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大地一剑尽挽破,何处繁华笙歌落。斜倚云端千壶掩寂寞,纵使他人空笑我”
“好句,好句,方公子好文采。”刚才那诗句一落,便引起了人们的赞叹声。
“过奖了各位,只是雕虫小技罢了,本人素闻这知府的嫡子张公子文采甚好啊,不知可否请张公子赐教两句。”说话的正是刚才作诗的方天方公子,方天正是按察司副使的嫡孙,此人肤色白皙,清晰的五官带着一丝俊俏,一袭紫色直襟长袍,腰束鹅黄色祥云图案锦带,右手握着折形绢扇,徐徐扇动着,眼睛正在左右寻觅着。
众人听了方天的话,见没人回答,也开始寻找起张术生的身影。“那不是张公子吗,怎么从外面回来呢?”方天右手抬起,拿着折扇指着厅堂门口。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刚回来的张术生身上。
张术生一进厅内,便看到所有人正在看着他,一时紧张起来,本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回来的,没想到还是被人发现了,只得强露出笑脸问道:“大家干嘛都看着我啊?”
“张公子才回来,不知刚才去哪了,我们正谈起你的文采过人,想见识见识呢。”方天并没有直接说是自己提起想见识张术生的文采,其实早在之前方天就发现了张术生不在厅堂内了,刚开始以为他也许去茅房了,但是却久久不见他回来,这才便在大家面前提起张术生的。
“刚才我肚子不是很舒服,便去茅房了。”在别人家里做客,突然不见,只能编造这个理由了。
“那张公子现在可好,要不要请大夫看看。”林渊作为主人,还是要对客人负责的,便关切了一番。
“好多了,尚书大人无需担心。”张术生可不会看什么大夫。
“既然张公子无事,那就让我们见识见识张公子的才华吧。”方天对着张术生淡淡一笑,笑中有丝丝冷意。
“那在下便献丑了,.‘白鬓皱纹浓,手握竹杖长,雀嘶啼,北风荒,只剩眉线连长’”张术生和方天接触极少,不知这方天是从何处知道他文采的,竟一再要求自己展示,但碍于颜面不得不漏两下,不过总有点感觉来者不善。
“张兄果真好文采,在下佩服。”最后两个字方天咬的有些重。
然一阵众人夸奖过后,厅内又继续响起一声声诗词歌赋,高谈阔论。时间也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用过午膳后,客人们便纷纷离开了。
林婉心顺顺利利的回到暖心阁后,心情极好,看着刻着张术生字号的玉佩盈盈笑着。不过这时她的娘亲陆氏可心情糟透了,在惠美阁里拍着桌子。
“你说你一直没看到张公子从前厅出来。”陆氏愤怒的眼睛扫着喜桃。
“是的,二夫人,奴婢没有看到。”喜桃低下头,手紧紧捏着锦帕,不过她也没有撒谎,的确是没有看到。
“怎么可能,明明讲好了,你中途可有离开过?”陆氏不解为何张术生没有出现,想从中查出原因。
“奴婢没有,二夫人吩咐奴婢做的事,奴婢怎么敢怠慢。”喜桃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不过还是硬着头皮回答,总不能让二夫人知道自己失职,那还不被打掉一层皮。
“二夫人,或许这张公子在前厅被什么事情缠住了,避不开人,才没有来的吧。”陆氏身边的张嬷嬷开解到。
“或许吧,算那臭丫头好运。”陆氏有些遗憾的说着。喜桃一听陆氏相信她的话了,提到嗓子眼的心慢慢掉了下去。
‘聘聘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现在的林婉柔便是这样的吧,纤纤玉指拿着银针,穿着五彩的丝线,在白绢上舞动着,唇角微微上扬,一抹淡淡的弧度,却看出来是在笑。
“大小姐,你吩咐的事已经办妥了,工匠说了,明天下午便能取货。”李嬷嬷有丝得意的禀报着。
“那就好,嬷嬷辛苦了。”林婉柔停下手中的活,递了杯茶水给李嬷嬷。李嬷嬷也并不推辞,很高兴的一饮而尽。
“不过小姐,紫儿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不当场拆穿他们啊,反而让他们就这样走了。”紫儿食指指着自己的小脑袋,撅着个小嘴不明所以的问道,样子煞是可爱。
“呵呵,就这样拆穿他们岂不是太划不来了,既然要做,就要做得彻底些,时机一到你就明白了。”林婉柔看到紫儿的可爱样子,忍不住一笑。
“嗯,那好吧,总之紫儿一切听从大小姐吩咐。”紫儿看到林婉柔久违的灿烂笑脸,心里也不在疑惑了,换来的却是一种温暖的感觉。
夜幕降临,加上天气寒冷,繁华的京城大街上,只见烛火摇曳着,马车滴滴答答的行驶,几乎不见多少行人,显得颇有些冷清。但城中的一些颇有名气的酒馆花楼却很是热闹。其中醉烟楼是京城中最大的花楼了,此刻,门前停了大大小小各式马车。因为天寒,大门几乎是半掩着的,一阵阵混合着的脂水香和花香不断从房门口溢出,使经过这门口的人们都会回头看看这座双层的建筑物,有些路人甚至就是被这香味吸引进去的。
醉烟楼里,一共两层,第一层是供一般客人吃饭喝酒看歌舞的大厅,厅内摆放着二十多张精致的圆桌,都几乎坐满了宾客,每张桌子旁边都有穿着美艳的女子伺候着。厅内最中间是一个高两米宽十米长十米的方形高台,台上四周有半米高的雕琢精美的朱红围栏,只有后方留有两米宽的空隙供人进出,空隙下面便是台阶。此时上面正有美人在起舞,此女妖且丽,裴回湘水湄,瓠犀发皓齿,双蛾颦翠眉,舞姿也阿罗舒畅。看台下的男人们自是看的如痴如醉。上面一层便是厢房雅间,供出得起钱的贵客休息消遣的地方。
台上一曲一舞,掌声一波又一波。还时不时有男人粗犷的戏谑声和女人娇羞的笑声,酒香扑鼻,脂香沁体,一副奢靡之象。
就在众人看的入神、玩得尽兴的时候,有一人却由始自终都在自斟自酌,并不抬头欣赏一眼、也并不和旁边的侍女有任何交集,眼睛中透露着淡淡的忧伤,此人正是白天在尚书府的方天。方天脸色微红,看样子喝了不少,慢慢的站了起来,丢下一锭银子,便欲离开,走到门口,忽然停住,回头看了眼舞台上的美人儿,嘴角却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然后便跌跌撞撞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