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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暴风雨总是要来的,只是早晚而已。

若黎自长生去后,便一直病着,心已经凉了很多,而私心里一直都不愿意再有孩子。害怕又是一场悲剧,又会心碎一次。她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时间过得真快,又是一年春天,到了长生的祭日,若黎请求胤禛让他去看看孩子的坟墓。

原本早夭的孩子是不能葬入皇陵的,可是胤禛内心有愧,所以就破了例,将长生葬在了景陵旁边的地段。

若黎带着一行人,来到了皇陵。

这里真的很荒凉,她的长生在这里是不是很孤独?

就在她到了那小小的坟墓前,却发现那里早就摆上了香烛和祭品,是谁?若黎在心里问,是谁还记着她的孩子?

然后她看到了那花圈上的字,竟然是十四!心中猛然一痛,那个骄傲的男子,被囚禁于此,该是怎样的孤独和寂寞?竟然还记得她的孩子,是她和胤禛负了他啊!

拜祭完长生,若黎久久地抚摸着那石碑,眼泪一遍遍流,不肯停息。

“娘娘,节哀吧!您身子本就不大好,如此哭下去,必是要伤身体的,小阿哥看了,也会心疼娘娘的!”蓝雅劝慰着,不忍心看着她流泪不止。

“嗯,陪我去看看十四阿哥吧!他能记得我的长生,我怎么能忘记他!”若黎对蓝雅说,十四的住处就在附近。

“可是……皇上要是知道了,必是要责怪的!”蓝雅为难地说。

“无碍,我自会和他说!”若黎执意如此,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忘记了所有人,十四本不该如此下场,但是胤禛的决定却是不容她置喙的。

蓝雅无奈,只好吩咐下面人带路。

一行人往着十四的住处而去。

“快去禀报你们郡王,年贵妃到了!”蓝雅对守门的侍卫说。

“是!”那侍卫毕恭毕敬地行礼之后迅速进去通报。

“郡王爷有请!”侍卫很快就回来。

若黎径自走了进去,在院中看到了那个背对着自己,负手而立的男子。他的身影已经不似当年的傲然,一种岁月流逝的感觉油然而生。

“十四爷!”若黎轻声唤着,没有喊他郡王爷,没有任何其他的称呼,一如当年,她还是那个女官时候,这样称呼他。

十四转过身来,向着她微笑,正准备行礼,却被若黎制止了。

“十四爷您这是要做什么?莫不是要折杀我?”

“今非昔比,如今您已是皇贵妃,而十四是个臣子!”十四苦笑着说,如果可以,他又岂会愿意向她跪拜?不是觉得有辱自己的身份,而是不愿意让她与他隔着那么远的距离。

“十四一定要如此生疏吗?莫不是讽刺与我?当年十四爷是阿哥,是贝子,是大将军,而若黎只是一名小小的女官,可是十四爷却不嫌弃,愿意真心与我为友,那么现在又何苦用身份来折杀我呢?”若黎有些怅然地说,时间真的是件奇妙的东西,如今身份易位,她与他之间隔着的距离恐怕只有更远了吧?

“你,还好吗?”十四看着若黎,话中的怅惘,令人心碎。这么长久的别离,这样天翻地覆的转变之后,他只能这样淡淡地问一句,你还好吗?只有这样一句话,只能这样问候,他再也不能霸气地昂着头,告诉她,他会回来,她要站在自己的身边!

若黎点点头,心中的苦涩如此浓厚,他们都回不去了吧?“你呢?”

明明知道彼此的生活如何,明明知道,都过得不好,却还是会点头,只因为这样的问句,只期待一个答案,也之能是这个答案。十四也点点头,同样的,相对无言。

“皇陵的日子清苦,难得十四爷还记得长生的祭日,若黎心中甚是安慰,这个世上除了我和万岁爷,还有您记得他,长生一定会很开心的!”若黎的眼中闪着泪光,却还挂着微笑。

十四看到她的模样,心中也微微酸涩着,命运对这个女子总是那么残忍,明明大好的年华里却只能常锁深宫,明明应该幸福的时候,却被皇阿玛导演了一场死亡的剧目,孤独地隐逸了八年的岁月。明明是该享受荣华富贵,天伦之乐时,却又被生生地夺走了最宝贝的孩子。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着那么多的苦痛,是怎样一个女子,才能够坚强的活到如今?这也许就是自己无法不去爱她的原因吧,她就像是一株坚强的小草,即使命运再不公平,生活再艰难,她也一样扎根大地,汲取所有的养分雨水,拼着自己的全力去生存,那样顽强不屈的倔强,让人无法不去爱她。很多时候,他会自艾自怜,但是想到这样一个女子,他的心中便有了勇气。

