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一,明心一觉醒来,发现已过正午。
客栈那些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散尽,显得十分安静。
明心饿着肚子来到大堂,惊喜的发现已经备了丰盛的佳肴。
“少奶奶,您快请用。”一个和气的大婶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鸡汤出来招呼明心。
“暮文呢?”
“少爷一早用过餐,就回房了。”
明心点点头,填饱肚子直奔暮文住处。
明心推门而入的时候,却见暮文比手画脚,虽然身姿依旧那么优美,可这,是不是有点奇怪?
“暮文,你在练功?”明心看到桌子上几本册子,翻了翻竟都是关于擒拿的图解。
暮文将册子从容收起来,理所当然答道:“是啊,在练功。”
自认识暮文以来,几时见过他练功?明心挑挑眉:“怎么突然想起了,练功?”
“以前的擒拿慢慢不起作用了。”暮文捋了捋袖子无奈解释,然后开始摆弄茶具:“吃饱了?喝茶吗?”
“好。”
喜欢看他煮茶,喜欢喝他煮的茶,不知不觉竟也成了习惯。
明心轻轻呷了一口:“你不是用剑的吗?练什么擒拿?”
“又不杀人,用什么剑。”以前两三下就能制服的事情,现在还得费那么大功夫,不行,显然不行。
“哦,原来你要留活口。”莫名其妙,大多数时候,他哪里用得着亲自和人对阵。
“恩,要留活口。”暮文笑眯眯的点头。对她自然舍不得灭口。
哼~又在骗她,明心翻了一个白眼,继续喝茶。
少钦,孙一敲门进来:“公子,有急报。”
暮文接过飞签,并不避讳明心,直接打开。不过一行字,他却盯了良久,面上的笑容渐淡,玉指在桌面轻敲了几下,方才对孙一道:“车上的物资可齐全,没有的尽快准备,傍晚启程。”
孙一领命而出。
明心默默的喝茶,即使刚刚“哒哒”几声似敲在了她心中,她依旧不动声色。
“我们恐怕要连日赶路了,对不起。”暮文声音充满歉意。
“不打紧,马车很舒服的。”明心无谓一笑。
“你不想问什么事情吗?”暮文眉头几不可查的颦了一下。
“没你处理不了的事情,我又何必瞎操心。”明心灿烂一笑,俨然一幅局外之人。
到了扬州,已经是七日后。
二人方一回府,明心谎称太累,回去补觉,带着白雪径直朝兰馨园走去。暮文定定望着黄色的背影眸色愈加幽深,直到那身影消失在尽头,他才不紧不慢的朝书房行去。
书房里,止水探月同几个木面人皆单膝跪地,面带愧色。
“说吧,谁应的?”淡淡的声音透着强大的气场。
“是我。”声音刚落,程枫步入书房,接着缓缓道:“少爷,您和郡主的亲事原本就该提上日程了。这次老奴代少爷去王府拜年,王爷无意间提起今年的吉日,竟都是正月的,老奴只好代少爷做主应了个较远的日子。少爷要怪罪,就怪罪老奴一人吧,与他们无关。”
暮文双眸一垂,再望向程枫时已经嘴角含笑:“程叔做主,自然不会错了。我怕探月他们不懂规矩,瞎胡闹让王府见笑。既然无甚大事,你们都下去吧。”
待众人退下,程枫一脸严肃:“少爷,恕老奴直言,即使您不计较世仇,接纳凌家的小姐,可郡主仍须是正妻。”
“程叔,若取了金羽令,加上目前的形势,并非一定要平南王的支持。而且桓逸并不在意我是否会娶桓蜜。他要的仅是平南王一家上下的太平而已。”暮文望着程枫认真道。
“不错,小王爷的心性我们清楚。可平南王要的,却不仅仅是太平吧?”程枫坚持己见,不卑不亢道。
“他要的,终归还是为了保太平,只是认为联姻更加有保证。程叔,我不会娶桓蜜的。”暮文一字一句坚定道。听程枫自称老奴而不是老朽或老夫,暮文知道他心中有气,但仍旧不愿妥协。
程枫一脸焦急:“可是少爷,现在说不娶,恐怕来不及了。”
办法总比困难多,不过瞬间暮文的脑中已经闪过了几套方案,勾唇一笑,对程枫清淡道:“无妨。”
次日,明心起来,发现云泉又不见了人影,正想去找暮文询问金羽令的事情,却不想桓蜜突然到访。
白衣,甜甜的微笑,甜甜的声音,桓蜜时时刻刻都诠释着自己的名字。
“明心,真是对不起。”桓蜜方一落座就道歉。
“什么对不起?”明心云里雾里。
“咦,文哥哥没和你说呀?”桓蜜一脸羞涩,接着道:“日子定在下月初六。所以害你们一路赶回扬州。”
原来暮文急着回来是因为亲事定了,看他当时的样子似乎并不知情,这倒也奇怪。不过这些,又干她何事?
