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缎马车外,一阵嘈杂——
“外面怎么回事?”马车里传来了刘恒若兰馨的声音。
“是——是上次那个——”朴西吞吞吐吐地道。
于德海微有一丝疑惑,便伸手挑起了车帘。
才发现,雨中泥泞的路面上,有一团湿乎乎的东西,在瑟瑟发抖。于德海一眼就认出,这是上次的那只猫。
只见那只猫“喵”的一声,不顾一切地一下跳进了车里,扑到了刘恒的怀里,而后更是用它又脏又湿的爪子,使劲地扯扒拉着刘恒的衣袍,似乎又想带刘恒去某个地方!
刘恒思虑片刻,正要起身——
“爷,上一回,它也是要这样,让爷您白跑了一趟,这一回,爷还要再去吗?”于德海忙道。
刘恒看了一眼,一脸期待的小白,回过头看向于德海道:“我相信它上一次不是在欺耍本王,而这一次,它也一定不是!”说着便一跃下了马车。
“可是,现在正下着雨!”于德海又道。
“是啊,下雨了,她可能正在这林间的某一个地方,无处而去,又或者,她也在哭泣。”刘恒抬头看着正在哭泣的天空,心里不由得酸涩了起来!
于德海还想再劝说什么,但他看见了刘恒的形容,转而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递给了刘恒。
刘恒笑笑,接过了于德海手中的匕首,一下劈向了连接马和车之间的绳索!
烟雨朦胧中,刘恒飞身一下傲然跨上了烈焰!
烈焰双眸晶亮!它昂起了骄傲的头颅,抖擞了下身子,飞溅出无数的晶莹的雨珠,仰天嘶鸣!
“烈焰,这一次,再一次,请带我去找她!”刘恒捋了一下烈焰的鬃毛,又轻轻抚了抚怀里的小白,“还有你,请你带我找回——你的主人!”
话音刚落,刘恒笑着一拉缰绳,烈焰瞬时便化身了任瓢泼大雨也无法扑灭的熊熊烈火!
雨越下越大,一滴一滴瞬时都如同石子一般打在刘恒的身上,湿了他的发丝,他的前襟,雷雨交加,电闪雷鸣,可就连他怀里的那么小的小猫都无所畏惧,又何况是他——一代君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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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二爷送刘肥出帐子时,他才发现外面竟然下雨了!
“明月公子不愧是当今世上第一公子!你这么公然与本王作对,是当真不把本王放在眼里吗?”刘肥在马车外,回身问伞下依旧一脸笑意的东方明月。
东方明月笑着看了眼,被雨打得东倒西歪的小树苗,似很随意地道:“这树苗就是因为不够强大,才会不断收到风雨的欺凌~”而后又看向屹立于风雨中不倒的大树道,“只有足够的强大,才能真正掌控主动权!”
刘肥微微一怔,二爷轻笑一声,又看向刘肥,盈盈道,“这世上总是有那么多的无奈,很多时候并不是树的本意~有的时候,真的要怪那些风雨才是~”
刘肥心一震,二爷看了一会儿天又意味深长地道:“你看,这雨又更是猖狂了~”见刘肥一言不发,东方明月又躬身恭敬地道,“风雨大了,齐王殿下一路小心~”
刘肥冷哼一声,便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二爷看着远处的马车,终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了!
“小荣小义回来了吗?”二爷回身问商队里的人。
众人皆摇了摇头。
二爷心咯噔一下,怎么都还没有回来?难道是让宋义去保护苏希然的途中,出了什么意外?这么想来,二爷正要上马去寻——
突然有人在喊:“二爷,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二爷循声望去,果然在朦胧雨雾中,宋义正扶着宋荣,一步一步正往这里走来!只是不管,他如何努力去看,都只看到他们两个人的身影,却独独不见然儿!
他眉头微微一皱,不顾狂风暴雨,疾步上前问道:“然儿呢?我刚刚不是让你跟着她的吗?”
宋义怔了一怔:“我刚刚跟着她,但她让我去找大哥,我就——”
二爷心一震,不容宋义再说什么,便一个回身,疾步跃上了赤兔背上!
这时,一众人,这才赶过来,替宋荣兄弟俩执伞遮挡风雨,并替宋义扶起了虚弱的宋荣。
“二爷,你要去哪?”宋荣也不顾风雨,忙上前道,“太后懿旨,让我们务必在两日内赶到长安拜见太后,从这里去长安,脚程再快也要两日,若是,我们现在不出发,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如期赶到长安!”
二爷微微一怔,宋义说的一点都不错,若是没有办法如期赶到长安,不要说他的部署了这么多年的惊天计划难以实现,恐怕他的一众兄弟更会因他而枉送了性命!
“小义,让开!”一旁宋荣,气喘吁吁地道,“把二爷陷入如此境地,还不是因为你!”
宋义哑口无言,他知道这一次是他做的不对,可是,他之前也是因救兄心切,才会忘了二爷要他跟着苏希然的事!
他也有很多的委屈,但他终是不去理会宋荣对他的呼喝,跪在地上,拦在了二爷的马前:“二爷,你若是要去,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东方明月双眉紧蹙,他冽目瞪着马下的人,沉声低吼道:“让开!不要逼我!”
