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尖叫声过后,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就着闪电抬头,眼前哪里还有君影叶墨竹的身影!
一个人在这电闪雷鸣的夜里,吓的腿肚子直抽筋儿,连跌带撞的循着记忆的路线摸黑往李氏的院子方向跑去!
进了院子后,畏畏缩缩的不敢进去。
正在院子外面看着院内额灯火犹豫不已,又一道闪电划过,守门的婆子看到她,忙笑道:“适才夫人还着人来问说,连影姑娘和叶公子都到了,你怎么还没回来,问话的人刚走可巧你就回来了!”
“什么?”那丫鬟惊道:“影姑娘和叶公子已经来了?”
那婆子笑道:“都在里面呢,要下雨了,你也快些进去伺候吧!”
那丫鬟将信将疑的走了进去,看到正准备入席的叶墨竹君影,这才轻呼一口气。忙理理乱发上前伺候。
坐在一起的君影和叶墨竹悄悄的对了一个眼色,他们刚才有点不厚道,因为那丫鬟的叫声实在渗人,所以他俩受不了就率先逃了。。。。。。。。
饭桌上尽是美味佳肴,李氏已经被丫鬟扶着入席。看着坐在她旁边黑着脸的范文轩,君影夹菜的手直打哆嗦。
叶墨竹倒是兴致很好,饿了一天了,好容易有顿好饭,绝对不能亏待了自己。横竖范文轩夫妇并没有说什么话,先吃着再说。
而坐在他对面的范氏夫妇看到他频频动筷,那眉宇间的嫌弃任傻子都能看的出来。
“慢点儿吃,让下人们看到,还以为我们收留了个逃荒的呢!”
在叶墨竹夹起一筷子豆腐后,忍无可忍的李氏终于张了口。
叶墨竹闻言咽完口中的食物笑道:“我和影儿说白了,也就是逃荒避难的。承蒙范伯父伯母不嫌弃,安排这一顿好饭,主家好客,我们自然得承情!”
范家也算是富贵循礼之所,听叶墨竹如此说,更是不屑。只见范文轩拈着胡子道:“我早些年读书考功名的时候,再狼狈也没有这么失态过。身为孔子门生,即使身处窘境,也不能不顾形象啊!”
“受教。”叶墨竹笑道:“在来府上之前,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无意中污了二老的眼,真是罪过,罪过!”
言下之意,竟然是范府使他如此了。。。。。
他们在这里打着嘴官司,君影在一旁看的直皱眉头。叶墨竹不是这样的人,可为何会做此姿态?
正疑惑间,只见范文轩黑着脸道:“君影,道同又托人送来书信,嘱咐我若遇见你,就把你送回去!”
此言一出,君影心里暗暗咬牙。威胁,赤裸裸的威胁!不就是当着下人的面顶撞你吗?我父亲我还不知顶撞了多少回呢。。。。。
看着‘铁面无私’的范文轩,君影深知这会儿不是发牢骚的时候。便搁下筷子苦着脸道:“我不回去!”
“那我只有把道同叫来了!”范文轩眯起了眼睛。
君影在一旁直皱眉头,以前看他眯眼睛只觉得很慈祥,现在才知道,那眼角的鱼尾纹里满是奸诈。
怎么办?怎么办呢?
正心烦意乱的时候,只听叶墨竹在一旁笑道:“君伯父带不走影儿的。”
“怎么?”范文轩问。
君影也是一头雾水的看着叶墨竹,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只见叶墨竹搁下碗筷朝君影眨眼笑道:“影儿已经是我的妻子了,就算君伯父把她带回去。也不可能再嫁到别家!影儿性子刚烈,若这般生生拆开我们,势必会有个好歹!君伯父向来最疼影儿,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绝对不会棒打鸳鸯的!另外,看的出来,范大人也很疼影儿,今儿傍晚影儿那般放肆连我都看不过去了,可您依旧大人有大量不与她计较,晚生很是佩服!”
