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锻?锻造便是用沉重铁锤敲打,使得铁台之上的铁石成材,百炼成钢,如今林轻凡便是如此,《神魔锻骨诀》这本玄奥的法诀仿佛要将他铸造成一柄兵刃一般,在他体内掀起令人不可思议的变化。
那肆虐不休的地火之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遏制住,再也无法兴风作浪,它就如同一条条潺潺小溪般顺着林轻凡的经脉流转而去,汇入丹田,化为一团团红色雾气,紧接着又渗透到每一处脏腑皮肉,缓缓的震荡着,提升着它们的强度。
林轻凡感觉自己好像泡在一座温泉之中般,全身上下无不惬意万分,与之前的苦痛可谓是云泥之别,心中一松,想那兵魂之言应是有些夸大其词,这《神魔锻骨诀》并非他得说的那般可怕,随时都有走火入魔之虞。
他慵懒的动了动身子,打了个哈欠,全身舒适的他此刻只想躺在床榻之上,快活的睡上一觉再说,此念一生便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双眼渐渐合拢,竟是将其他一切都忘了个干干净净。
“林老弟,我有要事与你谈,可方便么?”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句急促的问话,令林轻凡悚然一惊,睡意暂时退去,他只觉全身火辣辣的疼,胸口处更是一片焦黑,心中才生出一股后怕来。
这《神魔锻骨诀》果然诡异非常,竟然能迷惑人的神智,怪不得兵魂说习练此法若无人护法便是十死无生,今日若不是外面有人出言相扰,怕他如今已是被烧成一堆焦炭了。
那作声的自然是这张记铁铺的老板张三,这深更半夜造访小院却也是不得已为之,实在是听到了十万火急之事,心中无法只得前来,他这一来却恰好助林轻凡脱出险境,可谓天意。
林轻凡平复了下心绪,出声道:“是张老哥么,进来吧。”
声音沙哑,喉咙撕裂般的疼痛,却见那张老三推开房门,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问道:“奇怪,怎么满屋子焦味,林老弟,这儿方才起火了么?”
“哦,我觉得有些冷,在鼓捣炭炉呢。”林轻凡摇摇头回道。
“炭炉?”张三心中疑惑,他看了看墙角,铁炉子漆黑一片,根本没有任何取火的痕迹,只是还不待他再问,林轻凡却岔开话题道:“老哥,有什么急事要在大半夜的找上门来?”
“还不是那许记的事!”张三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也没有深究,一张脸上反而堆满愁苦。
只见他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瞒林老弟你,白天那场比斗我虽然赢了,可是却赢得是莫名其妙,那一刻仿佛是祖师爷附体一般,竟然能给打造出一把宝兵来,若现在叫我出手,恐怕连白天的一二分水平都达不上,那许为认栽也就罢了,可是我听说他不知道从哪又寻了个匠士,要找个时间跟我重新比划呢。”
“所以你就找到了我?”林轻凡恍然,眼前这张老三定是见了自己白天露的一手本事,把自己当成救星了,也罢,兵魂给他定下三月之内造出让他认可的宝兵来,这比试就权作练一练手吧。
“这不是看着你的本事通天么?”张三被窥破心思,尴尬地咳了一声,脸上却现出喜色,他眼睛转了一转又道:“那老弟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我好去应下战书。”
“十天后吧,期间我另有要事。”林轻凡心中琢磨着给出了个日子,便挥了挥手作出送客之意,后者心领神会蹑手蹑脚的将房门关好,林轻凡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疼得哼了一声。
不行,虽然那几股地火之气被融合完全,可是方才全身的经脉血肉都有所损伤,单凭自己休养,怕不是要许多时日才能好得完全,还得去找些药材调养才是。
瞅了瞅窗外,离天亮还有好一段时间,林轻凡又将那《神魔锻骨诀》感悟了一番,只觉得全身的疼痛减弱了许多,仿佛只要熬过那迷惑之力,这门功法才会显露出他的奥妙来,可惜的是,他如今境界不够,距离内视还有好一段距离,只能感觉自己的骨骼血肉正在飞速起着变化,仿若破茧重生一般。
……
天荒城年代古老,分内外两城,内城住的都是达官贵人,身着锦衣貂裘,出行车马相随,仪仗如龙,甚是气派,外城则都是些平民百姓,衣衫褴褛,家徒四壁的不在少数,当然,若要数热闹的地段,还属外城的九街十八巷,各种小吃摊,日用杂物,茶馆,酒楼,戏台,比比皆是,虽然比不上内城的档次,可也让人乐在其中。
林轻凡走在这喧嚣的大街上,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穿梭,心中充满感慨,曾几何时,他心中最大的愿望便是住在这天荒城中,做一门小生意,让日益年老的母亲过上些逍遥日子,可子欲养而亲不待,怎叫他不黯然神伤。
“济世悬壶有丹心,仁心妙手可回春”
林轻凡停下脚步,睁着微红的双眼看了看那楹联上的几行字,原来不知不觉间已到了熟悉之地。
“平和堂”,自己曾经每天都会前来为家母抓药,可惜物是人非,他虽然有了些银钱不再如之前那般窘迫,可家母却用不到了。
林轻凡叹了口气走进药铺大门,一个小厮连忙笑脸迎了上来,“客官,你是看病还是抓药?”
