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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柔兰,我送你回家

仙谪再次看到柔兰的时候,发现她带着一丝憔悴。

她那看着自己,惊喜、兴奋、委屈、不安的眼神,让仙谪的心,如平静的湖水中投入了百万斤的大石,有交织不尽的波澜。

“柔兰。”

两个人,望着对方没有说话。

柔兰忽然低下了头,眼中有忍不住的哀伤:“听说,圣武大帝让暗月公主跟玉仙公主给你敬酒了,是吗?……只有她们敬出的酒,才配得上你吧。”

仙谪笑了。

“暗月公主,喜欢的人是史鏖卿;玉仙公主,……她的身份太可怕了。”

一双手,拥住了柔兰。

“柔婉动人、芳兰竟体,你有什么愿望吗?我不知道平静还能有多久,从冰雪儿的入侵开始,到白涉的侵袭,我似乎冥冥中感到,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已经开始了某种行动,开始了某种计划。”

“你最大的心愿是什么?”仙谪温柔的说道。

“我……”柔兰闭上了眼睛,紧紧的抱住了仙谪,“我想回家。我最大的愿望是……是……我想……”

“原来你最大的愿望是回家啊。”

“不是!不是的!”柔兰的脸,一下子红了,“我……最大的愿望是……”

“是什么?”

柔兰一下子把头埋在了仙谪的怀中:“我不告诉你!”

帝国历的四百一十七年,黄胤圣国的护国将军白孝天,带领着整整两千人的卫队,乘坐着一架六龙拉的龙车,来到了泪语平原。

他们受到了近乎狂热的接待。

各地的城主,恨不得把城市送给仙谪的架势,虽然看到了仙谪身边红颜祸水级的美女,但他们还是把自己逊色了三条街的女儿、干女儿、干孙女儿,费劲了心机打扮了一番,让她们恋花之蝶一般,抒发对仙谪的倾慕。

精灵鼠派上了大用场。

这货出现的地方,一般很快就会传出美女的惊叫、惨叫、怒叫。

“吾十有五而志于色,三十而失身,四十而……”

精灵鼠大言不惭。

美女们闻风丧胆,落荒而逃。

“优雅、博学、王子一般的白孝天勋爵大人,怎么会有这么一只该千杀的宠物呢,虽然是神兽,但是太龌龊了!”

“可爱的勋爵大人,……可恨的精灵鼠!”

仙谪有同感,闷声道:“精灵鼠,你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不要像土财主一样,贪婪的不像话……靠,我还没说完,你又把人家的银杯给私藏了……我们要大气,这些东西是身外浮云……草!你连人家的墙都偷!”

仙谪气急败坏的捉住了精灵鼠。

精灵鼠挠了挠脑袋,道:“老大,我错了。我这就还回去。”

仙谪:“咳,……不是,反正都偷了,你怎么这么放不开呢。秋风扫落叶一般,去挖地三尺吧,——我们的政策,一向是秋毫无犯,”

“比秋毫大的东西都犯!”

“雄赳赳、气昂昂、慷慨激昂的去吧!我集合人,开始跑路了啊……”

……

几天后,他们来到了一个名落叶村的地方。

这不过是一个百余户的小村子。村子中的人,看到浩浩荡荡、一支气势雄浑的军队,都是睁大了眼睛,紧张而敬畏的看着。尤其,看到这一支衣饰华丽的军队,在数十只地龙的引领下,肃穆的走进了村子,他们更是震惊。

“帝国护国将军、勋爵大人、御赐封号‘佐命’、持圣武大帝兵刃斩邪、帝国功勋巨府神圣大将军白天翼之子,白孝天大人驾到!”

这一连串名头,让所有的村民发傻。

他们忙跪拜了下去。

虽然,他们还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情况。

突然,六匹巨龙拉着的华丽车辇内,探出了一个脑袋,惊喜的看着一个满脸风霜的老汉:“蒋伯!是你吗!”

那个老头惊疑的抬起头来,小心的看了一眼。

是一个妙龄无双、天仙下凡一般的女子,看上去很温柔,很……面熟。但蒋伯一时想不到她是谁,——自己怎么可能认识这么高贵的女子。

“蒋伯,你不认识我了吗?”

女子走下了车来,被那个“可怕”的帝国将军搀扶着。

蒋伯迷惑了……

他抬起风霜的老脸,忐忑不安的向女子看去,看了好一会,才身子猛的一震,失声而道:“你是……私塾老头家的二丫头!……这,您……”

蒋伯几乎不敢置信。

这一个风姿楚楚、傲然绝世,而温柔如水站在他身前的人,真的是那一个,当年被生拉死拖、硬生生被卖掉的小女孩吗……

“拜见柔兰大人!”

