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带本师爷去案发现场。”
没人任何多想,张焕腾一下子的起身,满脸肃容,毫不犹豫的带着蒋树声一同出门,又扭头望着脸色惨白的郑怡喝道:“快去喊仵作,禀告知县大人,在带几个衙役一同前去案发现场。”
说完便疾步踏出,赶往发案现场。
“傻大个还敢命令本姑娘,回头看本姑娘怎么收拾你!”
看着张焕远去的身影,郑怡气的腮帮子鼓鼓地,哼哼一声,却没违背张焕的意思,疾奔三班六房而去。
坐上马车,随行的有蒋树声和几个衙役和报案的苦主,一路疾奔而去。他心中惊恐不安,自己作为刑名师爷第一次上任不久的发生命案,这意味着是一次对自己重大的考验,能否做好,直接关系到自己的成败以否。随着马车一路颠簸行驶,一颗炙热的心逐渐沉寂下来,心浮气躁,焦躁不安的情绪逐渐收敛起来。
张焕盯着这个年轻壮实,皮肤黝黑,略显憨厚老实,年约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问道:“是你报案的?”
“正是草民。”苦主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以何营生?”张焕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紧紧地盯着苦主,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苦主被张焕一双凌厉的眸子盯着,下意识的目光闪避,低下头,老老实实的回答道:“草民名叫邱少鹏,家住在福泰里,以种田、收租子、上山种挖草药为生。”
张焕点点头,又问道:“死者是你何人?”
邱少鹏一脸悲痛,说道:“是草民内人。”
张焕略微叹声,安慰了数句,道:“你何时发现你内人已死?”
邱少鹏道:“中午时分,我上山挖草药回来,见饭还没做,我便大声呼喊我内人,可不见有人应答,便再次大声喊,又是没人应答,随即我便四处寻找,最后在里屋,发现床榻上似乎有人蒙头盖被,我便怒气腾腾的掀起被子一角,又见她手腕垂落床角,一把拉着她手腕,却发现她身子极为沉重,一动不动,我便发现不对劲了,又使劲的推了一把,大声喊道。却又见她不动,我随即就感觉不妙,便慢慢的掀开被子,只见她脸色苍白的极为可怕,眼珠子瞪大,似乎要挤出来似得,鲜红地舌头外吐,脸孔都扭曲,无比狰狞,吓的连滚带爬的跑来报官。”
张焕点点头,一句一句的消化着邱少鹏的话语,并推敲起来,眉头紧蹙,沉思片刻,抬眼斜睨着邱少鹏,沉声道:“那平日里,你妻子又是做什么的呢?”
邱少鹏道:“洗衣做饭带孩子,若是有空闲之时,做点农活。”
张焕道;“你有几个孩子?”
“内人生养三个,不幸两个夭折,长子今年四岁。”
张焕眉头一挑,三个孩子竟然只养活了一个?随即又想到古代的恶劣环境和医疗状况,生养个五个孩子那是极为正常,就算是富贵之家,那也难保孩子能够平安长大,在古代孩子没长大十二岁那都不叫做真正的孩子。
“唉…”
张焕一声叹气,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生安慰道:“节哀顺变吧。”
邱少鹏道:“谢大人。”
“呵呵,一句大人,还早着呢?”张焕目光闪动,呵呵一笑。
“大人,到了。”
就在这时,把车的衙役在外面喊道。
“下车。”
张焕道,随即掀开帘子,踩着把车衙役的凳子,几人接二连三的下车。邱少鹏在前引路,一行数人疾步赶往案发地点。
一栋民房外,早已围上不少围观民众,一个个交头接耳,指指点点,众说纷纭。
在外墙,早已经有两个里长派来的乡勇壮汉把门,生生的挡住民众。
“县衙来人了。”
