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下午茶的时间都不到,对于巴顿这个人,我已经由最初的好奇变为厌烦。
尼玛一直被缠着讲一个老头子的生活,圣人也会火大啊!我又不是窥私狂,就算是窥私狂也不会对一个老头子的私人生活有兴趣好不好!
“……你知道吗,老师他有一次……”
“……”
我不知道!
阿加沙结完账就走人了,这个神父却颇有些“他乡遇故知”的感慨,自来熟的黏上我们,一路上非要跟我讲亚特伍德的光荣事迹,我被烦的直想恢复原形一屁股压死他。
一个女人是五百只鸭子,一个巴顿是五百个女人。
在巴顿眼里,自己的师傅是至高无上的,是全世界最伟大、最虔诚的神职人员。我很纠结要不要告诉他亚特伍德和恶龙是至交好友,虽然我很想狠狠打击一下他,但他大半是不会相信我的,还会就此与我展开一段关于亚特伍德对于光明神的虔诚的探讨。
谁想和他探讨。
于是我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亚特伍德这老头实在太无耻了,看看他把下一代都教育成什么样子了。他自恋无所谓,可是不能如此引导自己的学生吧。现在巴顿满心满眼都是老师的好,他对于亚特伍德抱持了敬爱、尊崇、景仰等等等感情,我真担心这么多感情在一起会产生某种未知的化学反应从而生成一种隐秘的爱恋……
师徒恋加同性加如此大的年龄跨度——这口味太重了。
巴顿还在滔滔不绝:“……你知道赛尔特吗?他是大陆上最出名的勇者,说起来这位先生和勇者同名,真巧。”
是啊,很巧,你想要讨论的主人公就在前面。
没想到一直与我们保持距离的赛尔特突然转过身:“刚才好像有人叫到我的名字?”
我:“……是。”
你就装吧。
“我突然想起赛尔特先生和一个了不起的勇者恰巧是同名。”
“哦?是吗?”赛尔特眯起眼,“那勇者很了不起?”
单纯的巴顿小盆友,麻烦你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那个二货勇者就站在你面前。
事实证明,恶龙和神父之间真的不存在任何感应,因为巴顿兴高采烈地开始讲那个“与赛尔特同名的勇者”是多么了不起。
“……勇者拥有高尚的品格与金子一般的心灵……”
这金子放太久氧化了吧?
“……心怀天下,四处游历只为解决更多人的苦难……”
这只是赛尔特的个人爱好。
“……面对权贵也不卑不亢,不会刻意讨好却维持应有的礼节……”
权贵什么的在赛尔特眼里只是自助银行啊有木有!
我认为巴顿的价值观和世界观都需要纠正,不,重建!
最后赛尔特的一句话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也这么觉得。”他说。
亲爱的奥格斯格,您收了我吧。
巴顿很激动,貌似他很少遇见知音,立刻紧紧的握住赛尔特的双手:“我就说勇者是很了不起的人,但老师总是说勇者不是什么好货色。”
赛尔特:“……”
亚特伍德也不是那么令人讨厌了。
我实在担心和这个神父相处久了连自己的价值观都会被扭曲,想要摆脱他,从此他走他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我和赛尔特是两个人,走独木桥不方便。
“巴顿,你此次离开神殿应该有自己的计划,没必要和我们一起,耽误了你的事情就不好了。”
他如梦初醒:“南方传来消息说有恶龙出没,我这次是过来调查情况的,结果遇上一个认识老师的人,心里一高兴就……我这人就这么个毛病。多得你提醒,我们就在这里分道扬镳吧。”
“……恶龙是很危险的生物,我们还是一起走,路上也有个照应。”
“不会妨碍你们吗?”
“不碍事不碍事,虽然我们只是普通旅行者,但也愿意为了大陆的和平献自己绵薄之力。”
“大陆上有你们这样愿意为民除害的勇士真是人民的幸事。”
“哪里哪里。”
勇者对我产生的影响比想象的更大。
之后巴顿突然沉默下来,我不太适应,便询问他正在做什么。
“我正在对光明神祈祷,希望他能够继续无私地在大陆上传播善良与正义的光辉。”神父这样回答我。
我从不向神明祈祷,只是相信自己的祖先会庇护他的后人,但听巴顿这么一说我觉得自己还是挺对不起光明神的。毕竟他老人家和我无冤无仇,我就这么把侍奉他的神职人员拐带跑了。
不过我很快又想,反正我如果心情好的话也有可能认真的做一下屠龙的工作,黑吃黑又不是什么稀罕事。再说,我把巴顿拐带走了,光明神的耳根子也能清净点。
怎么看光明神都不吃亏。
我丢下祈祷中的巴顿,跑了几步追上赛尔特。
“你知道他能带我们找到恶龙?”
按赛尔特的性子,如果巴顿对我们没有用处,他才不会浪费口水当和事老。说真的,当我想起这一层时还是稍微有些感动,毕竟当初约好的要帮我寻找恶龙的事情,连我都忘得差不多,没想到赛尔特还好好的记着。
“没有。”他回答的异常干脆
“那为什么那时候要帮忙他?”
“因为他是神殿的人。”
“所以?”
赛尔特伸手揉揉我的脑袋:“你难道不知道勇者的部分活动经费来源于光明神殿?”
我顿悟,感情这是对财务来源应尽的义务。但仔细一想,赛尔特这人并不像是愿意为了钱会接受某些责任的人。他是大陆上最出名的勇者,不需要依附神殿也可以从其他途径获得资助,法蒂克公爵就是很好的例子。
于是他方才多半只是觉得如果被神殿的人知道自己对一个神父见死不救,影响他的名声吧?我发现我真的搞不懂他,明明没想要好好的当一个勇者,为什么非要霸着这个无谓的虚名不放手。
我们两个谁也不说话了。其实我没那么矫情,两个人不说话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我们两个也不是第一次如此安静的走在一起,但惟独这一次,我有些心慌。
没错,心慌。我看不懂赛尔特,虽然这家伙毒舌、自以为是还总喜欢消遣我,但我从来都把他当朋友。可现在我突然觉得,我可能永远无法成为他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