柔兰的脸,一下子红了。“我不知……什么大人……”柔兰轻轻看了仙谪一眼,又忙转过了头去,轻声道:“蒋伯,我父亲、母亲,还有哥哥,都还好吗?他们在哪里,还在这个村子里吗?”

蒋伯低头道:“他们在龙城,买了一幢大房子。”

柔兰眼中,闪过了一丝欣慰,还有哀楚。

仙谪想到,恐怕那幢大房子,就是柔兰寄到家中的钱,来购置的。柔兰不肯、不敢回来,因为,她的身份会让家中人蒙羞!

仙谪哀怜的看着柔兰。

这是怎样一个女子啊,善良而温柔,又默默隐藏着那么多的痛苦。

或许,她只在深夜里,一个人望着家的方向,悄然的流下一道道无声的泪。没有人知道,没有人擦拭,只有她自己……

仙谪握紧了柔兰的手。

他看到,柔兰看自己的目光中,充满了幸福、和感激。

如果可以,让我拂拭去你的痛……

仙谪静静的、而怜惜的看着柔兰,像是手捧着一朵雪花。——兰儿,总有一天,我会让世界匍匐在你的脚下……

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你遭遇过的白眼。

“那幢荷塘边的老房子,还在吗?”柔兰犹豫着问道,“还有没有人居住?”

蒋伯恭声道:“没有人住,一直在。”

柔兰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仙谪跟着柔兰,来到了那一幢老院落。远远看去,景色清雅的院子;走近了,会有一股书画气息扑面而来。院子里,到处是败落的芭蕉……

仙谪深深懂了。

为什么,柔兰喜欢在天仙阁,自己的院子里种满了这种植物。这是怎样的一种眷恋,与可怕的寄托!会有多少次,她悄然的梦回到了这儿,——她的童年,永不死去的地方。她的心,一直在这儿……

古旧的院子里,仙谪轻轻拥住了流泪的柔兰……

在村民们敬畏、而火热的目光中,仙谪牵着柔兰的手,静静进入了车辇,向着龙城的方向而去。临走时,仙谪派人,随手赏赐了蒋伯一万币,简直把这个老人惊骇的要死,而让其他村人眼中冒出了火苗。

那庞大的仪仗队伍,直接把他们震死了。

走了六十里的路,他们来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城市,龙城。这一支华丽的队伍,走进这座城市的时候,一样引起了轰动。

大人物来了。

而且,是不得了的大人物,场面恢弘。

很快,仙谪的一长串名头,把这个城市的城主震的五雷轰顶、完全找不到北了。城主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了来,隆重迎接。

“勋爵大人,欢、欢、欢……迎,您圣驾光临!”

仙谪淡淡道:“你这儿,有一个名李守信的人吗?”

城主愣了一下。他的态度,简直就是自己不知道这个名字,罪该万死,是一种犯罪,对不起全天下所有的人民,四十年白活了云云。

很快,李家被找到了。

是城北的一处富贵人家,享有很好的口碑。仙谪二话不说,带着柔兰就赶去了那里。到了家门的一刻,仙谪甚至感到,柔兰的身子都轻轻颤抖了。

芳心苦,忍回顾,

十年奈何半生误。

纵把青春倒转回,

不见当年故乡路。

仙谪仍深深的记得,柔兰为自己写的这一首幽怨清诗。十年后,她走回到了这儿,回到了故乡路……

她的眼中,只有泪。

院门,是紧闭的。柔兰轻轻的、轻轻的、像不敢踏碎这一个梦一般,走到了那一个紧闭的门前,手轻轻的附在了上面。

咚……

咚……

咚……

是谁家的门,响着谁家的心跳?

那一刻,世界都沉静了下来。久久……久久……直到那一双大门,被徐徐的打开,两个世界的人,望见了彼此。

安静……

“柔兰!是你吗!”

“二哥!”

那一刻,仙谪忽然觉得,自己缺失着什么。有没有一个人,一个家,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静静的等待着自己呢?

万年奈何半生误。

自己能走回去吗,把乾坤倒转而回?!

仙谪走上了前去。

他已经感到,这一家不同寻常,似乎有什么事情。——晴天朗日的,紧闭着大门,这太说不过去了。

“这位是?”

柔兰的二哥,激动的目光缓缓移到了走上前的仙谪身上。

“帝国最年轻的,……将军!”

李慕晚几乎惊呆在了那里。这一个云淡风轻、洒然无拘站在那儿的人,居然是一个帝国的大将军吗?太年轻了,几乎比自己还要年轻!李慕晚看着这个少年,看着那如山一般的气度,与妙不可言的慵懒气息,忽然跪拜了下去。

他的眼中,闪起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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