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柴荣从呼延琮的灵堂出来后，就带着高怀德和刘诚诲回去了。杜延熙和呼延廷还想再劝古寿打消北上的念头，但是古寿心意已决。两人磨破了嘴唇也劝不回执拗的古寿，只好作罢。
呼延琮下葬之后，古寿又痒了两天伤，待身体稍好一些了，就迫不及待的找上冯磊等人来到马军大营。
今天的马军大营不同往日，气氛尤其凝重。当古寿和冯磊、呼延赞、范廷召走进校场的时候，所有士卒都已经集结完毕，站在校场上目迎古寿的到来。
石指挥来到古寿的身边，笑着对古寿说道：“全营将士们都在这了，呼延大人待咱们亲如手足，大伙都憋着劲要给呼延大人报仇哩。再说这几年咱们百姓没少被契丹人糟蹋，如今能到契丹人境内烧杀一番，大伙别提多兴奋了。这里都是弓马娴熟的士卒，你就尽管挑吧！”
古寿看着校场上意气风发的士卒们，眼圈一红，差点又落下泪来，他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是握着石指挥的手连声说道：“谢谢，谢谢大伙了！”
石指挥拍了拍古寿的肩膀，低声说道：“杜大人已经吩咐过了，你可以在马军营中挑选士卒，但是兵不能满千，这也是晋王殿下默许的。这些士卒会被从军籍中划出去，做战亡论，不过这些士卒的兵甲马匹需要你自己解决。”
古寿皱眉道：“本来我用的人也不多，人再多也不会多过契丹举国之兵，反而目标变大，不够灵活，所以千人足矣。只是这兵甲马匹让我上哪弄？”
“小古子，这就不用你操心了。虽然杜大人和呼延老爷不希望你去，但是你去意已决，他们只能为你准备好一切不是？杜大人出人，呼延老爷出钱，你只管谋划好行军路线就好了。”方仁伟突然从人群中走出来，对古寿说道。
古寿等人看到方仁伟惊喜道：“老方，原来你没走啊！”
方仁伟走到古寿近前，笑着道：“走？你小子现在怎么这么冲动，竟要带人杀到契丹去，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没办法啊，我只能陪着你小子发一次疯了，这次不但不走了，我还要跟你一起北上呢！”
“不行，不行！”古寿连忙摇头拒绝道：“这次很危险，老方你刚成婚，怎么能跟我们一起去冒险呢！”
方仁伟肃容道：“呼延大人待我恩重如山，这次怎么能少了我？我方仁伟窝囊了一辈子，这次也该冲动一回了。呼延老爷建了几个农庄，准备把这次出征士卒的家人全都迁过去，士卒们没有后顾之忧，才会在沙场上奋勇向前。再说你们几个小子根本没什么远征行军的经验，没有我压阵怎么行？”
看到古寿还是欲言又止，方仁伟连忙打住他，说道：“什么也别说了，这次我跟你一样坚决。快点挑选士卒吧！”
古寿来到士卒们的面前，高声道：“想必大家都知道我来的目的，这次我只挑八百精锐随我北上，杀契丹人，抢回呼延大人的头颅！此行九死一生，不敢去的我也不勉强，凡是随我北上的兄弟，家人将得到安置，而且一路上抢掠所得都归自己所有！”
“杀契丹人，为呼延大人报仇！”
“杀契丹人，为呼延大人报仇！”
古寿接着说道：“这次我只挑十八到二十五岁的精壮士卒，没杀过人者不要，家中独子者不要，家中有幼子者不要！”
古寿挑选了八百名精壮士卒后，呼延廷也已经筹备好了所有人需用兵甲马匹。以前古寿只知道呼延廷做生意，可是没想到他生意做的这么大。
呼延廷两天时间就送过来一千多匹战马，都是产自河套的优良战马。这些战马是吐蕃马和契丹马杂交改良之后，既有吐蕃马的高大骨骼和较强的爆发力，又有契丹马的坚韧耐力，最适合长途奔袭。
刀枪都是产自夏州的精钢武器，明晃晃的刀身，半开刃口的刀锋，呼呼冒着寒气。其中还有好几柄千金难求的云纹钨钢刀，千锤百炼的刀身上层叠的云纹美得让人炫目，优美的弧度更适合马上劈砍。古寿和范廷召各挑了一柄，挥了两下，爱不释手。