“什么叫影儿已经是你的妻子了?”范文轩脸黑了下来。拜了天地入了洞房才可称为妻子,眼前这酸书生说的这般清楚,莫非。。。。这样想着,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叶墨竹在一旁冷眼看到,便顺势做出不好意思的姿态笑道:“年轻人的这点事儿,大家心知肚明就可以了,不必说的太直白。。。。。范大人是过来人,想必知道我的言外之意!”
有意无意的一席话,毁了二人多日来努力维护的清白。
本来还有着小九九的范文轩夫妇又惊又恼的对了下眼色,而坐在他身边的君影毫不客气的跺了他一脚,要你胡说!
叶墨竹疼的呲牙咧嘴,心里委屈万分,不过是急中生智,谁料两边不是人!
“岂有此理,简直有辱家风!”
范文轩猛地一拍桌子,房内诸人皆打了一个哆嗦。
一声闷雷过后,初夏的雨终于下了起来。
君影很是头疼的看着嘴一张一合的范文轩,眼角的余光瞥到面露不屑的李氏。
突然对叶墨竹的自作主张颇为反感,本姑娘的一世英名啊。。。。。不过回头儿再想想,打决定和他私奔那一刻起,这一世英名就已经毁了,而所谓的家风也早已辱尽了!
这样想着,便干笑着起身对范氏夫妇道:“。。。。眼下只差拜天地了,当然,范伯父范伯母若能主婚的话就更好了!”
话音刚落,范文轩就气的踢凳子离开。范文轩刚走,李氏也冷哼一声自己回里间去了!
房里,除了外面的雨声,只有丫鬟婆子们意味不明的低语嘲讽。
在她们眼中,君影俨然成了一个不检点的女人!未嫁就失了清誉,倘若今后叶墨竹甩了她,她也只有自己躲墙角咽苦水的份儿!
君影不可能不知道她们的心思。然而自离家以来,她和叶墨竹一直都是清清白白的,只是。。。不清白的话出自叶墨竹之口,她又如何分辨的清!
看着身边笑意浅淡的叶墨竹,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怒瞪叶墨竹几眼后,便也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叶墨竹见状忙紧走几步拉住她道:“外面正下着雨,等小一点再走吧!”
君影正欲说话,可抬眼又看到旁边丫鬟眼中的不屑,登时火冒三丈,一把甩开叶墨竹的手往外跑去。
她从来没被人这般耻笑看清过。然而,因为她选择的是穷书生叶墨竹,所以,今日尴尬难堪的一幕,其实早就应该想到的!
看着被雨水击打着的君影,叶墨竹愣了一下,嘴角意味深长的笑意一闪即逝,也跟着冲进雨雾里!
从后面拉住君影冰凉的手,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道:“你这般生气做什么?在那个时候,我若不这样说,范大人肯定会让人去京城把君伯父请过来。到那时候,咱俩就算是插翅也难逃啊!”
“。。。。。。。。”
君影挣扎着要离开。叶墨竹越性从后面环住颇为痛心的道:“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生气?咱俩迟早要拜天地,为何要怕人说?难道你觉得和我在一起时耻辱吗?”
“。。。。。。。”君影兀自挣扎,甚至作势咬向他的胳膊。
“君影!”吃痛的叶墨竹慌忙松开了手,微愣了一下,随即在君影准备跑开的时候扯住她湿淋淋的衣袖,呼吸间一套震撼人心的说词蹦了出来:“我是要娶你的,你何必在意别人的眼光呢?我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也许方才可能还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可我真的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你看不出来吗?他们想给你找更好的夫婿,他们想逼我离开,我不把你圈划到自己身边,我心里就不踏实!我知道你心始终向着我,可你无法理解,一个男人,处处受人冷落轻视的屈辱!”果然,这番话起了意料中的作用!
“那你也不能在他们面前给我丢人啊!倘若你方才在席上的言行传到父亲耳朵里,父亲永远都会看不起你,我不想让父亲看不起你!”君影哭的声嘶力竭,“咱们明明是清白的,明明什么事儿都没做过。可你方才的那些话,置我于何地?”
疾风,暴雨。在君影的哭声中,叶墨竹叹息着把她揽进怀里,眼睛看着雨雾里的景色,眸深如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