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多想,和自己说话的人一定是舞台上面无表情的左京。
他是个人类?王野风从未想到在客栈内大出风头的左京是个纯粹的人类,房魔早就说过,魔界对于异类的接受度很低。看着左京脸上的面具,王野风似乎明白了佩戴这个东西的目的。但味道如何去除呢?难道喷了魔界的香水儿?
“我难得在魔界遇到一个同类。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左京已经把眼神从王野风身上移开,他继续低头看着地面。
王野风面对这样的问题,当然不能实话实说,左京的善恶还无法判断。
“我来魔界是阴差阳错,几句话说不清楚。总之我们不是找麻烦来的,你在魔界看起来好像生活了很久,难道你回不去人界了吗?”
以问题回答问题,是王野风的拿手好戏。他等待着左京的回答,扭头看了一下刘欢,他并没有任何异常,看来左京只和自己一个人进行了心灵交流。
“我来魔界的目的就是不回人界。人界是一个比魔界肮脏腐烂得多的世界。”
听左京的话,看起来他在人界至少很失意。王野风第一时间认定左京只属于两种人,一种是在人界活得失败,他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最终换取了一身本领来魔界闯荡;一种是他本身独孤求败,但在人界没有对手,高处不胜寒,只能到魔界来寻求更大的挑战。
对待左京这种摸不透的人来说,还是最好宁可相信他是个高手。王野风知道左京来人界的目的对他很可能是个禁区,他便不再询问相关问题。
“人类能在魔界混得这么好,您肯定有独到之处。咱们都是人类,要互相爱护,互相帮助。”
既然已经在心里认定左京是个绝世高手,那么套近乎儿是绝对必要的了。左京主动和王野风搭讪,本身已经说明他对于同族同类伙伴的渴求。王野风觉得自己近乎套得还不够,再次向左京展开了心灵攻势。
“您能在骰子比赛中获得大奖,说明您是所有人类中最聪明、最有能力的。骰子我玩儿过,赢一两次都难……”
“别恭维我了。魔界的骰子比赛不是比点数大小,而是根据初始点数和相应的敌人对抗,杀死一个敌人获得他的初始点数,层层累积。我杀了4326个对手,才攒了79万。本来想攒80万德,但比赛时间只有三个月,来不及了。”
左京的这段话听得王野风暗自庆幸不已,幸亏自己押对了宝,猜左京不是个等闲之辈,不然他刚才要是像对象鼻人那样呱噪个没完,可能连刘欢也一起害死了。王野风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儿,他开始怀疑左京和自己搭话并非出于同类情谊,而是要让自己做某些事。
果不其然,左京没有再做任何铺垫,直截了当对王野风说道:
“你们是不是还要回到人界?我要你们帮我把一个东西送到人界去。”
左京又把目光聚焦在王野风脸上。
“这个东西你不必知道是什么,东西上有封印,你动了我就会知道,到时候一定杀了你。至于你们把东西送到哪里,你们离开魔界时我自会告诉你们。现在你们谁都不能离开这家客栈,直到我让你们走。”
这个说话的口吻,已经不像之前那般客气,完完全全变成了命令。左京居高临下的扫了一眼王野风身边的刘欢,他正用小拇指抠着鼻子。
两个蠢货!左京心里对这两个一眼就能看出是笨猪的人类并没好感,只是自己无法回到人界,所以一直以来在苦苦搜寻能帮自己带东西回人界的人类。这次没想到在三欢楼里遇到了,还是看起来说什么就会听什么的两个小白痴,真是天助我也。
王野风在心里又尝试问左京一些问题,比如为什么自己要在客栈待着。但这次再试图和左京对话时,感应已经消失。王野风恨恨的看了一眼左京,扭头就拽着不明所以的刘欢回房间。
推开屋门,王野风又折身关好门窗,这才坐下来细细把刚才和左京的对话如实复述给房魔和刘欢。听到左京是人类的消息时,房魔恍然大悟,它终于想起来,自己觉得左京眼熟,是因为左京多年前曾在魔性森林修行,他在房魔装扮成的房子门前杀死了8只虎头人,而且是一招儿杀死的8个。
“这个左京只踢了一脚,8个虎头人连着头部都爆炸了。当晚左京在我变成的房子里睡了一宿,我一晚都没有出声儿,生怕被他发现,也一脚踢爆我的房梁。”