呼延廷还特意为冯磊和呼延赞准备了一棍双鞭。给冯磊的棍叫做盘龙棍，通体精钢打造，重五十斤。整条棍两头稍重中间稍轻，更适合马上交锋，棍中间还有突起的龙鳞纹，防止手滑。给呼延赞的是一对竹节双鞭，也是精钢打造，各重十八斤。两条鞭上细下粗，通体共十三节，下面握柄处还有挡口，用起来更加方便。
弓弩箭矢也都齐备，弓是麻背弓，柘木为干，牛角牛筋为背，弓弦是羚羊筋，鱼胶为附，蜀漆为面。弩是黄桦弩，精钢钩机。箭矢都是上好的雕翎箭，鹰羽做尾，精钢做镞。有专射人的点钢箭，有专射马的柳叶箭。还有专门放火的火柘榴箭。
甲胄也都是从南方运过来的半身皮甲，用珍贵的犀牛皮鞣制后裁剪串联，同样轻便却更加坚韧。
众人看着这堆积如山般的辎重物资，个个都是目瞪口呆。许多人从军多年，也没见过如此精锐的武器装备。众人轰然散开，都兴奋的扑了上去，把早早挑了一身装备套在身上，负责发放东西的方仁伟团团围了起来。
方仁伟看着周围伸过来的无数只手，连忙大喊道：“都不要着急，人人都有份，大家别抢，一个一个来。哎，这是我的刀，妈的，你们没见过好东西啊，连我的都敢抢？谁在解我的扣子，你们还真脱啊，哎吆。”
乱作一团的人群旁，古寿朝一脸倦意的呼延廷深深一礼：“这次多亏了有大爷您，要不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么多精良的兵甲马匹，一定破费了您不少钱财。”
呼延廷摆摆手道：“虽然二弟的死我比谁都想报仇，可是我还是不希望你们去。既然劝阻不了你，那我能做的就尽量给你们准备精良一点的武器。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钱再多也买不回性命，要是能让你们少点危险，那就值了。你们到了契丹境内之后，可以说是处处危机，稍有一步行差踏错，就是全军覆没的结局。我这几年也在契丹境内做过生意，结识了不少生意上的人，或许到时候会对你们有所帮助。”
古寿奇道：“我们这次去就是杀契丹人的，您认识的那些人会帮我们？”
呼延廷笑了笑，低声说道：“你以为契丹境内只有契丹人吗？契丹境内还有渤海人、女直人、回鹘人、沙陀人，当然还有汉人，只是他们都生活在契丹人的铁蹄下罢了。我只是私底下跟这些人做生意，他们也都是深受契丹人的压榨，为什么不会帮你们呢？”
“小子受教了！”
“我已经把那边有联系的人都交代给了方仁伟，有他跟着你们，我也能放心一些。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走？”
古寿道：“我今晚就跟杜大人商量行军路线，会在两天之内出发，争取在入冬前杀进契丹腹地！”
经过两天的商议，古寿在杜延熙的帮助下，终于敲定了大致的行军路线。
天刚蒙蒙亮，古寿带着全军，在城外整装待发。就在昨天周强和楚玉河分别从淄州和德州派过来一百名亲兵，加入到古寿的队伍里，其中就有当日跟着古寿在青石门大战的甄铁等人。
古寿这一千人走的很隐秘，来送行的只有杜延熙和呼延廷。杜延熙牵着一匹马走过来，把马缰塞进古寿额手里。
古寿看着这匹血红色的战马，惊奇道：“这不是晋王殿下的汗血宝马吗？”
“没错。那天晋王殿下临走之前把这匹宝马托付给我，让我在你真正出征前赠给你。晋王说，真正的汗血宝马应该在沙场上奔驰！”
古寿紧紧攥着手里的缰绳，缓缓道：“晋王大恩，没齿难忘！”
杜延熙接着道：“晋王还说，这匹马以前叫做赤云，现在既然赠给了你，那你就再给它起个名字吧。”
古寿想了想，抚着马颈上的鬃毛，定定的说道：“那我就叫它做，朱龙吧。”
杜延熙开怀道：“朱龙，好，好名字！古寿，希望你能再现当年武悼天王的风采，诛灭胡虏，重现我汉人军威！”
在两位长辈的叮嘱下，众人翻身上马，在古寿的带领下，朝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