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坐定,李辰昴立即将京城发生的事向雷萧诉述。
“定国候,在你前来赴任三天后,皇宫来了一行修仙者找寻与你,但找寻你作甚却未曾明说。”李辰昴接过落落递来的毛巾擦了一把脸接着道:“你也知道父皇每天的所想,就是要成仙得道,修那长生不老,于是便苦苦挽留。可谁知挽留却出现了祸根,太师突然发难,不知用的什么方法使得父皇改立太子。当我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立即从东宫逃出,日夜快马加鞭前来找寻与你。”
“太子殿下,你做的对。”雷萧拧着眉头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必然是修仙者在太师背后撑腰,迫使皇上将你太子之位废黜。这可是世俗间的事呀,修仙者怎能插手世俗间之事呢,而且还是皇储之争呀。”
修仙界不得插手世俗界的任何事,这是一条绝对不容破坏的规定。因为修仙者的力量太过于庞大,若是插手世俗界必会造成一系列不可逆转的后果。但其最主要的原因还在于修仙者实在没有多少时间管这些事,相对于世俗凡事,入那十方之境比什么都重要,这是一个规定也是一个惯例。
如今修仙者竟然插手到一个王朝的皇储之争,必然会导致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彻底打破修仙界与世俗界的平衡。这种被破坏的平衡暂时还看不出什么,但可以让世俗人看到修仙者究竟具有怎样的能力。各个方面的拉拢产生的修仙门派对立暂且不提,单单是作为交易产生的修仙门徒就会让修仙界人满为患。
世间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修仙资源,每多一个修仙者就意味着固定的修仙资源遭到重新分配,一个两个看不出来,若多出成千上万就会显而易见。
如果产生这种局面,一会加大修仙门派因世俗界事务产生的争斗;二会让修仙资源紧缺,丧失本来的平衡。
修仙界弟子通常控制在修仙界之内,很少从世俗间收取弟子,为的就是避免世俗界的纷争波及到修仙界。人都有有情,修仙者也是人,也有情,世俗界弟子增多,自然而然会把世俗界族群的争斗带进修仙界,其后果不言而喻:门派争斗、资源争斗、利益争斗……修仙界将会变得一团混乱,最终变成一场权利角逐的新战场。
“太子殿下,你看到的那些修仙者穿着什么衣服?”雷萧撇过李辰昴的问题,问起修仙者的衣着。
“这一点很好辨认,他们自称青霞派,其中一名老者穿着黑色紫金长袍,还有几个穿着黄色长袍,剩下的便是青色了。”
“黑色紫金长袍……”雷萧的眉头拧的更紧,他很清楚穿着黑色紫金长袍的是玄字辈的师叔,全部是供在后山的长老们。
“太子殿下,你确定他们到京城就是要寻我?”雷萧问道。
“不错。”李辰昴点点头道:“就是要寻你,听那口气似乎非常不善。定国候,你是否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雷萧摇摇头,心里百思不得其解,能让玄字辈师叔下山的必然是天大的事。可这天大的事却在自己身上,难道阳炎给我栽赃了欺师灭祖的罪名不成?
想到这里,雷萧立即意识到这又是阳炎搞出来的,怕是借着死去的元直大做文章。山门之中就他一张嘴,以阳炎的心机与能力,颠倒是非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雷萧虽然后心流出冷汗,但面上却镇定无比。他在想如何才能先见到玄字辈师叔,否则自己绝对不会有分辨的机会。
“太子殿下,你现在意欲如何?”雷萧按捺住自己心中的焦灼,询问太子。
他现在自身难保,又怎能顾及到太子的处境呢。
太子李辰昴浸淫皇室争斗这么多年自然也不是蠢人,他从这句话就听出雷萧的意思。不过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因为定国候也面临极大的危急,对自己也是爱莫能助。
“定国候,本宫倒还有些方法自保,只是定国候的处境……”
“该上门的迟早要上门。”雷萧盯着太子李辰昴的双眼,沉声说道:“张掖郡拥有精兵五万余,就看太子如何用了。”
听到这话,太子李辰昴突然站起来,向雷萧深深做了一稽,以太子之尊行了一个大礼。
“我李辰昴若有朝一日能回京,必……”
“太子不用多说。”雷萧想了一下,心中一狠对李辰昴说道:“你若能回京,务必吸纳各路修仙者为你所用,方可保你皇权在握。”
搅浑,既然被逼到这个份上,那就最好把这一摊水彻底搅浑。既然你已开了一个头,那我就让修仙界跟世俗界不分彼此!
雷萧当夜就把李辰昴带到张掖郡守孙有禄处,将太子安置妥当。孙有禄做梦都想升官发财,对他来说走正常渠道基本上没有多大希望,如今太子落难到此,孙有禄立即意识到这是一个天大的机会,咬咬牙将身家性命全部赌上。
如果太子能够回京继承皇位,那他孙有禄便会一跃成为朝堂的红人;如果太子不能回京……太子这么多年以来也有自己的势力,未尝便不能杀会京城。若以张掖郡为中心点,笼及孤州数十万军备的话……指日可待。太子终究是正统,只盼皇上早日驾崩才是!
