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怎么到这里翻东西来了?”
正在回忆凌妈以前三五不时就会和自己唠叨的肖珍大美人的往事的凌霄,听到这清朗的男孩子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她看着眼前这个16岁的俊朗少年,如今肖珍大美女的儿子都比她自己高一个头了,看来,又得感叹岁月不饶人啊。
可是就在3年前,还有人会猜女儿都快20的肖珍顶多30岁。凌霄知道这不是恭维,因为在她眼里,自己的妈妈是一年一年都一个样的。穿的永远朴素,可是气质一直清雅;脸上不施脂粉,可是相貌一直秀丽。即使是快要生眼前这个大小伙的时候,凌霄也只是觉得妈妈只是胖了一些,厂里的别人也只是觉得大美女肖珍发胖了,但是貌似更好看了,有从秀丽的小家碧玉转成端庄的贤妻良母的趋势。所以,凌家夫妇成功地躲掉了计划生育,只是在要生的那个月,以肖家二老生病为由,凌爸请了一个月假,凌妈请了三个月假。
以至于,在后来凌家夫妇下了岗,光明正大的把凌云从肖家二老那里接回来养时,好多人还是不相信,肖美女怎么就,什么时候,看不出来啊,就有一生龙活虎的儿子了?
其实凌霄也不困惑了好长时间的,人家女的要生宝宝,肚子都会好大,都会变得好像猪八戒二姨娘似的,可是妈妈把自己送到姥姥家,三天后带了一猴子似的小孩回来,说是自己弟弟,凌霄小小的心灵着实震撼不小。可是,现在,当初的小猴子长得比自己要高了半头,正在略带抱怨地看着自己。
“我找枕头。”
“枕头怎么会在柜子里,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不动动脑子,我床上有好几个。”
“小屁孩,你怎么说话呢,敢讽刺你姐。”凌霄明显听出了凌云话里的讽刺加无奈,张牙舞爪地去捏凌云的脸。
凌云的脸滑滑的、嫩嫩的,没一个痘,没一道褶,一如他小时候。凌霄最喜欢对他的脸捏捏摸摸了。
“你又捏我,我都长大了,你还捏。”凌云不及防刚刚好像神游太虚的人会突然变得如此富有活力,一下子就被凌霄掐住了两边的脸蛋,只得动作上反抗,口头上抗议。
“捏的就是你,敢这样和你姐说话。”
“哎哎哎,你还捏,我都这么大了你还捏,哎,放手啊!!!”凌云一边喊,一边去扒他姐姐的魔爪。
“你多大了,我看看,胡子都没有,小不点一个。”凌霄和凌云做着角力。
“哎,你一回来就这样,以后怎么嫁得出去?”凌云到底是男孩子,手下一使劲,就把自己姐姐推开了,他懊恼地揉着自己被捏得发红的脸,嘴里依依不饶地说着。
“嫁不出去我就跟着你,到时候你可不要狼心狗肺地对你姐不管不问啊!”
“切,你嫁不出去,爸妈还不得急死。”
“我无所啊,你结婚就好了,他们生你不就是要你以后给他们生孙子的吗?我嘛,就无所谓了。”
“你就扯吧,才不是呢。”
“好好,你过来,我给你买了东西。”凌霄拉着还在揉自己脸的凌云,朝自己房间走。
凌云很不积极地被自己的姐姐拉着走,嘴里爱理不理地问:“你能给我买什么,我告诉你哈,我已经长大了,你别搞些小孩子的东西寒惨我。”
“知道了,凌少爷,您绝对会满意的。”
到了自己的房间,凌霄拉开箱子,开始一件件往外拿东西。到最后,终于拿出一个鞋盒子,递给站在一旁的凌云。
凌云边拿盒子边说:“什么吗啊还放在鞋盒子里,你不会,啊,鞋?”
