恕。
“皇后娘娘驾到。”屋外皇后身边大太监周顺昌尖细的嗓音响起。千缕忙扶着唤秋,同众位嫔妃在正殿迎接,齐声道:“皇后娘娘万福绵延。”
皇后今日打扮的格外端庄华贵,身穿暗红色册封服制,头戴黄金珠玉凤冠,湛蓝色眸子含着一丝笑意,嘴角翘起,威慑力由内而外。
“众位妹妹平身,赐座。”
各人依次落座。
这时皇后将目光放在装扮一新的恬贵人身上,“把公主抱来让本宫瞧瞧。”
恬贵人身后的乳母周嬷嬷依言上前,将公主轻轻放在皇后怀中。小家伙见皇后头上更加华贵,比自己母妃更加漂亮,便打算伸出小手去抓。皇后一见公主这样娇憨可爱,也很是喜欢,握住她的小胖手,旁边侍立的水钺立刻上前为公主戴上两个金手环,手环上还坠着两个小铃铛。
恬贵人起身道:“谢皇后娘娘赏赐。”
皇后笑着逗念心,“没得什么。不过是讨个吉利。只有一事,本宫不太明白,为何不留在你的福安堂,偏生到俪顺女这里来,不会扰她清静么?”
恬贵人早就按照和千缕商量好的说辞道:“顺女很喜欢念心。那日顺女来找嫔妾,硬邀嫔妾陪同去宁颌宫看公主。后来嫔妾回宫,觉得福安堂过小,怕没法好生招待众位姐妹,这才借顺女妹妹贵地。”
“哦?”皇后挑眉看了看千缕,“那日恬贵人去看小公主,当真不是俪顺女陪你,而是你陪俪顺女?”
恬贵人装作慌张般解释,“皇后娘娘明鉴,那日的确是俪妹妹想去看看公主,嫔妾是陪妹妹去的。昆朝祖制,妃一下宫嫔必须将皇嗣送到宁颌宫,由专门的嬷嬷抚养,七日内只得探望三次。嫔妾万万不敢违背祖制。”
皇后笑道:“原是这样。恬贵人如此守规矩,本宫便放心了。本宫就怕有那起子骄纵之人,把祖制视作无物。”她不动声色的看了千缕一眼,旋即温和的对恬贵人说:“好了,莫要再站着了,快坐下吧。”水钺继而将小公主交还给恬贵人身后的周嬷嬷。
说的正热闹的时候,宁烁下了早朝直奔右偏殿,宫嫔们激动不已的娇笑着行礼。
“免礼,都坐吧。”他径直走到正座上,朝皇后招呼一声,“梓童今日越发庄重贤淑了。”
皇后温文一笑,“皇上谬赞臣妾了。臣妾这就让周嬷嬷抱公主过来给皇上瞧一瞧?”
周嬷嬷抱着孩子正要过来,宁烁道:“不必了。朕下了朝,听说众嫔妃不在福安堂,而在俪顺女这里,正好顺道来看看爱妃们。”周嬷嬷闻言尴尬的退了回去。恬贵人不知所措,焦急的望向千缕。
千缕也没想过事情能那么容易,但若不让恬贵人带小公主到偏殿来,怕是皇帝在晚上小公主的满月酒前,根本都不会去福安堂。千缕心下一动,开口向恬贵人笑道:“贵人可否让嫔妾抱抱公主?”
恬贵人当然应允。周嬷嬷便将公主交与千缕。宁烁见千缕逗弄小念心,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蓦地心动,回想起那日她纯真无邪的抱着绒球儿的表情,自然而无防。
“千儿很喜欢孩子。”宁烁紧盯着她,幽幽说。
千缕笑靥妍妍,望着宁烁尽显小女儿之态。“小公主不愧是皇上的女儿,这小嘴巴像极了皇上,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是小巧些。真是可爱极了!”
宁烁一听,有些动心,又好奇,犹豫着伸出双臂,“那,让朕瞧瞧。”
千缕忙抱着孩子亲自过去。今日的小家伙穿着一身粉红色的小衣裳,藕节般的胳膊上还挂着金手环,显得更加粉雕玉琢。再加上小家伙本身长得又极可爱,不认生,总爱眨巴着水汪汪的黑宝石眼睛这看看、那看看。到底是亲生女儿,宁烁只看了一眼,便喜欢的不肯撒手。千缕识趣的退到位子上坐下,偷偷递了个眼色给恬贵人,叫她放心便是。
“柳钦!”
“皇上,有何吩咐?”
宁烁满心喜悦,欢喜之色溢于言表,“命内务府打几幅白玉项圈、金项圈;再让针工局去太后那把那匹蚕丝拿来,做几件舒服的小衣裳给公主。”
“是,奴才这就去。”柳钦应声,忙去督办。
在座所有嫔妃皆明白,小公主这下得到皇上所有欢心了。恬贵人更是喜不自胜。皇后此刻也笑着摸摸小公主的胎发,很是关切道:“那么皇上,赐小公主什么封号呢?”
“祈悦公主。取心悦的后一个字。朕也希望朕的女儿永远快乐幸福。”宁烁看着女儿,露出疼爱之色。
恬贵人眼眶中蓄满泪水,皇帝用她闺名中最后一个字为公主封号,实乃证明她在皇帝心中的位置。嫔妃们大多呈艳羡之色,本以为恬贵人没有生下皇子,因此而失宠,没曾想,皇帝居然如此疼爱公主。
“传朕旨意,恬贵人为朕诞下皇嗣,甚是有功。擢晋封正五品美人。”大伙的嫉妒还未平息,宁烁又下了晋升位分的旨意。这下子,连皇后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了。目前后/宫中,除了没有恩宠的筠贵嫔,就剩个不懂人事的漪美人占据高位,而今房氏和漪美人比肩,何况她还有一名公主可以争宠。皇后心里不是滋味,默默不吱声。
“对了,简儿这几日感觉如何?”宁烁格外惦记着简翘腹中胎儿。
简翘忙起身,怯怯道:“嫔妾一切都好。”
“那朕就放心了,你要争气,为朕生下一名皇子才好。”宁烁道。此言一出,宫嫔们好过了一点,房氏再怎么折腾,公主终究是不值钱的。
皇后眼睛一眯,湛蓝色眼眸越发深邃的望向简翘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