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轻凡手中托着这把精钢长剑,感受着剑身的冰凉,心中霎时间宁静下来,到了最后他竟闭起双目,只用双手缓缓摩挲,此剑的纹理却如眼见一般清晰的呈现在他的脑海之中,犹如河水婉转奔流,哪里急凑些,哪里舒张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他心中也有些惊疑,如今他的魂力还远远不够自己透体而出,可为何脑海显现的这兵刃却是如此真实?
他苦思不解,最后只能归功于那《御兵诀》的神奇,可以让手中冷冰冰的金属都对他产生一种莫名的亲切之感。
是的,亲切感,林轻凡只能找出这个词来形容,只要他接触到的兵刃,就都好像有了灵性一般。
林轻凡百思不解,不过此时已顾不得,身体内的暖流便如同一条宁静的湖泊掀起了滔天波澜,若是不将这番力道传递出去,怕是反而对身体有碍。
张三只见林轻凡微微睁开双眼,从中透射出道道精光,口中冷哼一声,恰似那耳畔惊雷,精钢长剑被高高抛起,稳稳的落在那铁台之上,发出叮的一声悦耳之音。
“起火!”林轻凡口中急促吩咐道,那张三一愣,见左右无人,所有的伙计都被他打发了出去,那能提升兵刃品级的神术若是被这些人见了传出去怎生了得?怕不就是滔天大祸,因此如今他只有亲自上阵,打起下手来。
火焰通红,透过铁炉传来一阵阵灼热力量,尽管张三已脱去穿在身外的棉袄,可是不一会儿还是满头大汗,他近几年养尊处优,很少亲自动手打造铁器,何况是推拉风箱这种粗活?
张三伸出手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转头一看却吃了一惊,同样在这灼人的热浪吹拂下,那林轻凡脸上却是滴汗全无,仍然那一习单薄的素色长衫,有些不知寒暑的别样风韵。
“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听说那些武学修习到了一定境界的人才能做到,这姓林的能够做到寒暑不侵,显然是内力到了一定境界,怪不得收拾那早上那两位来闹事的会如此轻松,就连宋家听说了非但没来问罪,竟然前来拉拢,怕不是也忌惮他这一身武艺。
张三摇了摇头,继续看着林轻凡铸造,那日对方使用奇术将一品宝兵晋升他没有看清楚门道,今天定要盯紧了学上个一招半式来,虽然他有家传的锻造之法“冥火九炼”,可这不是艺多不压身么,何况自那天以后自己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铸成一炼兵刃的感觉,说不定将来还得靠此生计也不定。
“火还不够!再大些!”林轻凡口中轻喝,顿时令张三打了一个激灵,顾不得满脸的汗水,奋起余力将风箱快速推了起来。
“打铁的汉子呦喂,汗流浃背呐呦喂,叮当声响进了我心窝窝,好似那妹妹的笑呐,火焰照得胸膛红通通,日子也过得好呐……”
张三感觉两臂有些酸痛,这却一边推着一边唱起歌来,浑身的疲劳感竟似一下子消退很多,风箱推动的频率也跟着快了起来,铁炉中火焰熊熊,无数的火舌其上的那个小口朝外钻。
不过对于张三的自娱自乐,林轻凡却恍若未觉,他的整个心思都被那跳动的火焰吸引去了,身体内竟隐隐有些燥热,他不由吃了一惊,难道那地火之气还没有融合完全,这个时候却被外面的火焰给引动?
林轻凡不敢怠慢,皱起眉头去细细体会,可那种感觉却一闪而逝,再也无法追寻,他心中不由生出一丝隐忧,难道这些地火之气还在他的身体内潜伏起来了不成,准备到了关键时刻再给他致命一击?
铁炉中的火越来越大,一丝火舌突然从炉中窜了起来,来到了站立沉思的林轻凡面前,将他额头上的毛发都吞噬了少许,后者这才反应过来,摇了摇头将这丝担忧放在脑后,双瞳微缩,走到了墙角之处喃喃自语道。
“破法锤,你明珠蒙尘多年,今日便让你尘尽光生,跟着我一起闯荡吧!”
说完林轻凡便俯身将那黑色大锤重新拾起,在空中挥舞了一圈,带起呼呼的风声,仿佛是被赋予了新的灵魂,正在庆祝新生。
这……这不是我张家祖传的大锤么?他怎么可能拿得起来?张三看得瞠目结舌,心中震惊无法想象,这柄锤有数百斤之重,传了好几代都无法使用,张三也曾尝试过,一气之下将这个“鸡肋”便丢到了角落之中,如今却在眼前之人手中绽放了华彩。
“当!”