不知人群中谁叫了一声,一个儒生模样的中年人一抬头,斜眼望去,一辆马车缓缓停下,下来了几个衙役和一个书生打扮的壮汉,他急忙起身迎了上去,笑呵呵的叉手见礼:“在下福泰里里长,许万年,见过师爷。”
身边的蒋树声低声解释此人来历,张焕点颌首,忙还礼道:“许里长不必客气,大家都是为衙门办事。”
在古代,里长相当于村支书级别,都是乡绅,并且都是读书人具备秀才功名的人,还要有声望,才能担任里长,维护一方治安、税收、协助县衙管理。
张焕双眼扫视四周,人头涌动,随即低声吩咐道:“把围观的群众都是驱散了。”
蒋树声点头应下,随即带着两个衙役驱赶走民众,而张焕带着仵作和许里长等人一同进入房屋里。
一进房门,一股萧条之气席卷而来,这家房屋是用砖块砌成,飞檐斗拱,错落有致,算的上是小康之家。
里长带着张焕直入厅堂右侧房屋内,右边的床榻上,一个年约三十的少妇,相貌颇为艳丽,却瞪大着眸子,眼珠子鼓鼓的,嘴角边还溢出一抹鲜血,原本俏丽的脸颊却倍显狰狞,优美的颈脖上一对深深的掐痕触目惊心。而身子上面被子略微凌乱,显然有被掀开的痕迹,一缕阴沉的光芒从右侧墙角窗棂投进,显得死气沉沉,气息森然,不由自主的令人汗毛战栗。
邱少鹏指着床榻上的女子,微微闭上眼睛,脸上尽是痛苦,颤声道:“这就是我内人。”
张焕点了点颌首,脸上无喜无悲,甚为冷漠,最后目光落在床几上,数个模糊的脚印,上面还残留着一些新鲜泥土。他又收回了目光,指着一个四旬,瘦小留着长须的仵作说道:“劳烦仵作去查探下死者的死因吧。”
“是。”仵作点点头,随即拎着箱子,小心翼翼的走上床阶,又扭头对张焕说道:“请大人令其他人回避下。”
张焕自然明白他要做什么,随即挥了挥手,许里长和几个跟班讪讪一笑,拱手而去,只留下邱少鹏。
“可以开始了。”
仵作点头,随即便开始检查尸身。张焕不是行家,也不好多插手,只在屋子里转悠了下,便对邱少鹏问道:“你看看,家里有什么东西被人翻动过…”
邱少鹏应声,便一步步,仔仔细细的从梳妆台上抽屉暗格一个个的翻开,细细查看,不一会儿发出了一声轻‘咦’的惊讶声。
“可发现什么了?”
张焕微微一动,随即问道。
“大人,家里的金银首饰失窃了。”
邱少鹏打开了一个暗格,里面空空如也,只留下一个绢布,依稀可见这是用来包裹东西的。
张焕沉声道:“多少银两,几件首饰?”
邱少鹏沉思片刻,说道:“一共三十两银子,三个金戒指,六个银饰发髻和头饰。”
“这么说,至少值个百余两银子。”张焕盘算片刻,又抬眼环视四周,说道:“你在看看,还缺了什么东西?”
邱少鹏随即又大步走向衣柜,一件件叠好的整齐衣衫码在里面,他直接拉开一堆衣衫,从拆开一块杉木板,又取出了一小包沉甸甸的东西,随手揭开绢布,一块块白花花的两银顿时出现在眼前。他长长的舒缓了一口气,说道:“大人,这里的银两没有被窃。”
张焕目测了一下,那一包银子追少不下八十两,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房屋,里面没有丝毫的打斗痕迹,而女主人却死在床榻上。
一时间,张焕脑中飞快的组织运转起来,一条条模糊的痕迹,逐渐的露出了原本的面目,凶手显然对这户人家熟悉,才能轻易的找到财物的下放之所。可为什么还要杀人呢?
“求财而已,没必要背负人命?”张焕一下子抓住了关键。
“师爷,小人已经查验完毕。”仵作走上前,见张焕眉头紧蹙,随即轻声道。
“哦…你说说看,死者的死因?”张焕回过神来,顿时紧张起来,死者的死因是一个关键所在。邱少鹏同样揣揣不安的望着仵作。
仵作眉头一皱,面露古怪的说道:“死者似乎是被掐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