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城在太行山勤练不缀,却说霸岚离去之后,过不三日就到了翼州钜鹿郡,将唐城书信亲自交与张角后,张角打开观之,只见信中寥寥数语:“霸岚,猛将也!乃忠信可靠之士,若得善用,必为不可或缺之一员虎将。”
将信收起,张角忙让霸岚落座,笑曰:“你我近年来见过几次,每次只是匆匆而去,未得把酒言欢,令吾好生遗憾,今既已投来此处,当不醉不归!”
霸岚亦不是扭捏之人,闻言大笑道:“但凭兄长安排。”
席间,张角借此时机,与霸岚介绍于在座众人,只见唐周意味不明道:“唐城自顾于洛阳城中逍遥快活,为甚将你派了来?”
霸岚早已得唐城嘱托,见唐周果真与自己不合,遂放下酒觞,与唐周对视道:“公子因感自身之弱势,若不苦练,恐难以在乱世之中有自保之力,于是去了太行山拜师枪法大师童渊,过得几年,自会归来。”
张角并未得知此事,闻言惊呼道:“童渊?可是练得百鸟朝凤枪的童雄付?唐城竟然能拜得此人为师,实乃良才。”
唐周只想将唐城讲说,用言语挤兑霸岚,却未成想期间竟是发生如此事情,心中自是嫉恨,遂脸色阴郁,冷笑道:“不过运气尔,想那童渊,别人只闻其名,却未见过此人真实实力,其中恐有猫腻。”
又有一人,名唤彭脱,并未见过唐城此人,见唐周面含不屑,自身又与唐周交情莫逆,大笑接过话来:“哈哈,在座众人皆好汉,岂可为一竖子小儿争论不休,岂不是堕了威名?来来来,饮酒!”
霸岚与唐城相处日久,自是知道唐城虽是稚童,却是有长远心计之人,心下早已折服,见唐周说的如此不堪,又闻彭脱从中周旋,明显偏帮唐周,遂拍桌愤然起身,指两人大骂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汝果真小人也!想唐城深陷洛阳,周旋于张让身侧,其胆识谁人可当?复又勤练武艺,拜师于太行山上,还不是为太平道着想。尔等竟将某公子贬斥的分文不值,某不屑与汝饮酒!”说罢起身,就要离去。
张角见霸岚一言不合就要离退,心中不喜,却仍旧起身相拦曰:“贤弟听某一言,唐城所做之事,众人皆知,并非对其不敬。”
言罢,看向唐周两人,喝道:“尔等还不快向霸岚赔罪!”
张角在太平道颇有威信,两人不敢推脱,只得低头认了错,只是心中如何所想,就不是外人可知了。
霸岚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见对方已然认错,遂忿忿落座,自顾喝起闷酒。
宴毕,张角房中,其两位弟弟与唐周等人尽数在此,唯独少了霸岚。
只见张宝骂道:“他是何人,竟敢对唐周两人随意喝骂?真当太平道无人耶?依我看来,待得日后寻一法,让他从哪来往哪去,免得留在这里,平添烦恼。”
唐周见张宝为自己讲话,自然也是气愤难当,劝张角道:“师尊,吾观那人只服那唐城小儿,恐是唐城将他安插入太平道监视我等,若以他为重任,想他初来乍到,难以服众不说,待得日后有了反意,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只有张梁讲些公道,对唐周说道:“霸岚此人乃性格耿直之辈,诸位莫要将他说的太过不堪。况且唐城乃你师弟,你岂能在背后妄论兄弟?”
唐周呼吸一滞,遂讷讷不再做声,只是心中仍旧不服,却不说出罢了。暗道:“唐城,你有何德何能,竟有张梁为你讲话,汝将霸岚安置于此,某必不让他好过!”
众人他一言你一语,争论不休,张角听得聒噪,遂皱眉呵斥道:“汝等闹够了没有?今日霸岚所表现,吾也是不喜,奈何唐城确为太平道做了许多事,霸岚此人,实在棘手。”
“吾有一计,不若先行将之冷淡处理,每日派人与他饮酒作乐,却不交代他重任,待得霸岚察觉太平道并无重用他之心,心灰意冷之下定然会离去。”张宝取了一个折中办法,对张角言语道。
马元义对此冷眼旁观,见张宝竟是出了如此一个馊主意,遂忍之不住,指众人嗤笑道:“竖子不可与谋!”
说罢不看众人脸色,对张角道:“如今太平道起义在即,不可出任何差错,某自愿巡视诸地准备情况后,再去洛阳城中坐镇,并将朝廷动向时刻回报,乞兄长答应。”
张角见马元义脸色,知其心中不喜,又见其不想趟进浑水,心意已定,遂点头应承道:“贤弟准备何时动身?”
