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下午三点钟,不是上下班的时间,但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的,车流量非常大。
这里是市区最繁华的一条街道,由黑色沥青铺就的十字形大主干道从大街中间穿过,道路两旁全都是各种大型的购物商场及银行,热闹与拥挤同在。四面八方的人们汇集到这里,不是刷着银行卡,就是左手从银行取钱出来,右手把钱递给商场的销售员……
街边见得最多的,除了大大小小的车就是形形色色的人。某间大型的商场门口,正在大搞“白色情人节”的促销活动。精明的商家从不放过任何可能的宣传噱头,2.14的情人节没过多久,他们就已经开始了下一个节日的促销,连商场的装饰都不需要怎么换装了。
趁着这股风气,偶尔有几个小流动的小摊贩在商场门前摆卖,很快便被城管人员给赶走了,只有一个舍得交租金的山寨版汉堡小摊得以在商场边上栖身。
一个胖得快要走不动路的大个子看到新鲜出炉的特大号汉堡,垂涎欲滴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立即掏钱买上一个,也不管那“汉堡”上又浓又稠的辣椒汁是不是滴到面前的地上,便迫不及待地把汉堡整个往嘴里塞去。
几对刚刚满足了购买欲的情侣提着大袋小袋从商场内往外走出来,一路上有说有笑的;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女生拿着一大沓传单,见人经过就往他们的手里塞去,并附送一个又甜又美的笑容;一对老年夫妻刚从银行出来,珍而重之地把一个深蓝色的厚布包小心翼翼地抱着,快步往等在街边的计程车走去;三个在银行内晃荡了很久的猥琐男人摸着下巴,交换了一下眼神,把目标锁定在那对老年夫妻的身上,尾随他们往计程车走去……
这是一个表面看起来稀松平常的下午,也许会有事发生,但充其量也不会是什么大事,顶多就是那对老人的钱被抢了而已。
很多人都将那三个男人的行径看在眼里,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但他们不想惹祸上身,更担心被些贼人记下了他们的模样,连累家人,所以只装做没看见的样子,低下头匆匆离开了。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
那对老年夫妻也察觉到有人对他们图谋不轨了,为了安全起见,他们没有直接上那辆被贼人形成包围圈的计程车,而是转身走向人流量最高的商场,希望能借着拥挤的人流把那三个男人甩掉。
就在他们刚走到商场的正门处时,一个突然出现的身影将他们拦住,手起刀落,转眼间便把他们刺倒在地,腹部血流如柱。
刀光加上血光,反射在明亮的阳光下,显得是那么的刺眼。
喧闹的商场顷刻间变得鸦雀无声,过了好一会儿,大街上才响起了刺耳的尖叫声:“杀人啦——”
“杀人啦——救命啊——”
“啊啊啊啊——”
那是在派传单的那个女生喊出来的,她手中的传单已经全部丢掉了,人却不住地往后退去,双眼死死盯着老人倒下的地方,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尖叫声。
而那几对提着东西的情侣也目瞪口呆地望着那个方向,任由手里的物品散落一地,却不知该做何反应。至于那三个想对老年夫妻动手的男人,已经趁乱混进了人群之中,消失了。
很快的,在人们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对老年夫妻已经躺在血泊之中,动也不动了。他们胸前被刺了好几个血口子,血液汩汩往外流,看样子应该没救了。
那名丈夫的手里还紧紧搂住那个深蓝色的布包,至死都不肯放手,以至于布包被鲜血染成了猪肝色。他妻子就躺在他的身边,正被一个大胖子拿着把尖利的水果刀一下一下地捅着。
大胖子扯动满是肥肉的脸,呵呵地笑着,目光空洞地望前方,一点也不怕被人看见他的动作。最让人无法接受的是,他的右手机械般地在刺那位妻子,左手却也没闲着,还抓着那个大汉堡在那猛啃。
于是,他整个人似乎分裂成了两个人,左边是一个人,右边是另一个人。右脸与右手的动作一致,目露凶光,嘴边下弯,虽然是在微笑,看起来却残忍而冷酷;但他的左脸却与左手的动作一致,眼神迷离,嘴角居然是上扬的,那笑容看起来竟然是开心而快乐的。
被刺的那位妻子已经不动了,身上的血溅了他一身,甚至有些血滴飞溅上他的脸庞,与原本染在嘴角的,类似于红色酱汁的液体混在一块,分不清哪些是那对夫妻的鲜血,哪些是汉堡内的辣椒酱了。
就这样,他咬一口汉堡,刺一刀,咬一口汉堡,再刺一刀……
围观的人群中也有不愿意眼睁睁看着胖子行凶,想要上前拉开他的人,但眼前的诡异场面把他们都吓坏了,全部傻愣在那里,没人有勇气上前去阻止他。就连那个卖汉堡的小贩也闹不明白,明明一分钟前还专心吃东西的肥客人,怎么会在一瞬间抢过他的刀去杀人的?
