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原来你更喜欢在莲心宫的屋顶观月？”凌卿羽有点心虚的走到尉迟澄身前。
看尉迟澄抿着嘴不作声，凌卿羽笑着又凑近些许，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又自己生自己的气呢？”
尉迟澄抓下凌卿羽的手，并不松开，冷冷道：“去哪了？”
凌卿羽嬉皮笑脸：“中秋还能干吗，自然是赏月啊。”
“哦？哪里的月色如此醉人？”尉迟澄唇边总算有了一点弧线，可仍让人觉得像寒冬腊月，玄色龙袍衬的他愈发冻人心魄。
“这不是没去过御花园，趁没人的时候逛逛。”凌卿羽早已习惯某人的冷脸，随口编道。
“赏了？”夜游御花园，亏她编的出。
“那是……自然没有啦。”还好她机灵，前一会儿天色突变乌云密布，阴沉沉的有月亮才奇怪。
“何全？”尉迟澄淡扫了一眼凌卿羽，往身后侧了侧身：“鬼魅怎么说？”
“回皇上，暗首大人令人在皇宫来来去去搜了三遍。”何全低头回道。
“继续。”
“除了搜查各处宫殿，还包括御膳房、太医院、各尚局，还有御花园，都不曾……不曾看到姑娘。”他知道皇上早早散了宫宴，兴致冲冲一路不停的来到莲心宫，就为给姑娘一个惊喜，却不想扑了个空。派出去寻找姑娘的人一拨又一拨回来，竟没有一丝线索。何全眼睁睁看着皇上脸色越来越难看，又无计可施，只能期待姑娘没有出宫，不会真的离开。
何全语毕，尉迟澄面向凌卿羽，谁知她谎言被拆穿不解释不悔改，又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小痞样，看着看着他就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的捏了捏手中的柔荑，他嘴上漫不经心道：“本来还说今日给你点惊喜，安排你去见个人，让你开心开心。既然你没兴趣，那就算了。”
尉迟澄安排她去见谁？凌卿羽一思，是了！她立即换上讨好的笑容，摇了摇尉迟澄的手：“谁说没有？有的有的！你若提前告诉我，我绝不乱跑的。”
瞅着某女变脸比翻书快，癞皮狗眨眼间变温顺小猫，尉迟澄心下很是受用。淡淡的眉目柔和些许，犹豫了一瞬后，他终是将凌卿羽轻轻揽到怀中，在她耳边很是随意道：“下次要出宫，告知我一声。”
当他听到一个又一个的回复都说不曾见到她，他的心似乎突然没有了着落。如果是她自己离开他倒不怕，他更担心是母后又横插一刀。怀里的人儿很安分的呆着，并没有推开他也没有挣扎，尉迟澄紧绷的身子一松，轻轻道出了心底的不安：“如果有一天你还是会离开，能不能，不要不辞而别。”
原来尉迟澄以为她出宫了，还好还好。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声音里因为在乎而生出的惶恐。这么简单的要求她该答应他的。
可想起刚刚太上皇交代她的事情，她却很头疼，她若去找暮文只能暗自行事。不然一定会引起太后的怀疑。鼻息里传来清新的竹香，温暖的怀抱，让凌卿羽又忆起尉迟澄为她做的一切，以及那一年之约。她该如何对他才好，如果今后仍不能回应他，她是不是该给他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
慢慢抬起双手，轻轻的回抱他。有个声音徒然在她脑中响起，那人也曾从容温柔的对她说过：“离开前，记得告诉我。”
原来，彼时的他也有过惶恐和无措，也是满满的眷恋和不舍。只是，他将所有的感情藏的太深太深。直到此刻，她才似读懂了冰山一角。