“你看我像是有病在身么!”林轻凡冷冷回道,他自然认出眼前这小厮便是平日里刁难自己的那位,只是如今他改容易装后认不出,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对对对,你看我这张臭嘴,客官身体如此……健硕,哪里会是有病之人?”小厮笑脸贴了冷屁股,却瞅不准林轻凡的底细,一时间哪敢反驳,只能捡了些好话说说,想要应付过去。
“客官你要抓什么药?不是我吹,我们这平和堂的药材齐全,就连百年的野山参都有。”
林轻凡听了一愣,他昨晚修习《神魔锻骨诀》被那地火之气蒸腾了许多血气,正需要山参这类的补血养气之物,如今这小厮提起,倒真让他有些心动。
可是他知道自己身上不过带着张三临出门“孝敬”的数两银子,哪里够买一根野山参,还是百年份的,说不定这都是这平和堂的镇堂之宝了,那青环蛇的骨珠虽然价值连城,胜过那百年野山参十倍不止,可是现在却还见不得光,那些高来高去的修士可是时刻盯着此地呢,他可不敢冒险。
但若叫他就此打道回府却又哪里甘心?林轻凡两眼一转,却想到一个解决之策。
“你们这当真有百年的山参?”林轻凡脸色如常的问道。
“那还有假?实打实的百年野山参,一名猎夫在九连山碰巧挖到的。”小厮挺了挺胸有些自得,仿佛自家店中有这般宝贝与有荣焉。
“九连山?”林轻凡心中一亮,“奇峰九连,猿猴难渡”。那九连山高耸入云,飞鸟成群,走兽遍地,端得是灵山秀水,可野兽凶猛,多狼虫虎豹,甚至听人传言说还有妖兽出没,能上此处打猎的猎人,那可真是有些本事,等闲羡慕不得。
若林轻凡还是昔日那个平凡少年,见到这九连山也只能嗟叹一番,空遇宝山而不敢入,可是如今他早已脱胎换骨,这九连山说不得也要去上一番,猎些珍奇回来换做银钱。
“这山参我要了,你给我包起来吧!”林轻凡说得云淡风轻,仿若买一串糖葫芦一般轻松。
“什……什么?”小厮大吃一惊,瞅了瞅林轻凡的脸色不似作伪,这才面露难色,支支吾吾的道:“那百年山参其实放在内城的铺子里,可是已经被一位贵人给定下了,客官可否再等一些时日,若是本店有再收得就告知与你。”
林轻凡脸色一变,冷哼一声道:“怎么,你方才还说得好好的,现在却说那山参有主,莫非你在耍我不成?”
小厮正待反驳,却猛不丁瞥到那对杀气腾腾的眼睛,登时打了寒颤,冷汗刷刷的从额侧流了下来,哪里还敢多嘴,只是苦着脸道:“那山参是个稀罕物事,都怪小的多嘴想炫耀一番,却瞧不出阁下也要此物,本店还有五十年份的雪莲,客官你不如瞅瞅?”
“那五十年份的雪莲要了。”
小厮心中才一喜,却听林轻凡接着说道:“百年的山参也非要不可,你去让那所谓的贵人让一让吧。”
“这……这客官你为难小人了。”小厮愁眉苦脸的说道,正还想解释,却听内间有人接道:“阁下今日来此地可是要闹事?”
门帘一掀,走出一味头戴布帽的五旬老者,手中拿着一把包漆算盘。
“你又是何人?”林轻凡眉毛一挑,斜看了此人一眼,冷冷回道。
“不才忝为这平和堂的账房,阁下看着眼生,莫非不是我天荒城人士?”老者双眼如刀,言中颇多试探之意。
“我是哪儿人士与你等何干,难不成不是这天荒城的人便不能来此买药了么?”林轻凡针锋相对。
“当然不是,只是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的规矩,那山参已经被人定下,阁下却还要强买,那就是坏了规矩,存心要在此闹事!”老者声音越说越大,最后猛地在地上一跺,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砖石地面多出一个小坑,坑边尽是丝丝触目惊心的裂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