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兴忙道:“公公请,公公请。”转头对品缘道:“爹爹去为你张罗饭菜,许是饿了吧。”
品缘含泪笑,“女儿谢谢爹爹。”
唐兴满脸喜色,颠颠儿的出门。
品缘松了一口气,打发了萍儿,坐在椅子上,“安公公,这是什么意思?”
安泰笑,“这唐家大小姐在四岁那年被拐走,陛下正好借此机会,召唐兴进宫。告诉他,您是他失踪多年的女儿——唐灵薇。”
唐灵薇?品缘颔首,“然后呢?”
安泰道:“陛下说,令姑娘有个正式的身份。等风声过去,立刻迎娶姑娘为妃!”
“哈?”品缘明白了,“这多费事儿啊!”
安泰笑道:“陛下真是料事如神,姑娘果然有此一问。姑娘想想,**之中,认识姑娘的不在少数,若没有个正式的身份,很容易被人怀疑。”
品缘甜蜜的笑:“他考虑的真周全。”
安泰道:“陛下对姑娘一片深情。待姑娘入宫后,必是三千宠爱集于一身。”
品缘扑哧笑了,“陛下天天是左拥右抱吧?”
安泰撇嘴,“哟!姑娘这话可冤枉了。陛下至今为止,只有汪皇后、杭妃、李妃。剩下的都不值什么。”
“……”品缘本以为只有汪慧珍一人。怪道是皇帝,唰唰唰,一下子冒出来三个。还有剩下的……
安泰看出品缘脸色不好,笑道:“姑娘担心什么。古代帝王哪个不是**佳丽三千?陛下已是少的了。况且,陛下对姑娘的一番情意,不必洒家说了吧。”
品缘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安泰一甩佛尘,“那洒家回宫了。姑娘切记,您现在是唐家大小姐唐灵薇。万不可露陷了。”
品缘自信的拍胸脯,“放心!”
……
第二天一大早,萍儿便把品缘给叫醒。说是老爷上朝去了,特找了个郎中为品缘瞧病。
品缘纳闷,“我没病啊。”
萍儿道:“老爷说,小姐染上咳疾,必须找个郎中看看。”
品缘一想,肯定是朱祁钰多的嘴。
“好。我去看看。”品缘道。
隔着屏障,品缘手脖子拴着红线。郎中在另一头捻须静听。
眼见着郎中的眉头越皱越紧,萍儿心惊肉跳。
“怎么样?”品缘忍不住问道。
郎中道:“姑娘身子太虚弱。必须多加调养。而且……”
“而且什么?”品缘和萍儿异口同声。
品缘想了想,“萍儿,你先出去。”
“小姐……”
“快出去。”
萍儿只得退下。
听见关门声,品缘放下心来。“医生,您说吧。”
郎中音色沉重,“姑娘此咳疾是胎中带来的寒毒。再加上不足月出生,体质弱而虚。再加上后天未曾好生保养,反倒有每况愈下的趋势。别的不打紧,最怕的是……”
“是什么?”郎中的一段前奏,早让品缘的心凉半截。
“很难怀胎。”
郎中的话犹如一盆凉水,将品缘从头到尾冻结成冰。
在现代,不孕的女子都是一种缺憾。更不要说,重视子嗣如命的古代了。朱祁钰,她还指望能给朱祁钰孕育他的孩子。
忍住酸痛的眼泪,品缘喃喃道:“有办法调养吗?”
郎中道:“可以调养,但是希望比较渺茫。”
再渺茫,她也要试一试,总比没希望好。“先生请说!”
郎中道:“每日燕窝二钱熬粥吃,饭菜不宜过荤。有营养的,尤其是补血气的红枣、银耳之类要多吃。最重要的是,万不可伤身动怒,以免情绪郁结五脏。还有,姑娘思虑过甚,日后事情还是要看开些好。”
品缘沉默半晌,“先生,此事你知我知,万不可再让第三人知道。可以吗?”
郎中道:“唐老爷那边……”
品缘从帐中露出玉臂,退出一锭银元宝。“告诉我爹,说我有咳疾,但不妨碍,开些丸药便可。”
“这……”
又是一锭银子。
郎中终于松口,“好。唐小姐,老朽明白了。但您的身子必须好好保养。”
“我知道了,谢谢你。”
郎中走后。品缘走到床边坐下,满腹愁绪。没想到,她居然丧失了一个做母亲的资格。朱祁钰,这样的我,你还愿意娶吗?品缘绝望的想。
……
景泰三年二月,新年刚过。景泰帝一道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唐家女貌美无双,贤良淑德,身为女子典范。现特封为唐灵妃,于初六入住寿安宫。
唐兴接过圣旨,眼泪汪汪,半天没缓过神来。有女入宫为妃,多大的荣耀啊!
