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们起了个大早,和小莓告别之后踏上了前往不远处山脉——事实上是前往圣迦山的旅途。我本来可以随便找个没人的地方恢复本体,但为了骗过小莓,我们还是一直往山脉的方向走,直到看不到那个小小的村落才停下来。
“现在可以走了。”我低下头对赛尔特说。
如果人类不是如此排斥魔物的话,我还是很愿意多多使用龙的形态的,特别是在发现可以用自身的高度优势俯瞰勇者之后,我对于这种稍显笨重的形态真是喜爱极了。
他示意我趴到地上。
“做什么?”难道他发现了我的小心思?
“让我坐到你的背上去啊,”他说的理所当然,“这路途可不近,如果你还想和去米兰市那样抓着我飞过去,即使你不嫌爪子累,我也觉得腰疼。”
骑我?!我身体里的所有细胞立刻同时发出警报,想都别想!
我感觉我全身上下的毛都炸起来了,呃,不对,龙是没有毛的,那……鳞都炸起来了?这种警戒状态确实有点过分,原本就敏感的赛尔特毫无悬念的发现了。
“怎么,恶龙小姐好像很抵触?”
废话……不知道龙有逆鳞,触之则死的道理么?你现在掀我逆鳞了……
“我成为恶龙的动力就是要摆脱被骑的命运,赛尔特你这是在挑战我的底线!”我义正词严的反对。
赛尔特摸着下巴想了想。
“确实原则问题不能让步,”他同意我的说法,“但你看,我们并不是龙骑士与坐骑的关系。”
我点头表示了解:“但我的目标不是没有骑士,而是没有蛀……咳,不让人骑在我背上。”
“是么?那如果不是骑就没有问题了吧。”
“求解释?”
“嗯,咱们打个比方,如果我因为受伤而无法走路……”
“不可能的,”我打断他,“你可以给自己施加治愈术,马上就可以走的比我更好。”
那一刻我好像看到赛尔特的脸黑了,但下一秒看到的又是平时那个笑容灿烂的勇者。也许是幻觉吧,我这样告诉自己。
“万一我伤到没力气使用治愈术了,而我们又需要马上离开呢?”
“……我背你走?”
不是我没想到自己可以帮他治疗,而是我根本就没有学习治愈术的打算——恶龙不需要如此圣人的法术!
“那就对了,既然这样,那现在背我去圣迦山也没所谓罢?”
好像……是无所谓哎?
十分钟后,我背着赛尔特向圣迦山的方向出发了。
黑龙的飞行速度虽然比不上小巧灵活的银龙,但在龙族的速度中也算是上游,我们到达山脚的时候,太阳还没有升到头顶。
按我的意思,既然赛尔特见过那什么“宝石”,我们就应该飞到目的地附近再降落,实在不行也该落在半山腰,至少省下爬山的工夫。
赛尔特却坚持要我停在山脚。
“妖精的脾气很古怪,他们不喜欢不打招呼就进入领地的人。”
所以……从山脚爬上去就是打过招呼了?
我表示理解不能,但主人的规矩还是要遵守的。在古籍的记载中,妖精是拥有漫长生命和强大力量的种族,甚至在奥格斯格的恶龙之路上也出过不少力。
说实在的,对于他们的生命和力量我丝毫不感兴趣,我只是想知道他们是怎么帮助奥格斯格成为恶龙的。
当然,关于妖精的记载有一点不得不提,那就是妖精都有些恶趣味。他们喜欢恶作剧,然后躲在一边看别人出糗。虽然我们从山脚爬到这里一直没有见到任何一个妖精,但我可以以午餐起誓,我们现在就处于被围观状态。
在进山之前赛尔特就提醒我山里面有迷宫,叮嘱我自己小心。那个时候我心里还是有点小激动的,毕竟我从前没有见过迷宫,只是从书本中见到类似的描写。
书中的迷宫都有破解的秘诀,比方说囚禁着牛头怪的米诺斯迷宫,忒修斯的通关诀窍就是阿里阿德涅的线团。我还知道几个类似的诀窍,比方说用右手摸墙或者做标记之类的小动作。
但真正见到赛尔特口中的“迷宫”时,我脑中只留下一句话。
什么坑爹的迷宫啊!
赛尔特对于迷宫的定义实在是广泛过分,如果树林里有植物构成的树墙或者错综复杂的小路当然可以称之为迷宫,凌乱而让人容易迷路的树木也勉强将就。但现在这种眼前一片白、四下无人的局面是什么状况?!
踏入森林就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不知从何而起的白雾浓郁的如有实质,视野里除了白色还是白色,就连树木和草地都看不见,若不是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脚下的触感,我几乎都要以为自己是漂浮在雾中。原本在我身边的赛尔特也不见踪影,一个人身处陌生环境中,即使我不会感到害怕,但紧张肯定少不了。
我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自然天气,只是无法判断围困我的是空间法术还是幻术陷阱,一时不知该从何入手。全能的赛尔特一定是有办法的,但我这个法术知识匮乏的可怜龙就要束手无策了。
喏,再强大的龙也不是万能的。
我终于明白赛尔特为什么让我“自己”小心了。可是你确定这是只靠小心就能解决的问题吗?
走了一段路后,身边的白色依旧没有丝毫变化,火焰打在雾气上只能引起一阵波动,很快又归于平静。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多半都是无用功,我干脆坐下来,托着下巴开始动脑子想办法。
贝莉曾经说过,我的脑子就是个装饰,别看长得不错,要是拿把刀劈开,里面流出来的多半不是脑浆而是奶油。也许她的评价有几分道理,因为我想了一会儿之后,办法没想出来,倒是肚子饿了。
也不知道赛尔特去了哪里,如果找不到他我就要一直饿着肚子了。
又过了大约一刻钟,我对找到赛尔特彻底不报希望,便盘起双腿开始打坐。
龙族有很大的胃口,若是每头龙都靠植物或动物填饱肚子,世界很可能早就被龙族吃光,为了满足自己的身体需要,龙族中有一种特殊的打坐方式可以借此汲取外部的能量补充活动消耗。即使是有赛尔特在身边时,我所需的大部分能量还是通过这个手段获取,很少有龙完全依靠食物生活——那太浪费了。
虽然饥饿感暂时得到缓解,但对于美食的渴望好像更加严峻,我只能拼命找事情转移注意力,然后就想起了当初爸爸教我打坐时说过的话。
那时候我还很小,刚刚明白了法术的存在,知道世界上有许多许多的法术,便缠着爸爸要他教我更多的法术而不是局限于家族的天赋力量。
“我想要学习好多法术,变成最强大的龙!”我这样说。
“想要变得强大只要学会运用你的天赋就足够,”爸爸摸着我的头说,“当你把一个法术的力量提升到极致,那么你就无人能及。龙族在魔法上有独特的天赋,你有很多时间去学其他的法术,但那些只是消遣罢了,真正强大的恶龙可以用一个法术毁灭世界。记住,你的身体里流淌着最强大黑龙的血,你拥有可以烧尽一切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