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萱在做最后一道菜的时候，小琪正下班回来。她将手中的包扔到沙发上，脚步轻快的走到厨房里，“大老远就闻到香味了。真香。”一副馋猫的模样，说着便拿着筷子夹起菜去吃，“你什么时候教我做菜啊？”
“拜我为师吧，如果我心情好可以考虑考虑教你哦。”莫萱一边将最后一道菜盛进碟子里，一边说道。“把饭菜端到桌子上去。吃完我们去看寂言。”
“住在你的屋檐下，不得不听你使唤啊。”小琪装作极无奈的模样说道。
“那是。你现在可是吃我的，喝我的。”莫萱笑起来，一副压榨穷苦百姓的地主模样，眼睛很亮，像是随时会有水滴下来一般。
将饭菜端到桌子上，小琪坐在桌边，拿起筷子，“我开动咯！”轻快地语气，生动的表情。
“主人还没吃，客人怎么就先吃了？”莫萱哼哼的坐下来，“小琪啊，你太不懂礼貌了。”唐僧碎碎念的模样，鼻子好看的皱起来，眼里满是狡黠。
小琪一边吃着，一边说：“今天跑了好多路，饿死我了。”说着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睛忽然暗下来，“如果一个手术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十五，你会不会接受这个手术？”
“那样看情况啊。”莫萱在餐桌前坐下，拿起筷子，答道。
小琪看着她的模样，微微咬住了自己的唇，随即低头吃了两口饭，“如果，手术失败的话会死，那这个只有百分之十五的成功率的手术，你还会做吗？”
听见小琪再次问这个话题，莫萱微微一愣，这才想了想她的问题，心里竟隐隐的痛起来，“那样的手术，应该也是没有以后的病了吧？”看见小琪不置可否的模样，她垂下眼眸，“是我的话，我不会。”
并不意外的答案，小琪笑起来，往嘴里扒了两口饭，说出的话因为嘴里有东西的缘故，有些含糊不清，“正常人都不会吧。不知道，愿意做那个手术的人是怎么想的。”
莫萱愣了愣，恍惚间想起了昔城好看的侧脸和温和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想起他对自己说相濡以沫，想起他说，离婚证书我永远不会签，不签，你就还是我的妻子。只是最终，他还是签下了那一纸离婚证书，还是离开了自己，即使是自己曾经以为得温暖，也不过是因为，对自己失去的孩子和做母亲的权利的补偿罢了。
心里钝重的痛起来。
“可能，有想要这么做的理由吧。”莫萱轻声说，一边说着一边吃饭，低着头，看不见她脸上的神情和眼底的情绪。
小琪晃了晃神，想起那个男人坐在病床上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机缘凑巧的相遇。看着眼前的莫萱，她终究还是没有将自己今天遇见的人和事告诉她。
好半晌，她才声音有些含糊的问：“如果是你在乎的人，你会让他做这个手术吗？”心里始终忐忑，声音极力装作只是若无其事的模样。
“干吗一直问这个问题？”莫萱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已经觉得有些许不对劲，听见这样的问题，她只觉得心里一紧，心跳似乎漏掉了一拍，像是失却了什么一般。
小琪露出无谓的笑容，耸了耸肩，“今天和一个同事聊到了，就想着你是怎么想的。怎么了？”
莫萱看着她的模样，好半晌，方才摇了摇头，“没什么。”顿了顿，她终究还是回答了小琪的问题，“是我的话，我不会让他做。我胆小，不敢拿性命去赌。”不敢，不舍得，去赌立刻死在手术台上，还是多活一些日子。
“英雄所见略同啊。”小琪一脸感慨的模样，笑着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吃晚饭，小琪便起身将饭碗收拾好，“你去准备带给寂言的饭菜，碗筷我来洗就好。”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将收拾好的饭碗端着向厨房走去，利落的模样。
莫萱倒也没拒绝，跟在她身后亦去了厨房，将专门给寂言做的菜放进保温盒里。“小琪？”她看着一边洗碗的小琪，忽而喊她。
“恩。”小琪显然一愣，手中的盘子差一点没有握住，“怎么了？”
将保温盒放到一边的桌子上，接过小琪手中的盘子，“还是我来吧。”她这样心神恍惚的模样，终究是让莫萱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小琪还想说什么，莫萱继续说道，“有心事？看你这样子，有多少盘子要摔多少盘子。”
小琪讪讪的收回自己的手，靠在一边的门上，“可能昨晚没有睡好吧。”眼神一直有些飘忽，顿了顿，看着莫萱洗碗的动作，脑海里蓦地又出现那个苍白的脸。
“Lara。你，额，前夫，最近怎么样了？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最近都没见到他？”明知故问的话。
听到这话，莫萱蓦地怔住，晃了晃神，她才镇定下来，表情已经恢复了这些日子的淡定模样，“没什么。断了联系了，他的事，我并不清楚。”
即使这么说着，脑海里却控制不住的想起，这些日子，只是偶尔能见到明绝，却是再没有看见过顾昔城。他，会是回去了吗？
剩下的日子，他想要做的，终究应该还是和那个他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始终无法忘却的筱寒在一起吧？这么想着的时候，有酸涩涌上心头，垂下的眼不自觉的落在自己的小腹上。
再也不能拥有的孩子。再也回不去的从前。
这般淡定的话，听的小琪微微愣住，那一日，她在看见那幅画着自己的画时哭的泪流满面的模样，仿佛是一段错了轨迹的记忆。
原本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今天自己看见的一切，到现在，她终于还是觉得那个男人说得对，她并不需要知道。他说，那是他的选择，与她无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