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光线透过半掩着的窗帘射到充满慵懒空气的房间里，夏文澜眼皮感到有些微微的红热，于是他睁开眼睛，发现外面早已经亮堂堂了。
一看表，已经到了上午11点。
竟然睡了这么久吗？夏文澜摇晃了一下沉重的脑袋，他昨天帮老板娘干了一天的活，一直忙活到晚上九点多才回宿舍，人已经彻底散架了，只是周身因为劳累而产生的痛楚让他感到一丝清醒。
自来水龙头“哗哗”地往外冒水，夏文澜用毛巾接着水，然后胡乱抹到脸上。
一阵刺骨的冰凉，让他打了一个寒噤。
他又接着冲了几遍脸，这样的寒冷可以给他带来清醒的感觉。
这个时候，他听见宿舍里的手机响了。
宿舍和洗手间距离大概是十几步远，他能清楚听见自己手机发出的熟悉铃声。铃声回响在空空如也的宿舍走廊里。
“喂，姜老师……”
“你怎么才开机啊。”姜华在电话那头有些不悦，“今天下午我们就要赶飞机去，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对不起，老师，今天我睡过了一些，我已经准备好了，请您放心。”
“吃过午饭就来我办公室，带上行李。”
“好的。”
放下电话，夏文澜已经完全清醒了。对于接下来的安排，他自己也不是特别清楚，因为老师总是不愿意和自己的学生解释太多的事情，他大概知道，要去的地方是新辉集团的总部，在北方一个二线城市。
静静地走到窗前，眺望着外面连绵不绝的城市的房屋、街道，夏文澜再一次在心里为真味小吃店祷告。
下午，匆匆在食堂买了一碗鸡蛋面大发了一顿，夏文澜就赶赴了环境学院办公大楼。他手里拖着一个小提箱，一路上几乎没有见到一个人。
人都到齐了，这次外出考察的一共是三个人，姜华老师、夏文澜还有孙浩学长。可能是考虑到三个男人出门比较方便一些，姜老师没有带上范玉莹学姐。
的车一路奔向机场，姜华一直面容严肃，紧闭着嘴巴没有多说话。孙浩很识趣地闭着眼睛装作睡觉。然而，夏文澜却始终清醒着，他坐在车后座可以透过观后镜看见姜华的表情，他看到了一丝隐隐的不安。
空气有些焦灼的气息。
车终于停在了宏大的L市国际机场门口，三个人下了车。男人出门总是简单的，每个人都只带了一个包而已，孙浩一脸倦容地用手遮着太阳，看了看周围，然后冲向了一个洗手间。
夏文澜也跟了过去。
“学长，你知道我们这次的目的地在哪里吗？”
洗手间里，夏文澜用力在自来水龙头下面搓着手，孙浩正站在小便池前面，还是一副很困倦的表情。
他淡淡说了一句，“一个叫做白羊市的二线城市，我们飞机要先到S市，在哪里转成汽车。”
“你知道我们这次去的具体任务是什么吗？”
“调查那个新辉集团，”孙浩打趣道，“现在老师真是，只要有钱，什么项目都接，我感觉咱们都快成商业间谍了，打着学术研究的幌子去调查人家企业。”
夏文澜笑道，“那是谁给钱资助的老师啊。”
“不清楚，”孙浩撇了撇嘴，“这种事情咱们没必要知道，况且老师也不乐意说，你没看见今天车上老师那副严肃的样子么，这个项目一定是很有油水。”
“哦。”夏文澜如有所悟一样点点头。
他俩从洗手间出来，姜华老师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但是也并没有说什么，于是，三个人走进了候机大厅。
出乎夏文澜的意料，姜华直接带他们进了贵宾候机室，对于出去考察来说，这样的待遇未免有些铺张了。
孙浩学长也一脸惊异地看了看夏文澜。
大约等待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他们就登上了飞机，头等舱，不可思议。
飞机平稳地翱翔在云层上空，从L市很快到了S市，下了飞机，姜华老师又带着他们上了事先在门口等候多时的一辆灰色轿车。
L市其实已经算作北方地区，但是S市却更加靠北，所以这里的冬天也更加寒冷一些。自从下了飞机到现在，目之所及都是白色的雪，屋顶上、路边、山顶，肃杀的寒意。
汽车驶上了高速公路，夏文澜一直看着窗外的景色，他的脑子里纠结着好多疑惑。
“白羊市人们欢迎您！”
高速路上方有一个巨大的牌子，告诉过往的车辆：你们已经进入了白羊市的地接之中。
夏文澜心里一颤，他现在才突然觉得，这个“白羊市”似乎有那么一些熟悉，但却想不起来为什么熟悉。
灰色的轿车最终停在了“白羊国际酒店”门口，这个酒店，一看就和周遭的景色很不匹配，那巨大的城堡一样的欧式建筑和宏伟的酒店大门，就是在L市也算得上比较好的水平了，可想而知，在这样的二线城市必然是十分高的规格。
姜华一行人，居然就住在这个气势恢宏的大酒店里。
夏文澜有些错愕。他用房卡打开了自己房间的时候，发现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小小的宫殿一样，巨大的床品，落地窗还有背投彩电，地毯铺上面一尘不染，沙发柔软而舒适。打开水龙头，有温度适合的热水涌出，巨大光洁的镜子映出他疲惫的面孔。
夏文澜倒在了自己的床上，软软的，很舒服。但是，即便环境如此的优雅和舒适，即便身体是如此疲惫，他的大脑却始终亢奋着。
于是，他站了起来，走到书桌前面，连上了网线，打开电脑。
他在计算机方面有着很出色的才能，于是，他也就十分擅长利用计算机收集资料。经过好长时间的搜索和整理，现在，他已经有所发现了。
环保产业一直都是国家着力发展的产业，前几年，国家就推出了很多利好的政策，准备大力扶植这样的企业。这就催生了一个巨大的环保浪潮，许许多多企业在这段时间成立或者扩张，涉及了诸如光伏能源、电动汽车、垃圾处理等等各种各样的领域。但是，政策利好毕竟是有限的，因为一个企业样得到很好的发展，绝对不可能单单依靠国家政策的倾斜，必须是自己的产品得到市场的认可才行，于是，就在一年前，一场席卷整个产业的倒闭热潮几乎把那些刚刚成立不久的新企业全部扼杀。
那是一个冰冷的冬天，该死去的都死去了，不该死去的也被吓破了胆。
然而，这场泡沫过后，却浮现出了两个实力强劲的企业，一个叫做新辉集团，在严冬里，这个企业不但没有丝毫萎缩，反而愈发扩张，吞下了好几个之前比它还大的公司，成为了新的黑马，并且在今年，新辉集团在美国纽交所上市，前景一片风光。另一个企业是传统的环保领域老牌大哥，天威集团，凭借强大的资金链，毅然在泡沫破灭的时候大发神威，进一步巩固了自己的霸主地位。
如今，国内只有新辉集团才能够有希望和天威集团一争高下，他们两个企业的对决颇具有戏剧性，因为他们一个是草根团队而另一个则只正宗的学院派（天威集团的董事长熊天是L大学的副院长出身）。
夏文澜皱着眉头，似乎有一些思路了，渐渐变得清晰。
这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他的沉思。
“去老师的房间开会。”孙浩进门来，只说了一句话。
夏文澜披上衣服，就随孙浩学长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