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
张焕随手把长刀抛在陈煜的身边,随即疾步上前,扶起倒地昏迷的郑怡,柔弱的娇躯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芳香,他没有多思,以手为枕,轻轻地托起她,一个手指紧紧的掐住人中。
片刻之后,郑怡才悠悠醒来,微微睁大杏眼,声音虚弱的问了一句:“这是…哪里,我死了吗?”
张焕眉头不禁一皱,看来郑怡是惊吓过度,神经紧张,所幸没有其它大碍,不由的松一口气,轻声道;“尽说傻话,你看你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郑怡眼皮子一抬,见到一张熟悉的男子面孔展露在自己的眼帘,倏然眼瞳蓦然紧缩,使劲的挣扎,一股寒意流露而出,尖叫一声,声音含颤:“你…你快放开我……”
张焕唯有摇头苦笑,柔声道:“郑怡,你误会了,我是来救你,而不是来害你。”
“你给我滚开!”
郑怡使出浑身力气,推开张焕的怀抱,微微颤颤的站起身,下意识的退了两步,摇头含泪:“你走开,我不要你在这里假情假意,我不是你的累赘,拖油瓶吗?那好,我们之间的婚约就此了断。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从此以后,我就不会在给你添麻烦,你尽可以攀你的高枝!”
“你听我解释,郑怡。”
张焕微微一怔,忙上前拦住她,沉着脸,忙解释道:“那些措辞,是我为了迷惑陈煜这说的。你千万可不能当真了。”
“当不当真,我心中有数!”郑怡摇头,收敛住眼角里的泪花,再一次一把推开张焕,独身一人走了。
张焕几番阻拦,却于事无补,说什么郑怡却是不信,只顾着自己独身一人下山。
“唉……”张焕望着郑怡的倩影,忽然一种孤寂之感浮上心间:“这女人心,真是海底针。”
他可不敢让郑怡独身一人下山,忙追上去,护卫下山。
可他没走几步,却听到寺庙外传来一阵阵急促的脚步,一把把火把快速移动,不时传来一声声呵斥。很显然,是县衙的人来。
张焕忙走出寺庙大门,只见一个知县带着一班子的衙役和主薄。县丞。典史匆忙赶来。郑怡见到父亲来了,不由的跑到父亲怀里,轻声的哭泣着。见到苦主平安无事,所有人紧绷的神经倏然一松,脸上不由的露出一丝微笑。
知县脚步一顿,仰头望着这座昔日香火鼎盛的广化寺,长长叹气。身边的秦典史不由的露出骇人的神色,下意识的朝着陈安之对了一眼,只见他阴沉如水着脸色,一股悲凉和惊恐之色跃然出现。
这时,一个身影从寺庙里疾步走来,直到走到丈许的距离,在火把的照耀下,众人才看清来人,赫然是——张师爷,张焕!
众人愕然,张师爷怎会出现在此地?
“学生拜见知县大人、主薄、典史大人!”张焕微微欠身的朝着众人拱手道。
待到走近,众人的脸上更是露出骇人的神色,张焕浑身竟然染满了血迹,好似血水里浸泡过的一样,触目惊心,不由令人汗毛战栗,到底之前是发生过怎么的场景,竟然会长袍染满鲜血!
知县见浑身是血的张焕,骇然道:“子谦,你这是……”
话音未落,知县疾步上前,深吸一口气,上下的打量着张焕,见张焕整个人竟然完好无损,那就是说这血必然是他人的。可究竟是何人的?知县眉头紧蹙:“怎么回事?”
“请知县大人过目!”
张焕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封,十分郑重的递给知县。知县欣然颌首,接过拆开的信封,瞄上几眼,不由的脸色一沉:“是何人向你下的?”
张焕道:“是陈煜。”
“嗯?”
知县眉头一挑,顿时勃然大怒:“这小子竟然如此胆大包天,他人呢!”
张焕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前身,作一请的姿势,把知县等人引人寺庙大院。陈安之和秦典史心中满是不好的预感,隐隐约约预知到事情的发生,却不敢露出声色。而陈安之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张焕神色越是沉稳,他越是心惊肉跳。
众人刚一跨进寺庙大院。一股骇人的血腥味迎面扑鼻而来,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令他们的脸色越加的煞白,一种恐惧敢霍然袭上心间!
偌大的寺庙大院,到处都是长满小草,一块块瓦砾随处可见。却依旧能够见到那昔日的鼎盛。
“嗯?”