马元义环视四周,见在场诸人脸色清白不定,显是被自己一言所伤,只是忌惮于他的威望,这才敢怒不敢言,于是更加不屑,对张角拱手行礼道:“明日动身!”说罢不理众人,转身欲走。
张宝恰时开口道:“今日所议之事,马兄切莫私自通告他人。”
马元义身形一顿,回身四顾,见视线皆注视于己身,凛然不惧道:“讲又如何,不讲又如何?你能奈我何!”说完大笑三声,将房门用力关上,驻足良久,这才面无表情离去。
回去之后,写信讲明情况,并交予可信之人,命其连夜送往太行山唐城手中。从人得令,偷偷潜出巨鹿郡,去了太行山。
待唐城得知此事后,已经过了五日,心生怨愤道:“我待太平道如同一家,处处为其考虑,若知会发生此事,岂能派霸岚前去受气!”想罢,写书一封,言语宽慰,并令霸岚无论如何,等到自己回去再行与他们议论,托付送信之人将此信带回,又投入到练习之中。
赵云此时练功完毕,走回来休息,见唐城虽枪法标准,却多了一份杀伐之气,不知其如何突然转变,遂问道:“见你脸若冰霜,不知发生何事了?”
唐城收枪挺立后,来到赵云身旁坐下,苦笑道:“吾以赤诚之心示人,无奈人却不已同等之心待我,此何如?”
赵云沉吟略许,回曰:“再观时日,若仍旧如此,当果断弃之,此人不可与之共处。”
唐城看向赵云,笑道:“若他日学成归去,师兄能否屈尊,前来助我?”
回曰:“当看你所行何事。若天理难容,自然不助,反会当场灭你。”
见赵云讲的真实,唐城心中揣揣问道:“不知兄之所言,以何为界?吾若心怀天下,却为天下之将来所虑,必然做出痛苦之抉择,行此阵痛之举,汝也会杀我?”
赵云更是迷惑,问道:“汝所言,到底何事?为兄实在不解。”
唐城心中挣扎,思索良久,遂道:“朝廷昏庸无道,天下百姓皆苦不堪言,吾欲取天下而待之,还百姓于青天白日!”言罢,看向赵云。
却说赵云,挺得唐城心中所想,大惊起身,手中长枪握紧,神色阴晴不定。
唐城见状,索性豁出,指赵云笑曰:“汝听后,是否会骂我不知天高地厚,举起手中长枪,将我刺杀于此?你且放心则是,吾定不会反抗!”讲罢,竟是双目闭合,将脖颈亮于赵云枪前。看似仗义无双,实则心中已冒冷汗,唯恐赵云将此话当真。
果然,赵云不忍下手,将长枪丢弃于地,艰涩问道:“汝……岂有此大逆不道之想法?”
唐城睁眼大笑,起身大呼曰:“世间有国名为夏,夏桀残暴,被商推翻。又有商纣,得罪诸侯,被推翻。是有周,以此往复,终被秦皇统一天下,子嗣却残暴无良,致使民不聊生,起义者不计其数,被汉朝太祖所灭。汉朝自开国至今,已有四百余年之历史,如今朝政昏庸,苛捐杂税,民众积怨者少乎?当将此推翻!令百姓有少有所依,老有所养,不会有今日而无明日也!”
见赵云低头沉默不语,唐城抚其肩,诚恳问曰:“吾虽有此宏志,奈何现今无人可堪大用,师兄既有高才,又有虎力,不知可愿助我?”
赵云被唐城一语道破天机,着实心潮翻滚如滔滔江水,侧身避过唐城手掌,涩声道:“今日师弟所言实在太过惊天,为兄自小受汉朝影响颇深,本以为习得技艺以报效朝廷,得三五知己为朝廷分忧,未成想今日听得师弟所言,心中自然挣扎,容我独自考虑一二,待到离开太行山前,定会与你一个交代。”
唐城见状,也不再催促,点头道:“吾静候佳音。希望今日之事……”
赵云以为唐城怕事情走漏出去,被殃及杀头,立刻三指向天,起誓道:“若得出于我口,定叫我乱箭穿心而死!”
唐城闻言苦笑摆手,出言解释道:“你且听我把话讲完,吾是想劝说师兄,定要仔细思索,莫将师弟之话当做耳旁清风而已。如今朝廷当真扶不起来,吾曾屈身于宦官张让,拜其为义父,见惯诸多忠臣良将被杀,实乃心中悲戚,唯恐师兄一头进入,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