压下心中的苦涩,明心微微眯了眯眼,盈盈笑道:“蜜蜜,恭喜你了。”
桓蜜看到明心的笑容,却不爽快,接着又很真诚很真诚的说道:“明心,文哥哥一直对你挺不错,其实是为了能拿到金羽令。有了金羽令我爹才承认他真正的身份,我们才能成亲。这次我爹听说他要取金羽令,才答应了婚事。所以辛苦你了,务必帮文哥哥拿到令牌,其实也是在帮我。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喜欢你不喜欢云泉,我到时候嫁过来,一定还会让你在文哥哥身边的。”
明心心中暗笑,桓蜜,你真当我是傻子。突然一想,既然你要当我傻子,索性就傻给你看吧。明心缓缓低头,泪如雨下,哽咽道:“既然他要成亲,我自然不会再存别的心思了。”
“这才对嘛,其实我哥也挺喜欢你的,要不你嫁给我哥,怎么说也是个王妃,这不是两全其美吗?”桓蜜心下一松,又觉得明心挺可怜。
“我还是离开比较好。”明心仍旧低头默默流泪。
“你放着皇后娘娘不做,非要跟着文哥哥逃婚又是何必呢?浪费了三年的青春,真傻!”桓蜜苦口婆心的数落着。
“蜜蜜,你也知道了。”桓逸应该知道她的事情,难道是他告诉桓蜜的?
“是啊,文哥哥都告诉我了。明心啊,你是不是因为失了贞操所以才委屈自己做一个侍女的?你这又是何必呢?我哥要嫌弃你,我去跟他说清楚。”桓蜜继续一脸诚恳的开解明心。
贞操?失了贞操?
明心心下大惊!桓蜜如何会断定她失了贞操?
桓蜜怎会知道,她落到贼窝,险些被凌辱的事情。
桓逸虽然一向玩世不恭,没个正经,却绝非乱嚼口舌之人,更何况那日的事情……
“小心心,其实吧,这次你被劫到土匪窝,多多少少和我有点关系,具体原因吧,我真不能说。所以你不用谢我,如果你真的感激我啊,就千万千万别和暮文提起今日之事,好不好?”
第一次见桓逸,他救了她,还相当心虚的说了这句话……
原来如此,好狠毒的心!
在她还没有认识桓蜜的时候,她竟已经对她下手了。
明心面上不动声色,擦了擦眼泪,咬唇道:“蜜蜜,谢谢你。那件事,你千万别告诉暮文,好不好。”
“放心,我怎么能乱说呢,不会告诉文哥哥的。”桓蜜点点头认真答应。
还真怕你不乱说呢!
明心含泪笑道:“蜜蜜,你真好。你是来找暮文的吧,我没事,你去吧。”
桓蜜见目的达到,又假意安慰了几句,转身离开。
明心望着那白色的身影,深深笑了笑。
一个满脸无害的骗子,一个甜蜜可爱的毒女。
白衣!
竟无一纯洁!
呵呵,果然绝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