秦典史随着知县慢慢的走入寺庙大院。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令人汗毛战栗,若不是知县在此,他真的是一刻也呆不下去。
忽然,他脚下似乎踢到一个感觉滚圆的东西,不由的脚步一顿,微微弯腰,又踢了一脚。定眼一望,脸色瞬息之间大变。如同死灰,忍不住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厉嚎叫:“人头……人头……”
众人浑身汗毛乍起,身子忍不住都打了个哆嗦。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一个个噤若寒蝉。
“人头…,在哪里?”
知县浑身一颤,差点吓的肝胆欲裂,随即深吸一口气,强忍住心头的骇然,却还是忍不住颤声道。
张焕眉头一皱,微微上前,拨了拨草丛,顿时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出现在眼睛,他捡了起来,提着头上的发束,对着秦典史和陈安之,笑着道;“是这颗吗?”“啊!”
两人皆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吓的魂飞魄散,不由的倒退数步。
砰!
陈安之退了数步,脚下却被什么东西绊倒,不由的心中一紧,慌忙起身,脸色却再次大变,又是一声尖锐的惨叫:“尸体….无头的尸体……”
原来这被一具断头尸体给绊倒了。
众人越发的颤栗起来,一根根神经都变的无比脆落。
“那里还有一具……”
“这里也有一颗人头。”
不一会儿,数具尸体全部被找到。这些人全部都是被一刀劈断脑袋!
究竟是谁?
下手竟然如此狠辣!
简直就是一魔鬼,屠夫!
众人下意识的把目光交集到张焕身上,不由地打起寒颤,目光中不由的流露出骇人之色。
四具尸体都是清一色的穿着黑色夜行衣。毫无疑问,这些人必然是绑匪中的一员或帮手。
知县脸色煞白,忽然深吸一口冷气,指着四具尸体,惊恐的说道:“这是何人?”
张焕站出,沉声道:“是陈煜请来的帮凶!他们手段极为洋大盗。”
知县眉头一皱:“这种人死不足惜,来人,拉出去,就地埋起来,任何人不得声张,明白吗?”
说着,几个衙役上前,强忍住恐惧,有的抱着怒眼圆睁的头颅,有的拖着尸身,出了寺庙大院,就地挖坑,埋起来。
“那主谋陈煜呢?”
知县说道,顿时牵起无数人的神经,陈安之心头狂跳,心中早就悔恨不已,怎会让自己独子轻易涉足,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这辈子就完了啊。
张焕脸色一敛,指着院墙角,叹声道:“死了!”
“你胡说,我煜儿他怎么会死的,一定是你杀死的,老夫给你拼了!”
听到‘死了’两字,陈安之终于爆发出来,一张扭曲的脸孔蕴含着狰狞之色,猛然扑向张焕,心头无尽恨意。一拳狠狠的打向张焕的喉咙。
张焕眼眸一眯起,霍然出手,单手就抓住陈安之的拳头,沉声道:“你儿子是自杀,不是我杀死的。”
“你胡说,我儿子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会自杀的,老夫跟你不死不休!”陈安之瞠目欲裂,使劲的挣脱着。大声的怒吼着。
“住手!”
知县深吸一口气,一声冷喝,顿时喝止住状若疯狂的陈安之。
“是不是自杀,本县自然会调查明白。”
“我们过去看看。”知县冷声说道,随即长袖一拂,率先带人过去。
一把把火把照亮了仰面倒地的陈煜,他倒地的位置,沾染了血迹,似乎和土地都染红了。死状极为惨烈,身边不远处抛在一把刀。
“儿啊!”
陈安之扑了过去,抱着陈煜已经冰冷的尸体嚎啕大哭:“你怎么先走了呢。你快告诉我,是不是张焕这小畜生把你害死的。”
“你说啊,爹一定帮你报仇!”
“啊……!”
一声声凄凉的哭嚎回荡在悲凉在寺庙,隐隐回荡在山野之中,不时惊起鸟儿,扑棱棱的响动和鸟儿的鸣叫,化为一首最后的挽歌。
霎时,众人都沉寂下来,静静的望着陈安之哭的死去活来,一股伤感之情从心中油然生出。
知县眉头一皱,静静的听着张焕把事情的先因后果娓娓道来。他心中隐隐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而这一切,只需要和郑怡还有丫鬟怜香相互印证便可真相大白。
一切都是内斗引起的,陈安之这老家伙到头来竟然把自己的儿子都陪上了,真是杯具。可又谁能够说清楚,这一切的孰是孰非呢?
“来人,把陈煜的尸身带回去。交给仵作,细细勘验。”知县吩咐着,随即轻轻的拉开哭的死去活来的陈安之,痛心疾首的沉声道;“主薄,还请节哀顺变!”
“不!”
“张焕,你这小畜生,我儿一定是你杀死的,老夫要你为他偿命!”陈安之再次扑向张焕,狰狞的脸孔如同鬼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