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逐刚介绍完自己的来意,匆忙间跑过来一名侍从,像是有急事要说,见到有陌生人在场欲言又止。
苏逐问那侍从:“可是蜀王的消息?”
侍从摇摇头。
苏逐饮一杯酒道:“那就但说无妨。”
侍从有些紧张地说道:“回苏大人的话,有几个自称是北面来的人说要拜见您。”
“北边来的人?”苏逐看了余朗一眼,继而问那侍从,“只是说北面来的人,没有表明身份说明来意?”
侍从再度摇头。
揽月亭外长堤上多了几人,像是带着侍从,簇拥着不少,被苏逐的侍从拦下。余朗料想乃是北汉朝廷方面来的人,如今为新楚王继位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而老楚王的病情又不明朗,各方势力的人在允州城集结,合纵连横暗潮涌动,彼此探查口风也很平常。
余朗起身道:“既然苏公子有客人拜访,在下也就不打扰了,今日就此拜别。”
苏逐却挽留道:“先生不必走。”转而对侍从道,“你去告诉那些北面来的客人,就说南边的事应该由南边的人来解决,我并不方便与他们相见。”
侍从领命而去。
揽月亭外来拜访的人得到传话,也并未勉强,一行人远去。余朗一直神色淡然,自顾自地饮酒。
苏逐眺望那些人走远,回到座位上,笑看着余朗问道:“不知道先生对此事有何看法?”
“在下一介乡野小民,并不懂军国大事,没有什么看法。”
苏逐急迫问道:“难道先生就不想为蜀王谋事,成就一番事业?”
余朗道:“在下从未出过远门,人穷志短,不去想不切实际之事。”他知道自己再留下去苏逐也会不断游说他去投奔蜀王,起身道:“在下这就告辞,若像昨日那般饮酒,必要露宿街头。”
余朗起身说话的时候感觉还好,但刚走两步路便觉得头脑发昏,毕竟是百年陈酿,酒的后劲很大,余朗摇摇晃晃就想要倒下,苏逐赶紧起身来扶。
“先生饮的多了,如此回去怎叫我放心。”苏逐关切道,“用在下的轿子先送先生到驿馆去休息,明日再送先生回家。”
尽管余朗感觉好像是被人绑架了,但他手脚发软,与其露宿街头,也就不如随了苏逐的意愿,找个舒服的地方休息一晚。
……………………
余朗在陌生的地方睡了一晚,早晨起床的时候头脑还是很昏沉。余朗的酒量本就稀疏平常,但酒能消愁,人有烦心事就不免贪杯。
余朗起床后发现自己睡在一间很干净的屋里,屋里的起居摆设与一般的客栈很不相同。走出屋子,就看到苏逐在拐角的地方与一名年轻的公子交谈着,而那公子的身后立着一名中年仆人,很沉稳干练。
余朗正要走上去辞行,苏逐也发现了余朗,笑看着余朗道:“余先生昨晚睡的可好?”
“多有打扰,在下这就告辞。”
苏逐笑道:“先生何必着急。这里有两位朋友,不妨认识一下。”苏逐介绍那公子主仆二人道:“这位是显公子,另一位乃是韩第韩先生。”
余朗料想苏逐的朋友大多都是显贵之人,行礼道:“在下余朗,见过二位。”
那年轻公子显得很谦逊,恭敬道:“这位想必就是余先生,苏大人向在下提及先生,在下也敬佩先生的才学。”
“啊?”余朗有些不知所谓。
一边的苏逐诡异笑道:“余先生不会不知道这位显公子是何人吧?”
余朗尴尬道:“在下实在不知。”
苏逐笑道:“显公子便是楚王世子显,而今很快便是楚王。”
余朗这一惊不小,这貌不惊人貌似憨厚平实的公子竟然就是楚王唯一的儿子,很可能是将来的楚王,也算是一方诸侯。余朗再去行礼,却被世子显扶起来,世子显道:“先生不必多礼。”
苏逐道:“先生既然不肯领会在下的好意投奔蜀王,在下就将先生推荐给世子显,也算做了一个顺水人情。”
余朗赶忙告罪道:“在下愚钝,只求一日三餐果腹,并无雄心壮志。还望世子和苏大人海涵,实在不能为楚王和蜀王效力。”
苏逐再劝一番,余朗还是不为所动。世子显叹道:“先生既然执意如此,也不便强求。”
余朗要告辞离去,苏逐叫来自己的侍从,非要让侍从相送。余朗道:“在下酒力已过,不必送了。”
苏逐却笑道:“不仅是去送,还要认一下先生的门,在下今晚会登门拜访,一起赏月饮酒。”
余朗知道自己推辞不过,只好同意。
与那名名叫孙乎伤的侍从出来,孙乎伤一脸憨笑道:“先生真是个高人,苏大人平日里趾高气扬的,蜀王府的人个个都被他损了个遍,先生能得到苏大人的赏识真是不容易,而先生却又不屑理他,让人看来就觉得解气。”
余朗心说这苏逐在蜀王府的人缘不怎么好,连侍从都有些讨厌他。
余朗道:“不知道孙兄在蜀王府高就何职?”
孙乎伤笑道:“小的只是个武夫,小小的侍卫领班,这次护送苏大人到允州来,其实小的只是暂时归苏大人管而已。”
余朗觉得这孙乎伤也是个自来熟,跟人很聊得开。这第一次谋面就好像老友一般说个不停,孙乎伤这等武夫到了外地,最关心的自然是当地的风月,路上说个不停。
到了余朗的草庐外,余朗不由停下脚步,此时草庐外一群人簇拥着大门,一个个嚣张跋扈的,而昨日见过的那个何姑姑赫然其中,正有恃无恐不断拍着门。旁边围观的有家丁打扮的,更多的是来看热闹的。里面还有一名衣着华丽的年轻男子,正眼巴巴地看着门缝里面。
“你们在做什么?”孙乎伤是个直性子,见到这么多人在前面像是在闹事,忍不住喊道。
何姑姑回头见到余朗,声调尖细道:“就是这姓余的拐跑了林家大姑娘。”
一群家丁“呼啦!”扑过来就将余朗和孙乎伤二人围在中间。
孙乎伤如临大敌,却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喝道:“你们要打架不成?”转过头对余朗道,“余先生不用担心,既然苏大人吩咐小人送您回来,就是死也会护您在路上的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