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主街虽有不关门的青楼艺坊,但毕竟没有电灯等设备,大部分区域都黑压压的,进入梦境。只剩些打更人,敲着铜锣来回走动,保卫安全。
宁战骑着骆驼,倒也悠闲,听着卫一与士兵搭话,截取些信息。
原来西域上层已被议会掌控,令出其下,无有不从。
从知府到地方的县令,混杂着委任和自选,视当地商业势力的规模。许是社会进步,思想发展,西域王爷一系倒也没什么不满。任凭议会把持大局,自个开心做个富家翁。王亲自然也被好生供养,倒是出了许多文艺人才。
当然,议会并没有限制王族参政。下议院多是中等商贾,上议院则是王亲与商业大鳄并立。
这些事儿,全天下仅此一家。小兵谈起来都是自豪满满,觉得其他地方人都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宁战心生感慨。制度与制度之间,莫非真是天然敌对不成?
幸亏龙帝早考虑到未来,限制了皇权,给其他势力登台亮相留下路径。不至于民怨沸天时,来个彻底的大洗牌——革命!
府衙门前,两个兵丁靠着大门眯眼,听见动静,便走上前询问。
带路的士兵将情况一交待,兵丁不敢怠慢,确认了满车都是首级后,就立刻冲进府衙汇报去了。
不多时,宁战便看到府衙里头灯火忽明,大门洞开,当先一人穿着官袍,快步迎出来。
宁战笑着拱手问候:“知府大人。”
那知府相貌周正,一缕胡须颇为耀眼,抬抬手,算打过招呼:“你是宁爵爷?那个做诗词的宁爵爷?”
嘿,人的名,树的影。哥人还没到,想不到各地已经流传哥的名声。
宁战分外得意,笑呵呵的答话:“正是在下。知府大人贵姓?”
“免贵姓韩,韩邦。”韩知府回答,紧接着又问:“宁爵爷是随詹家小姐来巴格达?斩杀首级又是怎么回事?”
宁战见他熟悉自己,便不着急了:“韩大人,说来话长。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你先把这些恶徒的脑袋清点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踪迹。”
“哦。对。”韩知府赶忙吩咐下去,自己则率先朝内走:“宁爵爷,你随我进后堂说话。”
“自当从命。”宁战点头。
绕过大堂,进了府衙的后面,韩知府会客的地方。坐在中厅里,小厮备上茶水,宁战一五一十的将白日遭遇讲述。
听完之后,韩知府面色变幻,沉默良久,才问道:“此时蹊跷,爵爷有何推测?距离王都这么近,这股匪徒是受人掌控。或许,——。”
他忽然住口不言。
宁战知他所想,摇摇头:“应该不会吧?我并不见过如玉父亲,但想来不至于这般狠辣。”
韩知府微微颔首,捋了捋胡须:“来人必定是针对爵爷,定是仇家。可爵爷第一次来西域,除了詹小姐的事情,我也想不出其他可能。”
“或许是有人嫉妒我?”宁战灵光一现:“听说了如玉的经历,想杀我泄愤。”
“是了,定是如此。”韩知府亦是高兴,忽然又眉头紧锁:“爵爷,实不相瞒,若真是如此,那人定然是势力庞大。你想报仇雪恨,恐怕很难。”
正说着,检查首级的仵作跑来回报:“启禀大人,并未发现什么特殊证明。全部是新的衣服武器。”
“看来就是一场有预谋的刺杀。”韩知府叹口气,抱拳道歉:“宁爵爷,这案子难了。并非下官不愿追究,而是无凭无据的没法查。更何况,背后绝对是议会的人。”
“恩,我明白。”在路上,宁战都把前因后果想的差不离。没打算通过报官来求得安全。
韩知府略有歉疚,便补充道:“这样吧,这些首级,下官都当做战功上报,为爵爷挣一份功绩。”
宁战起身道谢:“那就拜托大人了。时候不早,就不打扰大人休息。改日再来拜访。”
“呵呵,没事。”韩邦点点头,送着宁战走到门口,忽然压低声音:“爵爷,想必你也猜到谁最有可能。但他家在王都地位不俗,若无完全把握,莫要鲁莽。保全自身最为重要。”
宁战诧异的看了看这知府,笑了笑:“大人说笑了,我人生地不熟的,怎么知道是谁!”