不着痕迹的退出尉迟澄的怀抱，凌卿羽笑嘻嘻央求：“喂，你不是带我见人吗？”
当那纤细的胳膊环上他的腰，尉迟澄心中惊喜万分，谁知下一刻，怀里的人就狡猾离开。脸上的欣喜和温柔尚未褪去，猝不及防怕被她瞧到，尉迟澄瞬间别扭的冷了脸：“看来宫里的膳食倒挺适合蠢笨之人，连你都懂美人计了。哎，唯独这美人吧，太牵强了点！”
凌卿羽仍旧笑眯眯不生气：“好好，我丑我笨就你英明神武，行了吧。”
“没脸没皮！”尉迟澄转身就走，行了几步又回头道：“还杵在那里是不打算去了？”
“去去，要去的！”
每年中秋夜，凌公都会同家人在镜波亭设宴赏月，今年的平静祥和却被皇上的突然到访惊动。
凌风怀欲去更衣，却被传话的何全叫住，让他径直去前堂接见。踏入堂中，凌风怀行礼至一半，注意到尉迟澄身后的黄衣女子，堪堪愣了半晌。
“爹！”凌卿羽欢喜的跳进了凌风怀怀里。
“听闻凌府的镜湖秀丽别致，朕倒不曾见识过。”尉迟澄面无表情的向外走：“何全，带路。”
望着尉迟澄的身影没入夜色，凌风怀才缓过神，目光炯炯瞪着凌卿羽：“宫里的是……碧素？”
狐狸爹果然是狐狸爹，这么快就反应过来。凌卿羽边撒娇缓解狐狸爹的怒火，边告诉了凌风怀来龙去脉。粗略讲了这几年她身上发生的事情。
看着凌卿羽平平安安且身体更加健康，凌风怀怒气渐消：“小羽，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在宫里混吃混喝清闲过日子呗。”凌卿羽一面笑嘻嘻的答着，一面在凌风怀的手心写了六个字：外公，暮文，尉迟。
虽然尉迟澄离开，凌卿羽仍然感到尚有暗人守候，是以只能不动声色的传递着信息。
尉迟澄说安排她见人，她就猜到是爹。她绝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一是她确实很想很想狐狸爹。另外，凌风怀一定有办法联系到外公，而且女婿联系岳父非常正常。外公那日对暮文受伤的原因隐约其词，可见那时他已经意识到了问题。或许，暮文和外公之间也猜到了某些可能，并达成了某种共识。通过外公来告诉暮文真相，暮文一定会信。
凌风怀眸中闪过几抹意外，然，迅速被宠溺替代：“快双十了，还这么没长进。你外公都好吗？”
凌卿羽冲凌风怀做了一个鬼脸：“您想问我娘就直说，还绕圈子。”
凌风怀表情一滞，老脸上隐隐升起几丝红晕：“嗯……你娘，好不好？”
凌卿羽噗嗤笑了起来，看着爹娘这一辈子明明相爱却要天各一方，又不禁黯然遗憾。忽而忆起自己乱七八糟错综复杂的情路，凌卿羽踌躇问道：“爹，您最爱的人是娘对不对？”
凌风怀目光温柔的点点头：“从来都是，一直都是。”
“那您为何不要求娘在您身边？”自她懂事开始，爹每每都是从她嘴里了解娘的事情。他们仅有的几次见面也是娘提出，而狐狸爹一见到不着调的娘亲就成了温顺的小绵羊，哪里敢提要求？
“爹可以为了你娘抛家弃子，却唯独不会要求她。如今的局面都是你娘要的，我只能给她。”凌风怀眼里的笑意澄澈幸福，竟没有一丝遗憾。
毕竟是过来人，凌风怀很快就想到了凌卿羽问题背后的疑惑。轻轻抚摸着女儿柔软的青丝，他笑着道：“小羽，爱不是我喜欢，而是她也要喜欢。并非喜欢一个人就是爱他，爱也有会不会之说。”
“会，不会？”要不要这么高深啊！
凌风怀神秘一笑：“这样吧，爹给你一个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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