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四人也不认识路，只是一直往北走。后面的追兵没再跟上来，前面也没再遇到什么人家。眼看着天就黑了，冯磊摸着肚皮喃喃道：“刚才忘了在李道长那讨些吃的了，我这会儿饿的脚都软了。”
中午走的时候，吴掌柜给几人准备了粮食，不过都放在了马车上。谁能想到刚出城就遇上了刘勇信，跟马车走散了。又经过一场厮杀，几个人走到现在也都是筋疲力尽，身上就带了几个水囊。
呼延赞吃了那丹药精神好了许多，范廷召在路上又给他换了一次药，现在拄着木棍倒是勉强能走。
“古子哥，咱们只知道大体的方向，不知道那煤窑具体的位置。都走了这么久了，会不会走岔了路？”
范廷召摇摇头道：“方向绝对没错，我常年在山中打猎，辨认方向是起码的常识。”
古寿道：“走了这么久，我看那追兵是不会追来了。要不咱们就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我在周围看看能不能打到点猎物，先给大伙填填肚子。”
“这敢情好！”
冯磊扶着呼延赞先找了一块大石头，在避风处坐了下来。
“还是我去吧，打猎我比你擅长！”范廷召紧了紧身上的皮袄对古寿说道。
“你都熬了两天了，还是休息一下吧！”
范廷召脸色一暗道：“没什么，以前在山里打猎，熬个两三天不算啥！”说罢就朝林子里走去。
古寿摘下自己的那张角弓朝范廷召挥了挥：“给，用我这张弓吧！”
“你得弓太硬了，还是我自己的用着得劲。”
看着范廷召几个闪身，消失在林子里。古寿也凑到呼延赞身边，低声说着话。
“咱们这次打探到了消息，还杀了不少贼兵，算是立功了吧？回去后二叔应该不会惩罚我俩吧！”
“现在你知道害怕了？”
“嘿嘿”冯磊不好意思的笑笑，忙岔开话题道：“小古子，今天你杀人的最多，看来射箭好就是吃香！”
古寿这才想起来，今天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杀人。看着衣服上早已干涸的血迹，仿佛空气中还残存这淡淡的血腥味。
“虽然那些人都该杀，不过，杀人的感觉真的不好！”
三人相视而坐，再也没人说话了。
没多久，范廷召就跑了回来，高兴的扬了扬手里的两只野鸡。
“运气不错，一进去就碰上两只野鸡，先凑合垫垫肚子吧！”
见到有东西吃了，三人也就一扫心头的阴霾，乐呵呵的动起手来。范廷召熟练将那两只野鸡去毛开膛，然后拿清水冲洗。古寿在石头上清理出一大块地方，冯磊捡来不少树枝干草。
四人围坐在一起，看着用箭杆穿好的野鸡，一脸跃跃欲试。范廷召从怀里掏出火石镰铁，先把火引燃。又掏出来一个个小包，将里面的东西均匀的撒在鸡肉上，顿时一股香气扑面而来。最后范廷召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小袋子，从里面数了几颗盐粒子，用水化开洒在鸡肉上。
古寿三人看的啧啧称奇，冯磊笑着道：“小范，你这身上怎么什么东西都有啊，都可以居家过日子了。”
“没办法，有时候进了山一待就是好几天，身上随时备着各种东西。特别是这盐，不吃盐就没有力气。我们家算是运气好，因为我爹救过一个私盐贩子，所以一直没断过盐。”范廷召攥着手里的小袋子，想起了自己的父亲，眼泪又夺眶而出。
古寿跟冯磊虽然不是出身大户人家，但是从小有呼延家的照拂，到是也没缺过盐。不过普通人家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战乱使得官盐价格贵的离谱。一般百姓很难吃得起，只能从盐碱地里取土煮一些苦碱水代替盐。有的百姓甚至终其一生都没有尝过真正的盐是什么味道。
早些年，范廷召的父亲上山打猎的时候，从狼嘴里救过一个跑单帮的私盐贩子。后来那私盐贩子渐渐得势了，但是却一直对范廷召一家知恩图报。每当路过这边时，总会到家里拜会一下，并留下不少盐。不过范廷召还是知道盐的珍贵，绝不会浪费一粒的。
看着那肉块在火上烤的滋滋冒油，冯磊的口水流了一地，一个劲的问“好了没？能吃了吧？”范廷召用刀子把两只鸡分了四份，四个人各自捧着半拉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小范，你手艺真不错，香，真香！”冯磊一边狂嚼一边朝范廷召竖大拇指。
“只是你饿了，吃什么都觉得好吃！”
“哈哈，现在要是有酒就更好了！”
还没吃上几口，范廷召突然止住了大家的动作，凝神听了一下说道：“我好像听到有马的声音！是不是追兵啊？”
古寿急忙扔下手里的野鸡，跳了起来。“这天这么黑，咱们点的火隔很远都能看得到。快，把火灭了。”
四人也顾不上吃东西了，七手八脚的用雪把火堆灭，找地方藏了起来。这时，所有人都能听到的由远及近的马蹄声了。
“咦，刚刚明明看到有火光啊，难道不是那三个小子？”
黑夜中过来了五个骑士，其中一个喃喃自语道：“不对，还有烤肉的味道。呵呵，这三个臭小子！”
“你们别藏了，是我，快点出来吧！”
“好像是二叔的声音！”
“爹！”“二叔！”
听出是呼延琮的声音，四人也不再躲藏，冯磊扶着呼延赞第一个跳了出来。
呼延琮看着钻出来的四人满眼笑意，却是厉声道：“你们还藏什么，隔老远就能看到你得生的火啦！还知道烤肉吃，赶紧跟我回去！咦，怎么多了一个小子？”
古寿连忙解释道：“这是范廷召，在路上给我们帮了大忙，让他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跟我一起回去再说。玉河，你去联络其他的兄弟，让他们自行回去，就说人已经找到了。”
古寿扶着呼延赞，期期艾艾的说道：“二叔，我们遇上点麻烦，害呼延受了伤。”
呼延赞连忙道：“爹，没事的，皮外伤，我都快好了。”
“行军打仗，死人都是常事，受点伤算什么。上马，先跟我回去。”
古寿松了口气，扶着呼延赞坐在了呼延琮的前面，自己也上了另一个骑士的马。
“二叔，等我一下！”冯磊刚要上马，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朝刚才躲藏的草丛跑去。不一会儿又跑了回来，手上赫然是那半拉野鸡。
“你小子只惦记着吃，我已经让人给你准备好饭了！”
“我快饿死了，烤好的扔了多可惜啊？”
四人各自上了一匹马，两人一骑朝集合点跑去。
“二叔，那个伙计早到了吧？”
“是啊，要不我怎么知道带人来这里找你们啊？”
“二叔，我们这次立功了，能不能不罚我俩，就当是将功抵过了吧？”
“你们两个臭小子竟然敢偷听我说话，还偷偷溜出营，现在知道害怕了？等回去了再说，要是真立了功那我就不罚你俩。”
“谢谢二叔，二叔有没有给我们准备点酒啊？”
“你小子要是再啰嗦我就让你走回去！”
终于回到那个小煤窑的村子，看着正在胡吃海塞的四人，呼延琮的心就放下了一大半。心情不错的他破例给四人喝了点酒，暖暖身子压压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