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陆千坐回正位。
一斥候跌跌撞撞冲了进来，浑身是血，直喘粗气。
“何事如此慌乱？”陆千见此情形，已然推测出几分不妙。
“蛮夷整合八万大军，正急速朝四方城行军，估计午时三刻，便会兵临城下！”
“八万？”陆千脸色一变，“看来这群蛮人连襄平的守军都用上了！召集校尉以上将领，速来都尉府！”
“喏！”
不多时，身居要职的军官陆续急急入府，人人脸上写满紧张凝重。
陆千扫视了一遍，“前方急报已经传来，山戎八万大军，正朝我四方城奔袭而来！”
“八万？！”
底下将领顿时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这都攻了第几次城了？焚烧的尸体都堆成一座山了！山戎还能凑齐八万？”
“该不回是连襄平的守军都用上了吧？”
“看来这回，这群蛮人是志在必得，四方城凶多吉少了！”
“四方城一失，武遂危矣。”
“哼！”陆千听着一群手下不着调的言论，震怒不已，“尚未开战，你们就如此悲观自危！要不要我把你们一个个以扰乱军心之罪，拖出去斩了？！”
底下顿时鸦雀无声，人人低头不语。
“田副尉，四方门内还有多少兵力？”
“启禀都尉大人，”田魁起身禀报，“加上老弱残兵以及大小军官，不过两万。”
“两万对八万……？”陆千脸色之凝重，前所未有，“一比四的兵力，加上破军弩，依然非常吃紧。各位，有何退敌之策？”
众将领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就是没人敢发话。
“一群废物！朝廷养你们何用？！”陆千憋着一股气，喝道：“陆亢！”
“末将在！”
“你去禀报家主，让府中五品以上的子弟和一干精英门客全部都到四方门集合！”
“喏！”
“还有，保护诸葛大人的重责，就交给你了。必要时，带他离开四方城。本都尉不想看到诸葛大人有毫发之伤，免得损了我陆家的声誉，去吧。”
“喏！”陆亢领命而去。
“召集所有军士，校场见！”
“喏！”
都尉府的屋檐上，一道人影一闪而过，之后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回廊上，一个东张西望的姑娘身边。
“哥，怎么样？你听到些什么了？”
“大事不妙了，山戎八万大军正朝这边杀来。”
“什么？八万？”蔺小玫听的目瞪口呆，“上次攻城，才五万，这回又涨了三万？那群蛮人怎么越打越多啊？”
蔺小天表情凝重道：“可能连襄平的守军都倾巢而出了，这回蛮人定然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进犯的，再加上山戎天生凶悍的战斗力，确实令人忌惮。”
“哎，完了完了。”蔺小玫连连哀叹，“上次还有蔺伯父坐镇，这回伯父他回万剑堡养伤，四方城没盼头了。”
蔺小天环顾了一下四周，“你能不能小点声？！万一被人听到了，可治你个动摇军心之罪。”
蔺小玫也环顾了一下四周，抿嘴笑道：“哥，你声音比我还大呢。”
“你……”
蔺小天无话可说，他自己也发现，嗓门确实比妹妹还大了点。
“不管怎么样，用不了多久，四方城将会迎来一场决定性的血腥杀戮，到时你千万不要乱跑，一定要跟在大哥身后！”
蔺小玫看着这个最疼她的大哥异常的严肃，不同以往，怯怯道：“哥，是不是这次，四方城真的很难守住了？”
蔺小天仰天叹了口气，“两万对八万，而且军中病残者居多，实力悬殊，就算有破军弩助阵，又如何？更何况，军中有点能力的，也不外乎大哥和陆兄，还有几名副尉校尉了。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大哥的意思是……”
“能守就守，若真的城破，我也只有带着你和陆兄离开这是非之地，犯不着在这里丢了性命，这也是蔺冲伯父的意思。”
“嗯，小玫一定紧随大哥身边。”关键时刻，蔺小玫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蔺小天拍拍她的脑袋，苦笑道：“我的小祖宗，你可要说话算话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哥就是有一百条命，也不够堡主一剑杀的。”
……
沉重悠长的号角声在四方门内响起，这是校场集结的军事信号。
辎重营内，王小虎黄源林奇三人穿戴齐整，佩上兵刃，正欲去校场，侯霜推门进来了。
“你们这是去哪儿？”
“校场啊。”
“去什么校场，先给我坐下。”
三人愣了一下，随即乖乖听话坐下。
“据可靠消息，山戎异族此次倾巢而出，准备是要决一死战了。”
“这……”三人面面相觑，心里谁都没底了。
“李兄以为，这次有几成胜算？”林奇小心翼翼问道。
“毫无胜算。”侯霜回答的直截了当。
“看来，终究还是要与城池共存亡。”黄源长叹一声。
“战场风云，变幻莫测，不可预料之事太多。你们三个，一定要避敌烽芒，不要轻易下城墙！不要分开作战！守着还能有一线生机，蛮冲直撞，只有死路一条。”
“多谢李兄提醒。”
“到时候四方城如果真的被破，我会尽力带你们离开这里。”
“李兄之恩，没齿难忘！”三人起身，齐齐作揖。
侯霜摆摆手，“你们去校场吧，记住我说的话。”
心是冰冷的，血是滚烫的，命是搏杀的！这，就是残酷的战争！
山戎大军尚未兵临城下，侯霜已经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血腥味，这味道激起他心中一股莫名的冲动和欲望。
“倘若山戎异族攻下城池，最先遭殃的无疑要数北陆园，倒是符合我的心意。但城中的无辜平民百姓，也难逃厄运。如果父亲大人还活着，绝对不会支持我如此不顾大局！”
“更何况，只有残忍无道的杀戮之地，才能真正验证我的修为，究竟到了何等境界！”
侯霜仰望青天，人皮面具下的清秀脸庞写满了杀气。
在他眼里，这万里晴空，已然被浸染成无情的血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