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雷萧都坐在校场,感受士兵操练所散发出来的浓重杀气。在这些杀气之中,他闭上双眼开始进行修炼,感受体内的灵气在杀气的催动下彻底运转起来。
灵气很细很细,如同一根蜘蛛网丝那么细。但灵气却在布满整个校场的杀气下源源不绝,不断在身体之中流转,逐渐从蜘蛛网丝变粗边变大,最后形成小拇指般粗壮的一股,缓缓朝人灯处灌入。
得到灵气滋润填补的人灯散发出朦朦胧胧的昏黄光芒,但距离那种将要点燃人灯的感觉还差十万八千里。可不管怎样这都是有效果的,假以时日必然能够点燃人灯,而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置身在杀气之中进行修炼。
夺宝未成的阳炎不会善罢甘休,自己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必须求的自保之力。
雷萧没有想着寻求掌门师兄的帮助,因为他知道这种事如对掌门师兄说的话不仅不会有任何结果,而且还会加快阳炎对自己的报复时间。因为山门不会为了自己这么一个普通人将阳炎怎么样,毕竟现在阳炎是二代弟子中无与伦比的存在,山门上下都盼着他能有朝一日尽燃上天灯,渡生死入那十方之境呢。
自己是微不足道的存在,一个普通人罢了。在修仙派眼中,普通人就是蝼蚁,他们不会看重你的生命,甚至连怜悯的感情都没有。就跟人看待蚂蚁一样,你会在乎蚂蚁的死活吗?当你杀死一只蚂蚁之后你不会有任何感觉,那只是一只蚂蚁罢了。
当那股灵气渐渐变淡全部归于纳入腹部人灯位之后,雷萧才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
此时天色已黑,一众军官正瞪着自己看。
“参将大人,该回了。”一名军官提醒雷萧。
“嗯。”雷萧点点头,坐起来重重舒展一下筋骨,感受身体在修炼之后的畅快。
卢伯尧并没有来,这个守备大人开始以为自己或许真看错了雷萧,可看到雷萧在校场晒着太阳坐了一天之后,气的见都不愿意见这个逍遥侯爷。不过他并没有打搅雷萧,反正都是这个样子了,由他去吧,打上几场仗让他滚回京师拉倒。
“呵呵,参将大人,您这是练得什么功夫呀?”一名军官笑着问雷萧。
听到这名军官的问话,其余人都笑了,只是没敢太大声罢了,毕竟他们不是卢伯尧。
“一点微不足道的粗野功夫罢了。”雷萧拍拍身上沉重的甲胄说道:“卢大人呢?”
“卢大人今日留宿关口,特命我等护送参将回府。”那名问雷萧修炼什么功夫的军官笑道:“卢大人让下官告知参将大人:大人劳累一天,还请在府中好生休息,待有战事,便请大人前来一展神威。”
这句话一出来,别说是这些军官笑了,雷萧自己都笑了起来。
“呵呵呵,守备大人说的极是,咱们这就回吧。”雷萧冲军官笑道:“回去以后我请众位兄弟吃酒。”
“大人,这可使不得,您乃侯爷之躯,岂能与我等粗俗之人吃酒?”
“什么侯爷,到了这里我跟你们一样都是一个戍边将士,操劳一天吃顿酒又能怎样?难道卢大人还要责罚不成?哈哈哈……”
几名军官笑了笑没说话,尽管这个雷参将是个逍遥侯爷,可这人倒也不错。前面来的那些哪一个不是把架子摆的高高的,论起官职还没有雷参将高呢,这雷参将倒也是个妙人呀。
一行人上马向张掖郡赶去,到了郡城之后找了一处酒楼要了酒菜吃喝起来。
护送雷萧的四名军官都是卢伯尧的亲兵,衔挂校尉,属于那种手下无兵的军官。每日便是在卢伯尧身边,护得其安全,也兼一些军务。虽然这些亲兵手下无兵,但地位倒也不差,拥有一身好武艺的他们,以后必然要带兵,成为真正掌握兵权的中低层军官。
“侯爷,蒙您看得起我们这帮粗人,这杯酒我是一定要敬您!”先前询问雷萧练什么功夫的军官,端起一个碗白酒,站起身向雷萧敬酒。
这名军官名叫耿彪,人如其名,长得五大三粗,一看就是一名军中猛将。另外一个身材高大较为瘦弱的军官名叫廖三,本是马夫出身;另外两名一个叫孙谢元,一个叫方大牛,满脸胡须,生的异常威武。
“喝。”雷萧毫不犹豫的端起面前的酒碗一饮而尽,干脆利索的让人目瞪口呆。
“好!”耿彪四人纷纷叫好。
但凡喝酒豪爽之人断然差不到哪去,军中将士就喜欢喝酒爽快之人。当他们惊诧的看到雷萧将满满一碗白酒饮干之后,对这个参将大人的好感更是增加不少。
“大人,我再敬您一碗。”廖三站起身端起一碗白酒敬向雷萧,而后仰头喝的一干二净。
“好。”雷萧叫了一声好,端起酒碗同样毫不含糊的一口干完。
“大人好酒量!”耿彪添酒,佩服的不是酒量,而是酒品。
孙谢元与方大牛自然不会例外,端酒向雷萧敬去。
四碗烈酒喝下去,雷萧的面颊开始泛红,酒劲开始上涌。但他的体质远非普通人可以比拟,脑袋虽然有所眩晕,但还未醉酒。
“大人……”
“这里没有大人。”雷萧端起酒碗说道:“我雷萧既然到了这里就是与尔等餐风饮露同甘共苦战场杀敌的,便是兄弟。今日只论兄弟,谁若叫大人我便生气了。”
“是是是……”耿彪几人连声称是,心里头热乎乎的,已然对这个侯爷充满亲近感。
“宁愿把胃喝个洞洞,不能让感情裂个缝缝,来再干!”雷萧抓起酒碗,又是一饮而尽。
“大人……”
“嗯?”