“若黎所珍爱的就是十四要珍爱的,只要十四在一天,长生永远不会孤独,因为我会代替他的额娘,守候在他的身边!这也许是我来皇陵的最大的任务,陪伴若黎最爱的长生!”十四的眼里有无限的温情和坚定的誓言,那是他最后对她的承诺,一个自己终于可以做到的承诺。

“谢谢……十四,谢谢!”终于泪水滑落,她无法不去感动,因为爱着自己,所以也爱着自己的孩子,他给予她的爱,将是她永远也无法忘怀和回馈的!世界上,有一个人能够如此爱着自己,她难道还会觉得不幸吗?

告别了十四,若黎回了宫。可是她不知道的是,一场由此引发的风波也将拉开帷幕。

雍正三年,有人告发,允禵密谋篡位,并且纠结了党羽。

雍正大发雷霆,决定严惩,对于威胁到皇权的人,他不会说下留情。于是一场风暴即将刮起。

“皇上,请不要处死十四爷!”听到消息的那一刻,若黎的心里满满的都是恐惧,她不能看着胤禛将十四杀死,一定要就他,这是自己必须得做的事情。

“黎儿,你怎么来了?”正在批阅奏折的胤禛皱着眉头问,是谁将消息走漏给她的,自己就是不希望她出来干涉,才将这件事封锁了消息。

“皇上,请你不要处死十四!”还是那句话,若黎跪在地上,坚定地恳求着,这一次,她不能妥协!

胤禛走过去,想要扶起她,却被若黎挣脱了:“皇上,若是不答应若黎的请求,若黎宁可长跪不起!”

“黎儿,不要胡闹,这是军国大事,后宫不得干涉,难道你不知道祖宗的规矩吗?”胤禛冷冷地说,为什么要救他?那一次景陵拜祭,他已经忍让了,为何现在还是要为他求情?

若黎看着胤禛,看到了他眼底的冰冷无情,终于他还是成为了那个帝王,一个康熙所希望看到的无情帝王,为了江山社稷,为了他的皇权,可以牺牲一切人的皇帝。

“皇上,您记得在您未登基时,答应过若黎三个愿望吗?”若黎问。

“记得,朕也承诺过,会为你实现这三个愿望!”难道要用这个来救十四吗?在她的心里,十四也是这般重要的吗?

“那么若黎的第一个愿望就是,无论如何,都不可以杀十四,皇上必须承诺给我,君无戏言!”若黎淡定地说,她知道,他会答应的,若非如此,当年自己也就不会要这三个愿望,帝王再无情,也不会随便用自己的承诺开玩笑,更何况是对她。

“你……真的如此在乎他?在你的心里,是不是一直都有十四的存在?”胤禛的话里满是酸涩,他现在不是以一个帝王的身份在说话,而是以一个丈夫的身份在质问。

若黎惊讶地看着他,不能相信,他竟然怀疑自己对他的感情。“皇上,您这话是在怀疑若黎的心,还是在怀疑若黎对您不忠?”

“够了!为什么?当年你为了老八,质问我,现在又为了十四来求情,甚至不惜用那三个愿望来威胁朕,你让朕如何想?”胤禛眯着眼睛,无法平复内心的嫉妒和怒火。

“皇上,经过这么多年,若还是怀疑若黎的心,那么我们的感情到底算什么呢?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你要若黎说什么?无论如何,这是若黎的第一个愿望,若是万岁爷不想违背承诺,那么就答应臣妾!若是万岁要违背承诺,那么若黎便以生命换取十四的生存!”若黎决绝地说,她不会让他杀了自己的同胞兄弟,那样手足相残的惨剧,她不可以让它发生,因为她不要他有一天后悔,无论如何不相亲,都是同根所生!

“好,好,好,你真的在威胁朕了!有一天,黎儿竟然为了另一个男人来威胁于朕!呵呵呵……”胤禛笑得如此苦楚,讽刺,却没能看到若黎眼底的痛,她不是为了另一个男人威胁他,而是为了减轻他的罪孽啊!她不要看着他变成一个冷血的帝王,不要看着他残害手足,十四是不会造反的,这一点她绝对相信,因为他说的,“若黎所珍爱的,就是他要守护的!”那么他就不会背叛胤禛!

“皇上……”若黎还想说什么,却被胤禛大手一挥,制止了。

“够了,朕不要再听下去,你走吧!君无戏言,给你的承诺,朕会做到!”胤禛背过身去,不再看她,心被嫉妒和怒火所蒙蔽,为他们之间竖起了一道屏障,一道会令他抱憾终生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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