出了府衙,宁战便去明月楼休息。
谁知到达地方,却被店小二告知,不给住。
什么原因?小二不说,宁战也猜测的道。
虎子二人就在明月楼门口候着,见到宁战,便上前禀告,说是大家伙已经在另一家酒楼下榻了。
没法子,宁战只好暂且住下。草草洗漱,倒头便睡。
一日奔波劳累。第二日,到中午过后,太阳当头,他才懒洋洋的起床。
詹家的态度明朗,一时半会儿,宁战没有途径,不好直接闯去拜访。索性安心在巴格达游玩,一方面派人调查遇袭事件,一方面深入了解王都的势力信息。
巴格达,又称巴哈塔。乃一座文明古城,历史上最早由苏美尔人建立。
三千多年以前,巴比伦帝国闪亮在当时尚处于蒙昧时代的星球。颁布了最早的法律,汉莫拉比法典。建造了空中花园、巴别通天塔等近乎神话的建筑。施行七天一周制,创造最早的文字,楔形文字······。
据宁战了解,四大文明古国,顺序依次是古埃及——古巴比伦——古印度——古中国。由大陆中心依次向外围扩散,各领风骚数千年,其中天道实在奥妙。
原本该轮到最边缘的白鬼嚣张,却被龙帝生生打断。
这些文明旧事,不过宁战游历巴比伦遗址的感悟。
往昔的荣耀已经消散,在岁月里变成一抹黄沙。而如今华夏民族的昌盛,却需要宁战去努力争取。
只是,在建功立业前,宁战先得处理自己的私事。
有道是老马识途,骆驼,也能带路。
自突袭事件抓到的几只骆驼,让人跟着,任其自由奔跑。花了两天时间,骆驼都进了王都外的一个村落里。
卫一等人不敢进入,但稍一打听,便知道,那村落,正是万通行的陶家封地。
袭杀宁战的幕后主使,毋庸置疑。
宁战心说杀了那情敌很容易,逃脱他家的追杀却难于上青天。没有万全把握,没法不露痕迹的杀掉情敌,他只能暂且忍耐,寻找机会。
有玛利亚这个内应,静候了一周多,终于寻到一个与詹如玉见面的机会。
河畔茶楼,丝竹袅袅,富人区的休闲场合分外安宁。
詹如玉一袭白纱裙,清丽脱俗,好似仙女一般。身旁玛利亚穿件淡绿裙子,可爱清纯。
“公子。”詹如玉看到情郎身影,便立刻起身,急切的表情毋庸置疑。
宁战大步流星,一把将少女搂在怀中:“如玉。”
二人相拥,不需要言语,便能体会彼此的情谊。
茶楼外面就是河水,午间舟船靠岸。
河堤柳树青翠,枝条繁茂。从窗户外看,恰好是一幕淡雅绿意,凉了这酷暑的热气。
楼下众人驻足,二楼只有宁战三人。没打扰,宁战抱着心爱的女孩许久,才放开她:“如玉,你清减了。”
詹如玉面色潮红,眼眶湿润:“我没事。公子你才受苦了。我已听说,你在王都外遇袭之事。没有受伤吧?当日听此消息,我差点昏过去。”
“嗯,没事。”宁战任她打量自己,又问:“我对这王都情势不了解,你能猜到是谁吗?”
“肯定是陶长海!”詹如玉神色一冷,怨恨的回答。
“哦?真是他,那就没错了。”宁战皱眉。詹如玉所想与自己调查一致,那就不会有错了。
这陶长海,就是詹如玉名义上的未婚夫,万通行行长的孙子。此人年方十九,纨绔公子一个,却凭借家世,已经入得下议院。是个光荣的议员。
詹如玉哼了声:“定然是家中有人通风报信,告诉公子与我的关系。陶长海为人最好面子,为了泄愤,雇些人痛下杀手不足为奇。”
宁战厉声道:“真要是他,看我不弄死他!妈的,如玉你不知道。当时情况有多么危急。若非我有火器翻盘,恐怕已经命丧黄泉。见不到你了!”
“我明白。”詹如玉神色忽然愁苦起来,银牙轻咬红唇,怔了怔,突然开口:“公子,你带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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