而此时的京城正如孙有禄所盼一般:皇帝李奉先驾崩,满朝文武分成两派,一派维护正统欲寻太子李辰昴登基为帝;另一派则以太师皇后为首,拥立八皇子李辰乾为帝。八皇子李承乾年仅八岁,非皇后所生,其生母仅是一名不得宠的妃子而已,并在数年前暴毙身亡。
李奉先为何突然驾崩只容猜测,但大燕朝的势力集团斗争陷入白热化,甚至连李奉先出殡都弃之不顾。最为耐人寻味的则是李奉先宣布废黜太子之事仅是口谕,否则一切早已尘埃落定。
朝堂之上势力争夺,边戍之地却铁血飞扬。
卢伯尧最终选择大开城门迎战匈奴,与匈奴在烽火关前摆开阵势。这是大燕朝继阳光、玉门关陷落之后的首次出击,只准一仗功成,断不可失败,因为大燕朝西北边戍已然没有退路。
旌旗飘摇,战鼓雷滚。
烽火关外,匈奴骑兵一字排开直朝烽火关;关口下,大燕朝戍边将是衣甲鲜明,同样排开阵势进行迎战。城墙上数千弓箭手手执弓箭,只待一声令下便万箭齐发,叫匈奴兵有来无回。
三军将士的脸上呈现出一股战前的亢奋,眼前便是将耻辱带给他们的匈奴,只有杀了这些匈奴方能一洗雪耻。他们是军人,断然不能容许失败的烙痕刻在他们心口。
此时的大燕朝将士斗志极其高昂,如同一只只困斗已久无法发泄的猛虎一般。现在的迎战就是一个宣泄口,所有的不甘与不屈,所有的仇恨与疯狂都将从这个宣泄口喷涌而出,继而形成一股洪流狂暴的向前席卷,吞噬所有阻挡他们脚步的人。
“咚!咚!咚!……”
战鼓擂鸣,秋风瑟起,杀机漫天!
骑马处于卢伯尧一侧的雷萧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他体内的灵气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游转,疯狂的涌向人灯处。而人灯也随着灵气的涌入变的昏黄,一点一点褪去本来覆盖在上的朦胧。
“呼……”雷萧深深吸了口气,抑制住因为兴奋而导致的身体颤抖。
“侯爷在我身侧便好。”卢伯尧盯着对面匈奴,沉声叮嘱雷萧。
此为大战,若这个定国候战陨,其后果怕是比吃了败仗还要严重。卢伯尧看到雷萧在颤抖,以为他已经怕的不得了。
耿彪四名卢伯尧的亲兵将雷萧牢牢护在中央,随时准备掩护他撤退。他们的脸上一片肃杀,恨恨的盯着对面百米之外的匈奴军。
“无那汉狗,可敢与我一战,哈哈哈哈……”匈奴军中传来一个粗豪至及的声音。
一个手执狼牙棒的匈奴将领出现在阵前叫阵,这名将领异常强壮,赤裸的胸膛肌肉膨胀,长约一米半精铁打造的狼牙棒在他手中恍若玩物一般,一看便是天生神力,不可多得的猛将。
“此将名为冒顿,天生神勇,谁去迎战?”卢伯尧盯着冒顿沉声说道。
“我来一战!”燕朝阵中掠过一名骁勇的武将,手执一柄关刀向掠阵的匈奴兵冲去。
“咚咚咚!……”
战鼓急促响起,鼓点几乎与马蹄声重叠,砸的人心脏疯狂的跳动,催动鲜血向身体各个地方输送,将杀机凛凛的战意彻底燃烧起来。这是战争的音符,亦是铁血狰狞的号角!
“吼!……”
燕朝三军同时向天挥动手中的兵刃,发出排山倒海的吼叫声。吼叫声充满金戈铁马的狂暴,充满战场杀戮的疯狂至极。瑟瑟秋风在颤抖,绕过暴吼的三军阵仗,留出一片真空地带,怯懦的藏在一侧。
马蹄沉闷,迎战的将领豹眼怒睁,嘴里发出冲天的喊杀声。
“杀!……”
对面的冒顿亦是单手勒住缰绳,手中的狼牙棒高高举起,一脸狰狞的直直冲来。与战马融为一体的身形在平地上卷起一股土尘,与豹眼将领瞬间擦马而过。
“砰!”
“啊!”
短促的惨叫声传出,黑黝黝的狼牙棒重重砸在豹眼将领的头顶,脑浆迸裂,鲜血喷涌而出。手中向对方砍去的关刀无力的脱手掉落,砸在地上。
“噗通”一声,豹眼将领摔在地上,滚了几圈静静趴在土地上,流淌出的鲜血染红一片,散发出浓郁的血腥味。
战马驮将而出,空鞍回阵。
战鼓停歇,吼声消失,一股难言的悲情弥漫在大燕三军阵仗之中。军心瞬间遭挫,似那沾满鲜血的狼牙棒狠狠砸在每一个人身上一般。
卢伯尧的脸色变得极为黑沉,嘴里泛着一抹淡淡的苦涩。
“谁来与我一战,哈哈哈哈……”冒顿挥动狼牙棒,发出嚣张的大笑。
“我与你一战!”清亮的啸声传出,一名偏将从阵中窜出,直直冲向手执狼牙棒的冒顿。
战鼓震天,吼声齐出,将士们用炙热的眼神死死盯着这名偏将,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战鼓越发急促,急促到所有的战马都变得极不安分;吼声停歇,一股肃杀的凝重之气由阵中冲去,卷起一捧黄土,蔓向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