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起首饰备着。”
一看到那件白衣服,卫天蓝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回头如是叮嘱乔治,同时把那几个正要从外面挤进来的人全部推出了房门,独留她自己在房间里。至于那位哭着喊着要冲进来的路母,则交由江依柔和穆朗来负责解决了。
乔治与卫天蓝相处日久,自然明白她这么做自有她的道理,二话不说便冲到垃圾桶边,倒出桶里的垃圾,不顾那些垃圾发出的难闻气味,把首饰从中一点点的挑拣出来。
与此同时,路芳菲已被身后的白衣赶到房间最里面的墙角,无处可逃了。
紧紧贴在冷冰冰的墙角上,路芳菲死死盯住半空中的白衣,剧烈起伏的胸膛折射出她内心的恐惧程度。如果不是卫天蓝及时出现,她没有被白衣害死,也会被它吓死的。
卫天蓝刚把门关上,白衣便警觉了,丢下路芳菲整个转了过来,与卫天蓝来个正面相对。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空气似乎也凝滞了。
昨天楼顶的那一战,卫天蓝虽然打败了这个不知名的恶鬼,但它受的伤应该不重,所以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又寻了过来。至于这一次它到底是有备而来,还是要冒死一博,就只有它自己才知道了。
卫天蓝站着不动,白衣也不敢动,一人一鬼就这么默默对峙着。
但白衣很快便败下阵来,扭动一下,猛地扑向前。卫天蓝既不躲也不退,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直到白衣将要接近的时候,才突然拔身跃起,由白衣鬼的右侧险险闪过。
她的速度太快了,白衣一时收势不住,竟然笔直地朝着墙壁撞去,“啪”的一声贴在了墙上。
白衣离开墙壁抖了抖才重新面对卫天蓝,路芳菲却被吓得忘记了哭喊,如一摊烂泥般瘫在地上,动也不能动。因为她看见原本干干净净,连个钉痕也没有的墙壁,经白衣这么一贴,竟然硬生生被扒掉了一层,留下一个与衣服的形状相对应的印痕。被白衣带离了墙面的腻子粉则“扑簌扑簌”往下掉,就好像面粉一样飞洒下来,弥漫了整个房间。
如果这衣服是直接贴在活人的身上……
路芳菲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就着屋里昏暗的光线,卫天蓝仔细观察起这件衣服。
白衣是由普通的面料制成,款式也是市面比较常见的长袖女衫,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它之所以具有攻击性,应该是被那个不名的鬼怪控制了。只要找到它,打败它,衣服自然而然就会失去攻击能力了。
至于那个鬼的藏身之处,由这件攻击力强大的衣服来看,它很可能就躲在这附近,甚至是在这间房里。
然而房间并不大,所有的东西都一目了然,它到底会藏在哪里呢?
卫天蓝再次扫视了一遍这间小房。
房间和她刚进来时看到的一样,没有什么大变化,能翻过来的东西基本上都被路芳菲翻了个底朝天,就连那张小小的单人床也被翻转,露出了积满灰尘的地板。只有那个布柜是柜面朝地倒下去的,衣服散了一地,如果那个鬼要躲起来,那是唯一能躲藏的地方。
一旦确定藏身的地点,卫天蓝立即朝布柜冲去。
恶鬼也知道卫天蓝找到了它的藏身之处,急了,试图控制白衣来阻止她。白衣晃了一下,双袖暴长,一左一右同时卷向卫天蓝,希望能把她缠住。
这点小伎俩,卫天蓝还不放在眼里,她把头略为一偏便轻松避开了袖子的攻势,身体却已冲到布柜的前面,抬起脚重重踩了下去。
脆弱的布柜承受不了她的重击,发出巨大的破碎声,应声而散。一团黑气从散掉的布片中冲出来,似一道黑色的龙卷风般席卷而上,最后在天花板上凝结成一个男人的形状。
那件白衣顿时失去了控制,软软的掉到地上,变回它原来的身份——一件普通的衣服。
现出原形的男人看起来没什么实质感,面目在雾气的围绕下显得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看到他的身体是由黑色的雾气组成的,一阵阵黑色的风雾在它周围不断刮动,随时改变着它身体的形状。特别是他的腰部以下,根本看不到完整的脚,风雾刚把他的脚吹散,很快又被新的雾气补上了。
这团人形的黑雾就在天花板上不停地滚啊滚,如同滚雪球一般,黑色旋风越滚越强烈,雾的颜色也越滚越浓,男人的面目也更加让人看不清楚了。
他慢慢飘浮到路芳菲的头顶上空,才嗡声嗡气地对卫天蓝说道:“想不到你还有点能耐,我真是小瞧你了。”说完,他突然举起右手一扬。
一股黑色的旋风自他的右掌凭空出现,呼啸着向路芳菲席卷而去,看来他是铁了心的想要路芳菲的命,在他得手之前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此前卫天蓝为了要踢掉那个布柜,已经拉开了和路芳菲的距离,站到门的后边。现在再要扑身过去救人,恐怕是来不及了。幸好房间不大,卫天蓝从袋中掏出一颗辟邪珠,瞄准了路芳菲的方向扔过来。
卫天蓝扔的准头很好,在黑旋风卷到路芳菲之前,珠子准确落入到路芳菲那半张着的口中。那股黑风刚接触到路芳菲的身体,立即被她嘴里的珠子吸收得一干二净,半点也没留下。
黑风刚被珠子吸走,路芳菲便“哇”的一声,将那颗珠子吐了出来,跟着伏在地上不停地干呕。珠子吸收了邪气之后会变得无比冰冷,而且还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像极了死亡多日已开始腐烂的死老鼠,路芳菲嘴里含着这种东西,不吐才怪。
男人的脸虽然被黑雾遮盖住大部分,但还是能看出他的脸有些扭曲了。
卫天蓝气定神闲地摇了摇头说:“你太自大了。”她一直站在门后,这时突然一把拉开房门,大吼道:“十一点方向!”