“雷兄弟!是雷兄弟!”耿彪连忙改嘴,端着酒碗笑道:“说真的,我们这哥几个还真不适应叫您兄弟,您可是那京师一品高官,叫您一声兄弟真是攀的太高了,这都是祖坟冒青烟修来的,呵呵……干!就凭侯爷您瞧得起咱弟兄几个,以后不管您有何差遣尽管说!”
“是呀。”方大牛站起身,拍着结实的胸膛粗着嗓门大声道:“雷兄弟,你跟别的京官不一样,真的不一样。你这人俺方大牛认了,只要有用得着俺的尽管开口!”
说完之后,方大牛仰头将碗里的酒喝的干干净净,一滴都没洒出来。其余三人也双手端碗喝干里面的酒,这可是一品大员敬给他们的呀。
一场酒喝的其乐融融,喝到最后也都多了,彻底放开,粗着嗓门吆喝着。
“兄弟啊,你说你大好的京官不当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干嘛呀?这里苦,那是真苦呀!别看现在将士们还能吃饱穿暖拿着军饷,可谁也不知道啥时候就得饿肚子啊!”耿彪大吐苦水。
“哦,这是怎么回事?”雷萧问道。
“还不是一帮子贪官污吏!”方大牛粗声道:“军饷到了孤州城以后先肥了那帮贪官,等到了咱张掖郡以后还能剩下多少?别说远了,去年冬天俺们就饿了半个月,结果丢了玉门关,那帮狗日的贪官硬是把黑锅朝卢大人身上栽,也不他娘想想:人都饿半个月了还哪来的鸟劲打仗?可偏偏朝廷就信以为真了,要不是没有合适的武将,卢大人早就被斩了,唉……”
“既然这样你们还当什么兵?”雷萧问道。
“为了杀匈奴。”廖三抬起头对雷萧说道,而后狠狠灌了一碗酒。
“唉……”孙谢元叹了口气对雷萧道:“兄弟啊,你是有所不知。咱们这帮兄弟大多都是玉门关、阳关的老百姓,匈奴一来全部家破人亡。当兵能杀匈奴,索性全部来当兵了。”
说到这里,耿彪与孙谢元三人充满同情的看了眼将头低下的廖三,均是摇摇头。
廖三的眼睛红红的,又是一口闷酒灌下去对雷萧说道:“雷兄弟,实话不瞒你,我当兵不为吃喝,不为发财,就为杀匈奴。那帮牲口当着我的面糟蹋了我发妻,用长矛戳死我那刚满月的儿子……呜呜呜……这他妈的什么世道啊,我们家破人亡,朝廷却……呜呜呜……”
五大三粗的汉子痛哭流涕,借着醉酒释放自己内心的悲伤与脆弱。
雷萧伸手拍着廖三的肩膀,心里也是暗自叹气:天道不公,天道大公,我雷萧是否会落得廖三之境?活着便是要护好身边人,我雷萧现在连自己都护不了呀。千万不要太快找到我,给我一点时间……
“大人,对不住,我失态了。”廖三用力擦了擦眼泪,眼睛红红的端着酒碗向雷萧敬酒。
“无妨。”雷萧与廖三碰了一下碗,盯着他的双眼说道:“我将带着你们杀匈奴!”
四个人一愣,脸上露出不相信的表情。尽管他们从心理上已经认可了雷萧,但这是侯爷呀,万金之体当真能上战场杀匈奴?想是这么想,却不好明说,只能打着哈哈。
“只要能带着我们兄弟杀匈奴,我等情愿追随侯爷也不远做这清闲亲兵。”廖三张口说出这么一句话。
旁边的孙谢元使劲掐了一把廖三,却不见廖三有什么反应,只是直勾勾的盯着雷萧。
“此话可当真?”雷萧一脸严肃。
“当真!”廖三大声道。
“当真!”耿彪、孙谢元、方大牛被顶到话跟前,也只能拍着胸脯应下来。
“好!”雷萧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挥手叫道:“小儿,上酒,今天不醉不归!”
又是两坛白酒送上来,五个人放开喝起来。到了最后连雷萧也彻底喝醉,连怎么回到参将府的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鼻尖满是莲花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