虽说没人上前阻止胖子,但有几个常上网站、论坛的人还是拿出了手机,对准胖子的脸拍了起来。
几分钟后,当闻讯赶来的警察把胖子拉开时,那对老年夫妻已经气绝身亡了。
胖子直到这时才有所反应,做出如梦初醒的样子,拼命质问扣押他的警察在做什么,同时想要挣脱警察的手。无奈他实在太胖了,动不了两下就气喘如牛,不要说打架了,走上两步路都成了问题,最后还是被警察强行押进车里,带走了。
临走前,他还念念不忘那个特大号的汉堡,咽着口水请求警察帮他多买两个打包带走。
这对比强烈的一幕被周围人看在眼里,更多的人纷纷拿出手机、相机等拍了下来,上传到各个网站、论坛。其中一个人拍到的近距离特写画面被媒体大量采用,频繁在各大电视节目中播出,作为胖子是正常人这一结论的佐证。
对于胖子这前后不一的奇怪表现,看过视频的人众说纷纭,得出了好几种结论。
民间流传最广的有三种说法,一说他是精神分裂的病人,有暴力史,所以拿杀人当儿戏,应该送进精神病院关起来;一说他肯定是被什么东西附了身的,所以并不知道自己做过的事,要查出附在他身上的那个东西;还有一种说法,就是他其实是一个思维正常的人,杀了人之后想借精神问题脱罪,应该直接判处极刑……
这件事经过全民参与之后,如同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彻底成为了全城讨论的大热点。不管是电视还是网络,甚至是街头巷尾,都能听到有人在议论它。
然而,不是所有的人都关心这件事的,起码卫天蓝就不知道。
她最近正忙着处理朱亚楠的事,以及应付随后赶过来的曹道长,根本没时间去关心其他的事。
卫天蓝把朱亚楠带走的时候,曹道长并不知情,直到过了好几天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朱亚楠似乎有好几天没来找过他的麻烦了。
掐指算了算,以他的能力竟然算不出,只得出个“前途未卜”的卦象。虽说他的实力不如朱亚楠,但以朱亚楠那随随便便就能置人于死地的能力,他实在不能放任不管,即使打不过,起码牵制一下也是好的。
赶到段家之后,曹道长才发现路雅静的病早就好了,人也不知所踪了。段昊天和施玉冉则各过各的日子,难得回段家一次。最后,曹道长辗转找到了段昊天当初请来的那名护士,由护士的口中得知了卫天蓝和乔治的身高、样貌和及特征。
但人海茫茫,曹道长要找一个连姓名都不知道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没办法,他唯有求助于曦照山庄里的祝雨叶了。
说起来,祝雨叶和他也算是老朋友了,而且还是不打不相识的那种朋友。
四十多年前,曹道长正值壮年,身体好,功力高深,所以脾气也比现在更暴烈,一点回旋的余地都不肯给,不管是何方妖魔鬼怪,只要被他见到了,不把对方打得魂飞魄散绝不罢休。
当初他第一眼看见祝雨叶时,就看出她是一只百年的猫妖,当然不肯轻易放过她了,一路追踪她的行迹,誓要把她消灭掉。
祝雨叶的个性温和,一向不爱与人争斗,即使在她的功力足以把他打败的情况下,还是想方设法地躲着他,一躲就躲了多年。
时光荏苒,岁月变迁,祝雨叶还是当年的模样,而曹道长则变成了耄耋之者,就算有再多的雄心壮志,也已有心而无力了。眼见实在无法对付得了祝雨叶,不得已之下,只得接受了她依旧逍遥自在地活在这个世上的事实。
想不到这一次,他却已沦落到需要向她求助的地步,唉——
祝雨叶一听曹道长的描述,便知道他要找的人正是卫天蓝,立即带他到执镯首饰店来了。
没想到祝雨叶是好心做了坏事,曹道长见到卫天蓝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卫天蓝把朱亚楠交出来,哪怕是说出她的下落也好。
卫天蓝当然不可能告诉他实情了,几次三番把他请出了店外。
谁也想不到,一个堂堂道长为求达到目的,居然到了有点无赖的地步。卫天蓝不愿理他,他便穿着一身正统的道袍,每天到首饰店来报到,形成了小店里一道奇特的风景线,吸引得经过的小女生一个个驻足观望。
在这种情况下,卫天蓝哪里还有心情去管其他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