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萧浪飞身过来,汝柴以为他要劫持花轿,急忙用眼神示意手下护着花轿正要退去,紧急关头忽听“道歉!”二字,汝柴连同他的手下便是一怔,再看时竟意外地发现萧浪手中还带了个姑娘!
“汝管家,让他们停轿,先别退!”花轿中,步晨曦的目光从萧浪对敌开始就没离开过他,此时见得他带了钟离紫烟过来,不由大惊失色,急忙出声喝止汝柴。
晨曦时分离开步府,汝柴已向步晨曦禀明过身份,这会子步晨曦惊异间倒是叫得顺口了。
“夫人唤我汝柴就好!”花轿停了,汝柴搀扶步晨曦下轿,温和的示好道。
步晨曦全身心都放在钟离紫烟身上,汝柴的话她没能听清,方一下得轿,立刻大踏步冲到钟离紫烟面前,就要伸手去扶起她,却被钟离紫烟冷眼一瞪缩回了手去。
萧浪用剑鞘拍了一下钟离紫烟,怒道:“好个娇蛮无理的公主,都这个时候了还端什么公主架子?难不成你认为此时此刻,还会有援兵助你不成?”
钟离紫烟咬紧牙关,傲然道:“她抢了本公主的驸马在先,本公主不过是略作惩戒罢了,又没害她性命,何错之有?你只顾她今日受欺负,可曾想过本公主堂堂的金枝玉叶,却在一夕之间沦为整个金鳞的笑话,本公主平白无故的蒙受如此奇耻大辱,难不成就该忍气吞声的咽下这口气?凭什么?”
本公主...本公主...她果然是朝阳公主!钟离紫烟的话,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入耳!步晨曦震撼极了,全身都瘫软了,身体便不由控制地退后了一大步,刹那间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萧浪不想在这个娇蛮公主身上,竟有如此不堪的一段,当下也是一惊,按定在钟离紫烟肩头上的手松开了!
钟离紫烟咬牙切齿的盯视二人,越想越委屈,她好想大哭一场,可此刻在她身前身后的二人,一个是曾经的‘情敌’,一个又是她刚刚为之生起爱慕之心的心上人,她绝不允许自己的脆弱一面在这二人面前表露出来!
气氛忽然之间安静下来,只闻舒爽的风声轻轻游走!
许久,萧浪深深地吸了口气,以着略是有些自责的语气对钟离紫烟说:“你走吧!”
钟离紫烟狼狈地站了起来,那深情中又矛盾地带有丝丝哀怨的目光凄迷的看了萧浪一眼,临走之际,那娇美的脸上忽然绽放开一朵浅浅的笑容,然后一手撑着腿,一手提着长刀,一瘸一拐的向远处那几个伤残的手下走去!
钟离紫烟一走,萧浪便施展开轻功,像天神升仙一般,身姿飘逸地飞身远去,他的步伐很快,转眼之间就已消失在苍茫之间!
步晨曦重新坐回轿上,鼓声乐声再次响起,汝柴一挥手命轿夫起轿赶路!
赶路的时光是沉闷的,眼见夕阳初升,步晨曦也是没从晌午的变故中回过神来!
亥时时分,步晨曦一行人进入了锦城!这里去往京城的必经之地,自然是很繁华,已经入夜,街道上依旧灯火通明,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汝柴见天色已晚,便随意找了一间客栈停了下来!待将步晨曦搀扶下轿,汝柴看了看那飘扬在风中匾旗的黑色“迎来”对步晨曦说:“夫人,此去京城路途还远,如今既已入夜,我们便在此住一宿如何?”
这间客栈方向正临后城门,从此处可遥遥观望城外夜色中的山野景致。只见在这朦胧夜色中,远山峰峦起伏,深苍浓翠云雾森森,远远望去,那些山峰就似悬浮于空中一般如梦如幻!步晨曦一眨不眨的注视着这迷人的夜间山景,心中向往不已,但汝柴的话言犹在耳,她也深知夜间行路的凶险,只好万分不舍的收了心思,微笑着向汝柴点了点头,淡淡笑道:“汝管家你作主便好!”
进了客栈,有店小二将步晨曦迎至一处清幽的桌位,周围没有人,汝柴到柜台定好房间回了过来,其余的人在比邻步晨曦身后的桌位而坐!汝柴将菜单交给步晨曦,步晨曦望着菜单怔怔发愣!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哪里有胃口用饭?就点了几道简单的菜!
用饭间默默无语,步晨曦食之无味。到得用完饭进了客房,房间里早有小二备好了温热的洗澡水!
夜晚的城市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偶尔几声‘汪、汪’狗鸣惊脆!
过了三更,几个穿着夜行衣的身影忽然出现在这条街的街尾,自那身形来看,豁然就是白日里钟离紫烟一干人等!几人一入街头就飞身跃上街道左面一间店铺的屋顶,然后踩着‘嗒、嗒’细微的声响潜向步晨曦她们落住的那间客栈。这几人中,带头的人身材玲珑苗条,尽管面蒙黑纱,但那明亮傲然的美丽眼睛和眼皮周围的细嫩皮肤却怎么也掩饰不了主人的无上芳华!