品缘心内有喜有忧,喜的朱祁钰明知她已被英宗毁了清白,却丝毫不介意,甚至为她费了多大劲。忧的是,目前朱祁钰还不知道自己不能生育,若是以后东窗事发,她是不是会面临被打入冷宫的危险?
唐兴见姑娘发呆,忙捣了捣她胳膊,“还不快谢恩。”
哦哦!“民女谢陛下隆恩。”
唐兴塞给那太监一锭银子,又张罗了一桌子饭菜,直忙活到晚间,他敲响了品缘的房门。
“闺女,爹能进来吗?”
品缘赶紧从床上下来,套上鞋子,边道:“爹,您进来吧。”
唐兴推门而入,见品缘披着头发迎候他,笑道:“闺女已经休息了?爹打扰了。”
品缘忙让座,“爹,您说什么呢?快坐下。”又倒了杯水,“爹,喝水。”
唐兴欣慰的接过杯子,“薇儿,你回来已经快两年了。爹待你如何?”
品缘道:“爹对女儿好的没话说。”
唐兴抚弄杯子,喝了一口,又放下。“再过十几天,你就要入宫了。宫中不比家里,以后在外面,多留个心眼。万事不要和别人争,要学会保护自己。”
唐兴满脸的担忧与关切,让品缘不由得记起自己过世的父亲,也是那么慈爱。
“爹,女儿记得了。”
唐兴道:“爹不求你得到陛下的无尚恩宠。只要你好好的活着。”
品缘感激的点点头。
出嫁那天,品缘穿上朱祁钰为她准备的凤冠霞帔,红的耀眼,闪的华贵。浑身上下绫罗绸缎,宫中之人纷纷议论,即使皇后娘娘大嫁时,都没有如此荣华。
唐兴拉着女儿的手,颤巍巍的哽咽。大红盖头下,品缘看不清他的表情。
“去吧。吉时就要到了。”唐兴语气中万分舍不得。
品缘跪下,按例三次叩拜。
第三次起身后,唐兴扶着品缘,用只有她才听得见的声音,道:“姑娘,谢谢你,谢谢你满足了一个做父亲的心。虽然你不是薇儿,但只要你不嫌弃,老朽永远是你的爹爹。”
原来这个老人家早就知道自己不是他亲生女儿。
品缘没有多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只诚恳的点点头,呼唤一声:“爹爹。”
寿安宫为两进院,正门咸福门为黄琉璃瓦门,内有4扇木屏门影壁。前院正殿额曰「寿安宫」,面阔3间,黄琉璃瓦庑殿顶,形制与西六宫其它五宫不同,前檐明间安扇门,其余为扇槛窗,室内井口天花。后檐仅明间安扇门,其余为檐墙。山墙两侧有卡墙,设随墙小门以通后院。前有东西配殿各3间,硬山顶,各有耳房数间。
里里外外所有地方,凡是能看的见的,全部用大红纸和上好绸缎装饰,一片喜气洋洋。寝宫摆着案台,上面松子、花生、苹果、糕点,诸如此类摆的妥妥当当。两根雕龙刻凤的红烛吐着绚烂的火焰。
大红褥子铺盖的床铺洒满各种寓意吉祥的果子。品缘在养心殿面见陛下,和穿戴光鲜却面色苍白的汪皇后,喜娘簇拥着品缘离开,出门上了喜轿,一径来到寿安宫寝宫。
蒙着盖头坐在床上,软软的,就像品缘的心。
“小姐,你看,这宫殿好漂亮。”跟随品缘一起的陪嫁丫鬟萍儿,直勾勾的在寝宫内转悠。
品缘笑道:“我看,我看的见么?都快憋死了。”
萍儿走到品缘身边,“小姐,您在忍忍。这盖头呀,陛下得亲自揭开才吉利。不过……”
“不过什么?”品缘奇道。
萍儿不可置信的又溜达了一圈寝宫,时间长的,品缘差点忍不住揭开盖头,看看萍儿在搞什么……的时候。她终于开口了。
“真没想到,迎娶小姐,陛下花费那么大心思。”
品缘心里甜滋滋的,嘴巴里却道:“那是!他没诚意,我才不嫁他。”
萍儿大气都没敢喘,忙道:“小姐,如此正式的拜天地、喝合卺酒,只有皇后娘娘才有这待遇。”
品缘有点愣,历史学的不多。原来她正在享受皇后极待遇。
萍儿忽而又满脸忧色,“本是小姐的好日子,奴婢不愿多嘴。可是……陛下大张旗鼓的迎娶小姐,怕是小姐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品缘明白萍儿的意思,**她不是没呆过。这里的女人没一个是好惹的。但好在,她能抓住皇帝的爱,这么看来,即使那些女人看她不顺眼,好歹有些顾忌。
“皇上驾到……”
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