这第一声,犹如暮鼓晨钟,振聋发聩,整个火炉中往外乱窜的火舌瞬间定了下来,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操控一样。
“当!”
这第二声,犹如春雷入耳,河水滔滔,拥有万钧不可阻挡之势,烧红的铁剑在锤下仿佛工匠手中的粘土,渐渐改变了形状。
“当!”
这第三声,却如溪水叮咚,清音悠扬,仿若雏凤新啼,焕发新生。
……
火焰在舞蹈,铁锤在挥动,长剑在轻吟,林轻凡突然大喝一声,身体内聚拢起来的一些元力暖流顺着铁锤传递到此剑之上。
张三擦了擦眼睛,他分明看到刚才那一瞬间有一丝星光在那铁锤之上一闪而没,心中一边疑惑自己是否看错,一边对林轻凡更是敬畏。
“成了!”林轻凡将此剑放入淬剑池中,雾气蒸腾,化出的虎头比之前张三铸成之时更加清晰,两只虎眼炯炯有神,看得人心中发怵,不敢直视。
“品相又提高了!”张三心中感叹,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可是每看一次都是那么令人震惊,此等技艺称之为逆天之术也不为过,可惜的是,他仍然看不出所以然来,那把精钢长剑的品相为何会提高,难道是与刚才那一闪而过的星光有关?
张三心中疑惑,脸上却是不敢表露出来,更不敢直接开口打听,偷学已是大忌,若是惹得此人不高兴一铁锤砸来,那岂不是骨断筋折,一条命得去掉大半条?
“成了么?林老弟,这剑变成几品了?”张三急切问道,要知道上次那把九品宝剑可以让他得了甜头,如今这剑本身是他铸造的,对方只是升了下品相,即便不会再还他,应该也会给他些好处吧。
“六品。”林轻凡仔细瞅了瞅得出了这个结论,他心中不由叹息,没有兵魂相助,他自己使用那“星火洗锋术”目前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想要将兵刃提升到九品去非得完成练气固元才可,否则,体内的元力又哪里够凝聚起更多的星光?
是的,这道法门关键在于星火二字,练至一定程度便能借助满天星辰之力,可如今林轻凡却只能以自身元力来模拟,他修为有限,不然也不会只凝出一点星光了。
张三听了只有六品,顿时有些失望,那日他可是眼见对方随随便便几锤就将长剑升到了九品,如今搞出这么大声势,效果反而不如以前,他心中甚至起了一丝怀疑,难不成此人知道自己在偷学这才故意如此?
此念生出,张三心中便有些犯虚,也没有敢再问其他,反而岔开话题道:“剑成了,我们这就去宋府?”
“什么时辰了?”林轻凡问道。
“约莫申时了。”
“哦?那可不是该到了吃饭的时候?正好肚中空空,去那宋府好好享用一番!”林轻凡不以为然道,听得张三哭笑不得,敢情这位爷还真当那宋府是个消遣地方,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得了,且跟他先去看看,到时候不作声就是。
……
宋府在内城占地极广,门前车马络绎不绝,进出全是身着绫罗貂裘之辈,林轻凡两人混在其中顿时变得格外显眼来。
“走走走!哪里来哪里去,这可不是要饭的地儿,靠近找打不成?”身材高大的守卫大声呵斥道。
林轻凡眉头一皱就要发作,那张三眼尖连忙赶上前去,从袖口内掏出来几块碎银子来,那护卫的脸色果然有些缓和。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张三从小便在这天荒城长大,见得多了,人也就变得世故圆滑起来,果然,在说明来意之后,那守卫进去通报了一声,也让开了路不再阻拦。
林轻凡看得明白,心中却是不以为然,他毕竟是少年心性,又与人争斗胜了数场,心气正高着,想道守卫不让进,打进去便是,何必磨蹭这许多关节,平白的站在这门外吹冷风?
心中不快,可进了府,那点儿心思却被他扔到了九霄云外,宋府的这处宅子被建得仿佛像个园林,假山、湖水、青松、楼阁错落有致,林轻凡以前哪里见过如此景致,心思顿时全被吸引住了,只用眼睛余光盯着丫鬟的背影,免得走错了迷失。
“大少爷,人到了!”丫鬟的声音令林轻凡惊醒,原来自己已经到了一处雅阁之前,门口微开,隐隐可以看到有数道人影正在里面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