宋义却丝毫不为所动,抬头坚定地看着二爷道:“小义,今天说什么也不会让开的!反正我的命都是二爷你救的,今天小义就是死在二爷的马蹄下,也不会有一丝怨言!只是希望,用小义的死,能让二爷想起二爷您此番来长安的真正意图!不要被所谓的儿女情长蒙蔽了双眼!难道二爷忘了您的计划,忘了您的大仇了吗?”
东方明月的心猛然一震,他的仇恨,他的使命,早就融进了他的血液里,刻进了他的骨里,腐烂在了他的心里,日夜与他相伴,他又怎么可能会忘了!
就在他痛苦万分的那一刻,更让他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他万万没想到的,其余所有的兄弟竟也如宋义一般,纷纷扔掉了手中的伞,在风雨中,跪在地上,将他和赤兔一下团团围住!
“二爷,我们不怕死,我们当初跟随二爷来长安,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只要我们的死能让二爷记起二爷您的使命,我们也死而无憾了!”其中一个人,激奋地道。
“愿二爷从我的尸体,踏过去!”瞬时,跪在地上的兄弟,竟都异口同声地道!
“你们——”宋荣气得,胸膛上下起伏,一口气,就差点顺不过来!
二爷看了一眼视死如归的宋义,又看了一眼为自己就快要昏死过去的宋荣,还有那齐齐跪在自己马下的那一众与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
他们在风雨中凌乱的形容,他们的此起彼伏的声音,是多么的熟悉!一切的一切混乱地交织在一起,搅得他心神不宁,搅得他不得不又想起儿时,那一段他一辈子都不愿意再想起的惨痛记忆!
残碎的记忆里,他最引以为傲的伟大的父亲,被一众生死与共的兄弟,逼迫着去亲手杀死他最心爱的女人!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场悲剧竟然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当时不能体会父亲眼睛的泪,他对他父亲的懦弱不耻,他恨他的父亲!他曾经发誓,这一辈子,要么不要爱上任何一个人,若是爱上了,他一定要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她!
可是——
马下的那些人,都是不顾生死,誓死追随自己的兄弟!
他只觉得有万千只手在狠狠地撕裂着他的心!
他很痛苦,他很矛盾,他一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自私,为了自己心中的所爱,弃兄弟于不顾,另一边,又恨不得为她的安全而去承受世人的一切的指责!
下不完的雨,像极了她回身时的那滴泪!
二爷心骤然一紧!就在众人苦苦哀求,他万分矛盾的时刻,他的双眸突然闪过一丝明亮,做了一个另所有的人惊慌失措,万万没有想到的事!
只见二爷,突然拔出了腰间别着的匕首,狠狠地一下戳向了自己的胸膛!
众人惊呼!
却见二爷邪魅一笑道:“我们当初歃血为盟,成了异姓兄弟,但我为了心中的所爱,这一刻却要弃你们而去,这是明月不可饶恕的错!我的仇恨,我的使命,你们不会忘,我更加不会忘!它们早就已经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与我如影随形了!”
宋义忙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宋荣因为身体还没有缓过来,所以走了两步,终是跪倒在地上。宋义要替二爷包扎,二爷却抬手制止了宋义的靠近。
只见二爷看着慌乱了的兄弟,肯定地道:“你们都是我的兄弟,你们不顾生死追随我来长安,我东方明月必然不会弃你们于不顾!你们若是相信我,你们便先行一步,我东方明月,必然在四日之内,赶到长安!你们若不信我,就把商队里的东西分了,自行离去吧!”
宋义惊得忙又跪倒在地上:“我信我信,二爷,小义早就说过誓死追随二爷了,二爷,你说什么我都信!”
而后——
“我也相信二爷!”
“我也是!”
“——”
“——”
很快,所有的人又都伏首跪道:“我们都相信二爷!”
这一刻,他们又都跪在他的马下,只是不再似刚才那般,他们对他不再是逼迫,而是更加死心塌地地追随!
二爷唇角微勾,伸手一下狠狠地拔出了胸膛上的匕首,鲜血飞溅而出,和着扑簌而下的雨,渗入了土里,渗入了每个人的髓里!
东方明月高举着手中的匕首,仰天盟誓:“我东方明月,以血为誓,定然会在四日内赶到长安,否则——就如此刀!”话毕,东方明月赤手折断了手中锋利无比的匕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断成两段的刀,就这么深深地插在了地上!
肆意的雨打湿了他的形容,却吞噬不了他的誓言!
东方明月很快地在伤口上敷了一些伤药,随意地包扎了下,便一拉缰绳,用满是鲜血的手拂过赤兔的鬃毛道:“赤兔,让我看到你狂热的本性吧!”
赤兔双眸为之一震,或许是他的血让它瞬时狂躁了起来,如长久渴望血的狂魔一般,一尝到了血的滋味,瞬时便让它狂躁了起来!
赤兔对天长鸣一声,便若林间最狂裂的飓风一般,席卷了整个被雨雾吞噬的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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