几口呼吸的功夫,几人就落脚在了步晨曦住宿的那间客房屋顶,那带头的人倾下身揭开一片瓦片向里张望了一番,一面悄声的道:“她已经睡沉了,动手吧!”
.......
翌日一早,汝柴睡得迷迷糊糊之间,就被一名手下猛地推开门冲到床头将他摇醒:“汝管家,不好了,夫人不见了,你赶快瞧瞧去!”
汝柴面色一白,惊呼道:“不见了是什么意思?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不见了?”
那人焦急道:“汝管家,你过去瞧瞧就知道了!”
汝柴匆匆穿好衣物,连头发也来不及束就急步跑入昨夜步晨曦所住的房间。汝柴定睛一看,只见房内床塌上的被褥枕头凌乱,软塌塌的堆作一团,还哪里见得着步晨曦的身影。汝柴面色更加的苍白了,望了望众人,颤着声问道:“人呢?哪儿去了?”
这时,房间右面靠窗的桌上,‘呱、呱’两声蟾蜍声响起,汝柴赶忙遁声望去,却见靠窗的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子,那蟾蜍声便是自那木盒子内传出来的!而在那木盒子之下,一封雪白折叠整齐的书信就像是救命稻草一般地印入汝柴的眼幕中。汝柴一怔,旋即一下子扑到桌边拿起那封书信打开来看:新夫人在我手上,若宋府想要寻回,便让宋飞与盒内宝贝拜堂成亲!
汝柴看完了书信,整颗心沉入了谷底,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一下子摊坐在凳子上,颤抖着声长吁道:“这....这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哎!”
汝柴的手下打开木盒子来看,只见好大一只蟾蜍张着嘴‘呱、呱’的叫着。那人一呆,急忙将盒子呈给汝柴:“汝管家,你看,是只蟾蜍!”
“哎哟喂...老天爷,这...这...”汝柴又气又急,死死地盯着蟾蜍,一时之间承受不住新娘子被换成了蟾蜍的打击,就眼一翻白,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步晨曦已身在颠颠簸簸的马车之内,透过半开的车帘望向车外,有雨丝细密滴塔,天色昏天暗沉。也不知她这一睡睡了多久,身体还有些疲惫之意,车内因着雨有些冰凉的湿意。步晨曦缩了缩身子,被绑于背后的手腕就被扯动得有些生疼。然后,步晨曦就迎上了钟离紫烟盯视的目光:“看不出你性子倒还很沉稳,被人劫持也能这般冷静,难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何劫持于你?”
步晨曦怔了一瞬间,淡笑着摇了摇头,道:“公主身份金贵,所言所行自有道理,贱妾哪里有资格过问!”
钟离紫烟赞许的点点头,对步晨曦的敌意倒是少了许多,笑着道:“你放心,本公主于你本无冤仇,劫你来其实也是为了你好,本公主便替你测试一下宋飞的心意,倘若他果真真心待你,本公主便与你结义金兰,替你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再向父皇请求替你作主赐婚以正名分!”
车内安静了下来,步晨曦傻傻的望着钟离紫烟那张真挚的娇艳容颜,眼里闪着异样的光芒,那是感动的光芒,她吸了吸鼻子,咽着泪:“公主你...”
钟离紫烟忽然又垂头丧气了,她哀怨的楸了步晨曦一眼,低低的嫉恨道:“你什么你?你是不是认为,本公主娇蛮无理,嚣张跋扈,还是不可一世?”
步晨曦当真是那么想的,这会子给钟离紫烟直白的问出,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钟离紫烟双手托着腮,目光迷离的望着碧色的车蓬,喃喃道:“本公主承认,本公主是有些娇蛮无理,可旁人又哪里知晓,深宫的寂聊?那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戴着面具在生活,她们每一个人对本公主讲的话,都是遮遮掩掩的没一句实话!每当看到那一张张虚伪的嘴脸,本公主就恨不得立刻撕碎那张蒙着真心的皮...”说到这里,钟离紫烟忽而又笑了:“奇怪,本公主同你讲这些做什么?”
步晨曦不知道这个时候,她能说些什么,她想,这个朝阳公主的内心并不像她表面所表现出的那般开心快乐!
钟离紫烟目光移向步晨曦右脸上红肿的那一大片朱色印记,仔细的看了看,哀怨的哼道:“本公主真是羡慕你,天下的两个好男儿都对你痴心一片...哎,不说这些了,再说下去本公主怕是要嫉恨于你了!”
想不到朝阳公主其实是这么单纯善良的人儿!步晨曦欣慰的想着,柔声对钟离紫烟说:“公主不必难过,公主姿容出众,性子率直爽朗,身份又是如此绝然超群,天下好男儿无数,他日自有一良人静待着与公主倾心相诉!”
良人吗?钟离紫烟神色向往之,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个身姿挺拔,全身带着一股子邪魅之气的伟岸男子!钟离紫烟美眸盼兮,羞涩的想:真希望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