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柯府之外却是另外一种想象,四个一行,喜气洋洋的,甚为骄傲的大摇大摆走出,心中徒生一种豪迈之意,想起柯乡绅那张被打肿地脸,大家都肆意地笑了起来。
可酣畅淋漓之后,却是定下心来,柯乡绅乃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今日在府中被人如此羞辱,定然是不会就如善罢甘休。眉宇之间不由的浮出一抹深深地忧虑。
蒋树声虽是一个衙役,可却颇有见地,他蹙着眉头,略一沉吟,说道:“师爷,今日如此行事,是不是有些……”
“有些鲁莽是吧?”张焕却毫不在乎,看着蹙着眉头的蒋树声,笑吟吟地道:“放心吧,此事我自由分寸,我要让他知道,反扑地后果!”
张焕虽有允诺,可众人头顶上的密布的乌云却挥之不去。
蒋树声暗暗摇头叹息:“仙人斗法,风起云涌,难免是殃及池鱼,你身后有人站着,可我们怎么办?如此一来,柯乡绅定然把我等打上帮凶,这标签。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苦主则是抱着两幅字画,丝毫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反而是愁眉苦脸,忧虑更深。
没有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回到县城里,张焕特意留心了下,第一时间找到一家规模颇具的买卖古玩字画的店,拿出抵债的两幅字画,给掌柜的鉴定,掌柜的细细的揣摩一番,却是摇头叹息,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此画末端虽表字唐寅,却画作风格却大相庭径,给出了一个鉴定,赝品!
众人纷纷一惊一乍,听的唐寅的大名,心一下子都提到嗓子眼,可又听到‘赝品’两字,又忽然之间,变的垂头丧气,人生的跌岩起伏只在两字之间。
张焕虽听过伯虎兄的鼎鼎大名,可见字画却是一窍不通,说要辨别真假,呵呵,只能一笑置之,隔行如隔山。他二话不说,微笑的收起字画,连声致谢,带着三人一同出门,可就在出门的那瞬息之间,又被掌柜的喊住。
掌柜轻捋着胡须,摇头叹声道:“此画虽为后人模仿的赝品,但并非一文不值,我见诸位风尘仆仆,实在不易,老朽愿出一两银子,买下两幅画,成与不成,只在诸位一句话。”
众人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这两幅破画只值得一两银子,就不应该和柯乡绅翻脸,搞的自己难以立足,恐怕在莆田县都难以站住脚跟。
一切祸起萧墙的就是张焕,可却敢怒不敢言啊。
张焕又岂能不知众人心中所思,若是这两幅字画徒然价值不菲,恐怕在场之人都会发红着眼睛,感激自己。别说一个小小的乡绅,就算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又如何?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只有利益,才能把他们牢牢的困在一起。就变成了所谓的团结一致。
张焕轻瞥着手上的两幅字画,心中思忖,这两幅赝品,按理说应该是不值钱的玩意,为何这掌柜的却要出一两银子收取呢?这是精明似鬼的掌柜良心发现?
这不可能,张焕一想到这可能,随即又被自己否决掉。
慈不掌兵,义不理财。
倏然,他的目光掠过一抹惊异,看来这掌柜的不是厚道人啊。
张焕顿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风雨不动的掌柜,摇头叹息,又猛地抬头。悲愤地说道:“想不到,我耗尽家财,却曾料想到买来两副赝品,看来是天意不可为啊。我又要要一两银子有何用呐!”
言罢!
猛地展开画卷,一幅猛虎傲啸山林图跃然而现。双手一发力,欲要撕个粉碎!
“不可!”
那掌柜的疾步上前,一下子扭住张焕的手臂,胡子的气都翘了起来,眼睛又惊又急,忙喝止。
张焕急挣扎,悲愤的瞪着掌柜:“我撕我的费尽家财买来的东西,与你何干?”
掌柜忙道:“怎么说这两幅字画也值个一两银两,如此撕毁,岂不可惜?”
张焕惨然一笑:“我花了整整三百两银子买下的字画,本以为能够一举翻身,可如此却一下子把我打入深渊,我要一两银子作甚?”
“唉…”
掌柜的微微舒缓一口气,一咬牙,肉痛地说道:“把这两幅字画让于我,看在你如此凄凉的份上,我愿意出三两银子买下,若是再多一分,要随你了!”
两个衙役心有不忍,纷纷劝阻道:“你看掌柜的多好,都出个三两,看来,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啊。卖了吧。三两不少了啊。”
“真的要卖吗?”张焕犹豫地环顾四周说道。
“我们又不是文人骚客,要之何用?还不如换点钱粮,来的实在。”
“既然如此…”张焕略一沉吟,又抬眼望了一眼望穿秋水的掌柜,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森冷的笑意,却是一声冷哼:“无商不奸,无奸不商。”
“什么意思?”掌柜脸色倏变。
张焕忽然收起画卷,冷笑道:“三两银子就想要买下我的价值不菲的唐伯虎真迹?”
“真迹?”
三人的眼睛忽然瞪大起来,简单的‘真迹’两字意味着那是一笔不菲的银两,双眼毫不掩饰的透着贪婪的光。
“真迹?”
掌柜眼瞳蓦然紧缩,随即冷冷一笑,大袖有甩,冷哼道:“老朽原本以为你们是可怜之人,这才好心好意出三两价格,买下这两幅字画,既然你们认为是真迹,那你去找失火之人,情书老朽眼拙。”
说完便大袖有甩,走回内厅。
“要是真迹,那掌柜的应该会收的。既然掌柜的不要,定然是赝品无疑了。”众人心中皆是有叹,神色甚为无奈。
“走吧,此路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们到别的古玩店转转,定有识货之人。”张焕安慰几句,朝着另外有条街道走去。
看着一行四人离去的身影,掌柜的赶紧拿出一张三百两的银票,交给伙计,忙道:“快去追上他们,把字画买下。“
伙计惊愕道:“掌柜的,你不是不要了吗?”
“你傻啊。”掌柜一记暴栗敲在伙计的脑壳上,痛得伙计似牙咧嘴,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若是我说出这是真迹的话,那岂不是给他们坐地起价的机会吗?快去。”
伙计似懂非懂的点头,感觉揣好银票,撒丫子的追了上去。
张焕慢悠悠得行走在熙攘地街道上,领略着靡靡的商业气息。这时,后面忽然传来一声呼喊,张焕一行人脚步皆是有顿,愕然回首,只见一个伙计打扮的人一边摆手追上来,累得气喘如牛,急道:“这位公子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