门外是早已等候多时的乔治,一听到卫天蓝报出的方位,马上把刚从垃圾桶里捡出来的首饰悉数扔出去,方向正是十一点的位置。别看这些首饰都很小件,但它们的威力不容小觑,特别是乔治把它们扔得如同天女散花似的,表面上是乱扔一把,实际上却是全部朝着男人的身上招呼过去。
很快,门外的人便陆续听到好几个细小物体撞击到墙壁上的声音,原来是小首饰分几个方向同时击中了男鬼的身体,击穿了它,直到撞到后面的墙上才掉下来。
男鬼立时惨叫起来。黑雾般的身体露出了好几个破洞。那些破洞边上的黑雾正渐渐变得透明、消失,这让男人在空中再也坚持不住了,晃了几下就要摔到地上。
情急之下,男人咬了咬牙,不顾外头猛烈的阳光,一头撞破旁边窗玻璃,逃跑了。
乔治露的这一手,直把跟在他后面的人看得目瞪口呆的,想不到他还有这一手。
江依柔和穆朗愣了好一会儿,才极为默契地同时鼓起掌来,大声喝彩道:“厉害!厉害!好手法!”
“谢谢!谢谢!雕虫小技……而已。”乔治也不跟他们客气,学着舞台上演员的谢幕动作,把手放在胸前向鼓掌的人一一鞠躬,脸上有掩不住的得意之色。
卫天蓝可没闲情看乔治的独角戏,走到角落里准备把路芳菲扶出来。
范睿突然出声阻止了她:“等一等,让我检查检查她的伤势。”
刚才范睿和乔治他们在门外等着,不知道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听到从里面传来巨大的碎裂声,猜测着应该是有人受伤了。既然眼前的卫天蓝还好好的站着,那另一个的情况就不好说了。
卫天蓝刚才已经留意过路芳菲的情况,除了一些皮外伤,没看见其他严重的伤口。不过既然范睿想看,她也不反对,便缩回手站在旁边。
范睿拿着一双刚从厨房“摸”来的手套,边走边戴上,走到路芳菲的身边蹲下,熟练地开始检查路芳菲的伤势:“双臂无明显外伤,双脚筋骨正常无大碍,膝盖处有两块出血性瘀伤,按出血程度来看,可能是撞到床角或者桌角类的地方……”他一边检查一边念念叨叨的。
路母见范睿的态度专注,手法又非常专业,还以为他是一名医生,不由得喜上眉梢:“哎呀,原来你还是位医生啊?哦呵呵呵……我女儿真是命好,哦呵呵呵……”她像鸭子般笑了起来,浑身的肥肉都在抖动。
范睿没有理会她,直到确定路芳菲完全没事后,才站起来摘下手套,憨厚的笑了笑:“我不是真正的医生,只不过是所做的工作和医学有关而已。”
“哎呀,你就别谦虚了,看你这身行头,这手法,你说你不是医生,谁信啊?”路母暧昧地走到他身边,朝他挤了挤眼,完全忘记了她的女儿还瘫软在脚下。
范睿瑟缩一下躲开了路母的接触,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笑容,说:“其实,这身衣服是我问人借的,因为我昨天晚上正在相亲。”
他会经过那条美食街,就是为了送相亲对象回家的。后来半路遇到了卫天蓝在楼顶救人,相亲对象就被他扔在了那里,也不知道会不会生气。幸好他和那个相亲对象并不来电,有没有联系都没关系了,只是回去后不好向介绍人交待。
路母还是不肯相信他的话:“你说借就借了啊?年轻有为的医生哪里用得着相亲了啊,少来了,哦呵呵……”
“因为我职业……”
“职业不就是医生吗?”
“不,是法医。”范睿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专门负责尸检的法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