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要出门的时候,阿坏死活要跟着他们出去,说什么也不肯回到楼上。
它的理由很充分:这个糊涂鬼是它先发现的,也是它带回来的,没有它就发现不了这件事。由此可以证明,糊涂鬼和它有很深很深的缘份,如果它不关心一下事情的进展,那它以后就再也不捡鬼魂回来了。
想到这事确实是因为它才能发现,所以卫天蓝便和崔伯商量,让它也跟着一起去。崔伯一向不会拒绝卫天蓝的请求,自然没有异议。
刚跳上面包车的后座椅,阿坏立即神气活现地在座椅上跳来跳去,当座椅当成弹簧床来玩耍,蹦得不亦悦乎。
随后坐上车的乔治看见它犹如出了笼的小鸟般欢快,不禁开始怀疑它跟出来的真实目的,根本没有它所说的那么伟大,忍不住调侃它说:“阿坏,我怎么不知道你会关心人了?”
阿坏停下来,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好几个圈,在说与不说之间权衡了一下,最后决定对乔治说实话:“我不这么说,师傅怎么肯放我出来啊?就算你们是办事,也比我整天在家里学习捉鬼要好玩多了。”乔治是司机,如果他不同意载它,它就得下车滚蛋,这一点阿坏还是很清楚的。
乔治满意地揉揉它的小脑袋:“看在你说实话的份上,让你跟去吧。”
“哈!”它就知道,它真是太聪明了,阿坏得意地翘起了小尾巴。
江依柔奇怪地问:“你师傅这么厉害,他肯教你东西,你还不愿意学啊?”
阿坏不乐意地嗤了一声:“整天要我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烦都要烦死了,还不如出去玩好呢。”
“你呀——就知道玩。”江依柔宠溺地用手指点了点它的额头。
它趁机倒在座椅上,装出半死不活的样子:“此狗已死,有事烧纸。”
“哈哈哈——”
众人在大笑声中,把车驶向了陆沛德的家。
到了别墅区的外面,卫天蓝独自下了车,步行至陆家。
她是不想吓到陈玥婷了,四个人外加一只狗,光这阵势都能把人吓个半死,还能指望陈玥婷会对他们说实话吗?
按照范睿提供的地址,卫天蓝来到一座欧式风格的小洋楼前,正要伸手按门铃,门却突然从里面打开了,一个女人拖着一个颇为沉重的大旅行箱,从屋里走出来。
女人看见门口的卫天蓝,表情不自然地顿了一下,才转身把门关上,开口问道:“你找谁?”大白天的,她脸上却化着很浓的妆,精致到了一丝不苟的地步,配上她那身略显隆重的衣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要去参加什么重要的宴会。
只是,这光天化日的,有必要化这么浓的妆吗?
卫天蓝不由得暗暗皱了皱眉,但很快的,便看出不对劲。也难怪女人要化这么浓妆了,她脸上后天加工过的痕迹实在太过于明显,即使是大浓妆也完全无法掩盖那些瑕疵。
这些缺点在照片里是完全看不出来的,经过强光与修饰后的照片,留给人的印象只有美丽!美丽!美丽!可当见到了真人,才发现不管整容的技术多先进,也无法让她看起来自然,起码脸上的比例就完全不对,特别是鼻子的山根处,那已经比外国人的还要像外国人了。还有那怪异的下巴及僵硬的表情……
见卫天蓝没有反应,女人没有继续问她,越过她就想拖着箱子往车库走去。
卫天蓝急忙追上去问道:“请问你是陆太太吗?”
“没错,不过我现在没时间应酬你。”女人向卫天蓝承认了身份,脚步不停,似乎不愿意与卫天蓝多做交谈。
“陆太太,能不能进去谈一谈?”
“不好意思,我现在没时间,要和我老公出趟远门,短时间内不会回来的。”陈玥婷礼貌地拒绝了卫天蓝的请求,踩着脚下足有十二寸的高跟鞋走过去。
可没走几步,她就停了下来,身子不自然地往前倾了下,眼看就要摔倒了。卫天蓝下意识地想上前扶着她,她却拒绝了卫天蓝的帮助。站在原地停了四、五秒,才抬起右腿轻轻摆动几下,放慢了速度朝前走去。
卫天蓝这才注意到陈玥婷的小腿长得惊人,长度差点比大腿还要长了,不由得再次皱了皱眉头——看来这个女人全身上下都动过了,为了美丽,连命都不要了啊。
“你们要出远门?”卫天蓝突然想到这个关键性的问题。
这么巧,昨天才刚查到陆沛德的房间里有无名尸的毛发和指甲,今天他们就要出去了?还是去远门?