凌云惊喜地看着自己的姐姐,惊喜地问。
凌霄觉得凌云这反应有意思极了,长辈一样又揉了揉他那嫩滑嫩滑的脸,说:“淡定淡定,不要搞得像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似的。”
“拿开你的手。”
“少爷,小女子千里迢迢给您把心头宝带了回来,就让我摸一下啦。”
凌云用尽力气拨开在自己脸上揩油的手,坐在床上,敛去了惊喜地表情,盯着站在面前的嬉皮笑脸的凌霄说:“你买的是仿的吧。”
“大爷您明鉴,绝对的行货。”凌霄赶紧辩解。
谁知,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欣喜若狂,感激涕零,而是,一本正紧地问话:“凌霄,你很有钱是吧,买这种东西,这得一千多吧。”
凌霄看着突然变得很严肃的凌云,在那还未褪去稚嫩的好看的眉眼间,竟然看到了爸爸要发脾气时的严肃神情,心里的某处咯噔了一下,但是搞明白凌云话后的意思后,她又继续嬉皮笑脸地去揉凌云的头发,嘴里笑着说:“没事没事,你姐姐我是有钱了,要不然我哪舍得花这钱啊。”
“有钱也不能乱花,哎,你放手。”
“弟弟啊,你姐姐是上班的人了,有工资的,送你一双运动鞋,没什么的。”
“那是普通的鞋吗?正宗的阿迪达斯好不好,咱们一个市都没专卖店,我也就在网上看一看过过眼瘾,你竟然花钱去买。”
“说什么呢?不就是为而来缓解你的相思之苦,才买的吗?你现在可以好好过过脚瘾了,不挺好的吗?搞的我像是做了多天怒人怨的事情一样,这么严肃。”
“我是叫你不要乱花钱,才领了工资就花掉,不知道节约,挣钱多不容易。”
“容易不容易我不清楚吗?买鞋的钱可是我挣得好不好。再说了年底我们公司发了一两千的购物券,都有时间限制的,正月十五之前要花掉,不花白不花。”
“真的,我这还有几张呢,发票也在这,你要不要检查检查。”
“好,我看看。”
“噗……不是吧…”凌霄还想说什么,但是看着自己老弟的青涩脸庞上那认真的神情,扯皮的话就说不出口了,只得把钱包里的购物券,发票都翻出来,不情不愿地递到自己弟弟面前,等着自己弟弟看过之后的裁决。
凌霄觉得自己这一个面对的不是弟弟,而是哥哥,还是很严肃严格严厉的那种,心里不禁苦叹,这年头,毛没长全的小屁孩都来欺负她,不就买双鞋吗。
“嗯,给爸妈买了吗?”凌云看见商场的小票上写明了是使用购物券买的,才放下心来,但是还是很严肃的问了这个问题。
凌霄一听就知道凌少爷这是不生气,本来嘛,自己是上次回家发现他在网上下载这款运动鞋的图片,然后就会跟看自己梦中情人似的一天里深情凝望好几遍,才决定买的,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再怎么早熟懂事,遇见自己喜欢的东西,还是会像小孩子一样的。
“买了,买了,你看那两个袋子里的就是。年方二八的花季少年,搞的苦大仇深的样子,多不和谐。来来来,把鞋穿上,看合不合脚。”凌霄笑呵呵的去拉凌云试鞋子,凌云也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到底也是喜欢了很久的东西,欢欢喜喜地换鞋子了。
换好了鞋子的凌云跳了跳,跑了跑,走了走,又去臭逼的照镜子照了好一会,才对凌霄说:“我给爸妈看看。”然后就跑出门了。
凌霄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弟弟欢欢喜喜地样子,心里一阵惆怅。
自己的弟弟向来是家里人的心头肉,虽然家教严格,生活朴素,可是鉴于家里确实是比较富裕,对于凌霄姐弟的个人爱好,爸妈还是不怎么强于限制的。
比如凌霄小时候喜欢吃巧克力,凌爸凌妈就会在过年、生日、凌霄考试考得比较好的时候托人买各种各样的巧克力,即使后来凌霄不怎么爱吃了,凌爸凌妈还是记得要给女儿准备的。凌霄后来又喜欢上了琵琶,闹着要学,凌爸凌妈也是舍得花很多钱让凌霄在寒暑假的时候去省城拜名师学习。
凌云呢,男孩子,就喜欢枪啊、车模啊、球鞋之类的。同送凌霄各式各样的巧克力一样,凌爸凌妈也总是在过年、生日和考试考得比较好的时候给凌云买许多这些东西。
只要不影响学习,不是过于奢侈,凌爸凌妈总是乐于让一双儿女高兴的。
可是,现在呢?什么都没有了,爸妈再想,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凌霄又不自觉地想到两年多钱,自己的弟弟,不过是初中才毕业,不到14岁的小小少年,却在妈妈住院时,把自己的心肝宝贝都卖了。从幼儿园起就开始收集的仿真枪、车模和球鞋,被他一件件挂在网上卖给别人。凌霄从来没想到自己的弟弟会舍得卖这些东西。
以前凌爸说只要凌云物理竞赛能考到全省前十名,就给他买一款耐克的限量球鞋。
凌霄知道自己的弟弟虽然物理不错,但是参加奥林匹克竞赛,在省里拿到前十名的名次,全市都没有过呀,凌云报名参赛也就是去打个酱油。可是就为了那双鞋,这孩子就下死劲的学。凌霄还记得,他把那双鞋的照片贴在书桌对着的墙上的样子,当时自己只觉得好笑,一双鞋而已,值得这么累自己吗?
可是喜欢这种事是没有理智可寻的,为了那双鞋,凌云终于考了第九名,也终于如愿以偿的得到了那鞋。
如此喜欢的东西,她的小弟弟就这么给卖了。凌霄在他要把那鞋邮寄出去的时候和他说,可以留一两双的。
凌云却说,爸妈都要留不住了,还留这些东西做什么。
凌云的宝贝到底是都卖掉了,可是凌霄看着弟弟对着那用来陈设宝贝的空空的架子发呆的时候,心里是止不住的犯疼。
这件事就是导火索,是她决定去找她唯一认识的,确定可以找得到的有钱人,梁瑾,的导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