房魔的话中带着恐惧,在它身体里过夜的人不计其数。它从没有向王野风和刘欢透露过,自己进食的方式之一就是把住在房中的生物抽干,使其融合成房子的一个部分。
但在左京住进来的那一晚,房魔对这个永远沉默不语的男子感到深深的忌惮。左京睡觉时,浑身都散发出浓浓的杀意。那时左京便已经戴起面具,那副面具加强了神秘感的同时,也成为了左京最好的保护物。
第二天左京离开时,在房子外遭遇了突然冒出来的虎头人首领。虎头人首领叫那个让房魔害怕的男人为“左京”,并指责左京心狠手辣,独吞了什么东西。左京“嗖”地跃到了虎头人首领身边,一脚踢中其下体,“邦”的一声,虎头人首领的下体爆炸,一股臭烘烘的味道随着爆炸的白烟缓缓飘出。
根据房魔记忆里的这个片段,左京那时最擅长用腿功对付敌人。他似乎踢到敌人的哪个部位,哪个部位就会立刻像塞了个手榴弹一样爆炸。这样可怕的攻击方式,竟然出自一个人类,实在让异兽都开始佩服。
房魔省略了自己没有吸收左京的部分,它将其余的回忆对王野风和刘欢和盘托出。两人一听左京如此猛悍,谁也不再想逃走的事儿。
房间内的气氛一下子跌入冰点。房魔都觉得自己被左京发现会自身难保,而且自己的秘密会被揭穿。它去人界的目的虽然主要是好奇,但它这样的房子随便往人界路边一站,便一定会有源源不断的人类住进去。那时候,自己就可以吸收越来越多的人类能量,让自己变得更强。这个秘密房魔藏在心里,它不想被在魔界混迹多年的左京识破并讲出来。
“大哥,你说左京能分辨咱俩的分身吗?”
刘欢问王野风,但眼睛却看着房魔。
房魔详细问了一下人类的分身是什么样的,听完刘欢手舞足蹈并亲自表演的解释,它立刻否决了这个想法。
“左京如果功法一直在进步的话,他应该已经拥有一眼就能辨别事物真假的能力。至少他能看出一个人的法力变化,如果你刚才法力还充盈,下一刻突然你法力就剩了五分之一,你说左京能不怀疑吗?被强者奴役要好过追杀,这是永远不会被颠覆的真理。”
房魔力劝刘欢不要冒险,它有着自己的私心,根据现在的局势判断,在刘欢两人没有把左京要带的东西带到人界前,左京是不会伤害自己用得到的人的。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等,看左京什么时候来房间里找王野风,把那个一直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交到王野风的手上。
王野风也在等,他和刘欢不一样。王野风一开始就没想到要溜走,能随便和别人进行心灵感应式通话的人,确定一个目标后,基本上就等于拥有了这个目标的全球定位系统。左京在人界绝对有伙伴,就算从魔界直接逃到人界,也还是不能保证王野风和刘欢的安全。所以在等待这个选择上,王野风和房魔立场一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着。不知到了什么时候,王野风都由假寐变成了真寐。从睡眠状态中醒来时,宴会已经结束,大批异兽说说笑笑的各自返回房屋。这说明左京也已经离开了宴会,他随时可能出现在王野风所在的屋子里。
“啊……阿嚏!”
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后,王野风清醒了许多。他看了看趴在桌子上还在想怎么逃走的刘欢,又看看因为没有打呼噜而表示没有睡觉的房魔,一种要照顾这两个小角色的上帝感充斥了胸口。为了保证最起码的活着,王野风彻底不再去寻思如何投机耍滑,他只要踏踏实实的按照左京的话做,除非左京嗜杀成性,否则的话应该没有血光之灾。
利用诸葛亮发明的马前课给自己算了算后,王野风确定左京不会是带给自己死亡的人。他又算了算刘欢和房魔,两个马前课也都表现出吉兆。
虽然是道士,但王野风对算命这种事一向不屑一顾。他觉得算命只是野道骗人的把戏,命运一切都是未知的,没有天注定什么,只是看你自己想要上天注定什么。现在王野风开始放弃前嫌算起了命,真的是被左京这样捉摸不透的对手吓住了。
“当当、当当……”
房门外传来有节奏的敲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