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寨大厅中的会议十分理想,完全达到了秦冲预期中的效果,各位与会者畅所欲言,各抒己见,最后俨然形成了百花齐放百贼争鸣的氛围。
这对于一个平日里只靠当家人拿点子,小喽啰混吃做事不问其他的贼寨来说,是一种好气象。
几位新晋小队长献计献策,尤其认真,全都恨不得自己能长有八张嘴,生怕被其他几位比下去。
虽说小队长比起当家头领来说算是小差事,但怎么说也相当于山寨的第二领导梯队,算是一支预备役的队伍,几个小队长都明白,将来有一天若是飞云寨真能牛气起来,那他们这些人可都是创寨元老,功不可没。
大当家韩铁说得不多,但脸上神采飞扬,对于众贼人的表现相当满意,因为他觉得现在兄弟们活脱脱都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当天争夺第三把交椅时脑袋都没有这么灵光。
只是二当家西门泼墨似乎有些愁眉不展,却是没有开口说出来,秦冲观望了他几眼,依稀也是猜到了他心里的想法,所以留了心眼,准备在晚上专门找他谈一谈。
夜晚,山风吹拂,明月高悬,夜空寂寂,万籁无声,好一个空灵清明的夜。
三当家秦冲提着一壶老酒,半只烧鸡,来到了二当家西门泼墨的门外,叩响了门环。
不得不说,西门泼墨确实算是贼人中的一个另类,这时候屋里点着一只蜡烛,正拿着一本诗家古籍挥毫泼墨,在纸面下留下一片龙蛇,恣意飞扬,洒脱异常。
“二当家,好书法,这实在是艺术品,姓西门的果然在文雅风流方面都有两把刷子。”秦冲赞不绝口,这字写得,比他那把烂字不知道要好多少。
西门泼墨摇头:“没办法,平生仅以为傲的,也就是这些东西了,听三当家的话说,似乎还认识我的本家?”
“认识,那位兄台唤作西门庆,在我们以前那一带相当有名,乃是一名风流小生,桃花运爆红啊。”秦冲据实以答,言语中景仰之情显露无疑。
“呵呵,那小可可是比不了,贼道中人哪敢谈什么风花雪月之事,我与那位兄台并不是一路人。”西门泼墨摇了摇头,脸上丝毫没有任何艳羡。
这二当家,不简单呐!
秦冲知道,单凭那根缺了两截的左手小指,二当家西门泼墨就是个有故事的人,不过这些东西他没对外人讲过,读书人落草遁入贼道,想来没有几个自愿的。
当看到秦冲手中拎着的酒壶之后,西门泼墨一阵咂舌:“三当家,你这醉酒才好了几天,怎么又喝上了。”
“呵呵,今天这酒必须喝,有事和二当家商谈。”
摆上酒杯烧鸡之后,秦冲折了条鸡腿递到西门泼墨手中,自己撕下个鸡翅膀,笑道:“二当家今天在会议厅中,似乎对某些事情略有质疑,难不成跟我有关。”
西门泼墨一杯酒下肚,点了头道:“今日不得不说,三当家深谋远虑,想的比我和大当家也要深得多,这准备的更是井井有条。不过有一件事当着大家的面,我也不能直接开口,毕竟众位兄弟都在。”
见他迟疑,秦冲又是满上一杯酒,豪爽道:“二当家,一个寨子做兄弟,不必顾忌我的脸面,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你说就是。”
西门泼墨盯着他,狠狠咬了口鸡腿,把那第二杯酒也喝了,这才说道:“有件事我实在不解,如今我们山寨按照三当家的话做,基本上已经不再随意劫掠周边商道上的商队。但是滇西大小山寨做的都是这种买卖,我们飞云寨蝼蚁小寨,这样断了财路,之后兄弟们吃饭可怎么办啊。”
果真还是因为钱粮的事,秦冲笑了笑,默不作声,继续听他说。
“在世上存活,离不开一个钱字,贼道也是一样,吃喝穿用要钱,修缮山寨要钱,武器要钱,仅仅这几样,我们山寨几年下来的几千两银子已经所剩不多。”
西门泼墨拿出小算盘,噼里啪啦的打了起来,将几年来寨中的花销用度一一报数,之后又是话锋一转。
“何况今天三当家还提到了要兄弟们提升实力,武道修劫可是要花大价钱的,那些丹药要钱,那些劫技功法要钱,那钱动不动都要以万两银子计数。我虽然实力平平,但也是听说过,哪怕一本寻常凡俗劫技,都要数千两银子,这钱从何而来啊。”
秦冲点头,二当家的话确实是个问题,他几日前在县城打探的时候,仅仅发现了一家丹药店,卖的还是些最寻常的金疮药之类的不入流货色。至于那劫技功法店,更是一家没有,想来这东西实在太过于贵重,一般人很难的起。
凡俗级的劫技功法,在这修劫世界中算是最低档次的东西,其上还有小成劫技功法,大成劫技功法,以及传说中远古大能所创的古技。先不论后三种如何,仅仅是这凡俗劫技功法,飞云寨都没办法得到。
两个字,太贵!
大当家韩铁所炼的玄铁虎头刀法,其实只是一种劫技的粗胚而已,没有形成固定的攻防招数,打斗之时也就是凭着他那一身勇力。秦冲毫不怀疑,若是真遇到一个和他实力差不多,修有劫技功法的人,韩铁必败!
这么说来,缉捕司的左士儒靠每月那些俸禄,多半也是个买不起劫技的主。
陆飘那天说的可是真对,像琵琶县这种没底蕴的地方,修炼劫力很是随意,毫无系统性所言,想要提升实力太难,而那凌殇月不过在青云门待了两年就成了三劫劫士,恰恰说明了这一点。
没钱,真是不行!
秦冲敲着桌面,看着西门泼墨焦虑的脸色,道:“二当家,一个月之内,我一定给这山寨找出一条财路。”
“此话当真!”西门泼墨眼睛一亮。
“当真!”秦冲饮尽杯中酒,信誓旦旦的道,其实他心里也没有底,不过有些担子他还是要担的,既然在这寨子里,那该出的力一定会出。
这赚钱的法子,看来还得在琵琶县上,当初把琵琶县里里外外了解清楚之后,秦冲心里也是有了一些打算。
告别了西门泼墨,秦冲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刚才喝了几杯酒,觉得这肚里暖烘烘的,丹田处一阵酸麻,身体内的劫力还在微微的窜动。
“先睡一觉再说,有精力才能干大事。”
心里想着,秦冲仰头倒在床上,只是刚刚闭上眼,耳边就有一道炸雷一般的声音响了起来,听那声音的来源,似乎是来自丹田之中。
“臭小子,你把爷爷我害苦了,我诅咒你祖宗十八代代代被人掘坟!”
秦冲先是吃了一惊,而后一个鲤鱼打挺跃起,嘴里骂道:“你先人个板板,哪里来的妖邪,敢在我贼道飞云寨玉面小飞龙面前放肆!”
那声音略一停顿,随即再度咆哮起来:“贼道飞云寨,你给我做孙子都不配,老子是贼道老祖!”
贼道老祖,秦冲笑了,笑的很是灿烂,当初小爷实习的时候就在公交车上徒手抓了好几个扒了十几年的贼道老油子,你个看起来虎落平阳的贼道老祖,我还怕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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