陈玥婷艰难地拖着箱子,本不想回答她的,但想了想,还是说了:“我们临时决定的,老公说他好久没陪我玩了,所以我们打算去欧洲住半年。”
“是吗?”
“不好意思,他还在机场等我,你以后再来吧,好吗?”陈玥婷表现得就像是个担心丈夫生气而略显焦急的小妻子,不敢多做停留。
想了想,卫天蓝决定开门见山地向陈玥婷说明来意了:“我想问你,你确定现在的陆沛德真的是你老公吗?”
听到这句话,陈玥婷停下脚步,站了好几秒才放开拖着旅行箱的手,怒气冲冲地走到卫天蓝面前,指责她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我自己的老公我会不知道吗?我知道他的条件很好,所以有很多的女人想找到机会接近他,但像你这样的,用这么低级的手段来接近他的,我还从来没见过。麻烦你以后离我们远点,好吗?”
陈玥婷的反常表现让卫天蓝纳闷,同时开始怀疑陈玥婷与无名尸的被害是否有关。
如果是一般人被问到这样的问题,第一个反应就是骂对方神经病,或者直接否认这种说法,怎么可能会像陈玥婷这样,洋洋洒洒的说这么一大通,还给她扣上了要勾引陆沛德的大帽子呢?如果说陈玥婷确实不知情,怎么也不会是这种反应吧?也许,陈玥婷根本就知道这个陆沛德不是真正的陆沛德?
卫天蓝放低了音量说道:“是这样,前几天某个楼盘的地塌了,露出个大洞,这事你知道吗?”她边说边用心留意陈玥婷的反应。
果然不出所料,陈玥婷在听到这件事后,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人也显得有些慌张,随即不自然地否认道:“不好意思,我从来不看新闻的。”
“是吗?”卫天蓝惋惜地摇了摇头,故作神秘地对陈玥婷说。“听说,地陷的中心就在那个楼盘的十字路口中央,看起来像是被雷劈中似的,黑乎乎的一片。然后有人在那下面发现了一具尸体,骨头都露出来了,就是没有手呢……”
卫天蓝形容得很生动,刚开始陈玥婷表现得还算镇静,努力挤出点笑容示人。但当她听到没有手的尸体时,双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虽然很快被她以咳嗽来掩饰过去,可卫天蓝还是注意到了,对陈玥婷在这件事扮演的角色也更加有底。
卫天蓝没有给陈玥婷喘气的机会,继续追问道:“陆太太,你知道那具尸体是谁吗?”
“我怎么会知道?对不起,我还要赶飞机。”陈玥婷全身大震,凶狠地瞪了卫天蓝一眼,转身拖着旅行箱继续朝前走去。
无奈她不稳的脚步已经出卖了她的内心,就算强装镇静也没有用。
没办法了,卫天蓝只好使出最狠的那一招:“可那具尸体却说认识你。”其实这句话完全是她用来唬人的,她根本没听糊涂鬼说过。但鉴于无名尸所受的“待遇”以及陆沛德办公室中的那个符袋,陈玥婷肯定是相信鬼神之说的。
想不到还真让卫天蓝蒙对了,陈玥婷一听到她这样说,立即紧张地转回头抓住她的手,惊恐地问道:“真的,他真的说认识我?不可能的啊……不可能啊……这怎么可能……”
至此,卫天蓝终于确认,这个陈玥婷与糊涂鬼的死有直接关系,就算不是真凶也至少是帮凶。
“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还是你打算在这里说下去?”这下子卫天蓝不急了,她故意看看了周围的邻居一眼。
陈玥婷顺着她的视线向周围望去,果不其然,她们两人在站在门外说了这么半天,早有好事的邻居在大门后探头探脑的,对她们的谈话内容好奇极了。有几个甚至已经站在院墙里,借着整理院子里不需要整理的杂草,伸长了耳朵偷听她们话,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陈玥婷一咬牙,拉着卫天蓝往屋里走去:“我们进去再说吧。”
“需要打电话向你老公说一下吗?”
“不用,他等不到我,自然会回家的。”此时的陈玥婷不再是那个对丈夫唯命是从的小妻子,而是一个连丈夫也要听命于她的大女人,这前后态度的变化颇为令人寻味。
卫天蓝满意地跟着陈玥婷走进屋里,完全没有想过大门后会有什么在等着她。
当大门关上的瞬间,她正想回过头向陈玥婷问个清楚,却被一道巨大的黑影猛地盖住了她的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