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时空之中,流淌着天与地、生与死,因果循环,多无可抗拒。曾屡有世人欲违之,终徒呼奈何,只恨得岁月无情,命运使然。
殊不知,时空有隙,隙在天荒!
天荒大世界,亦不过时空一沙砾,却由东荒、西荒、南荒、北荒、洪荒及周边汪洋诸岛共同构组而成,源远流长,广袤无边。
有道是,世界虽大,大不过人心。
道在何处?
道在武心。
心有大者,可包天,可容地,亦可穿越时空,长生不死,上古有例佐之。至此,无数修武之人争相并起,以毕生之力,修永世之功,前赴后继,千万年不得灭消。
……
北荒。
正值腊月的燕国北方,冰封千里,雪飘万里,起伏延绵的山峦宛如一条条飞舞在半空的宏伟冰龙;一座座雪峰拔地而起,竞相伫立,好似一柄柄利剑破冰而出,剑指长空。
……呼……呼……
凛冽的狂风从昨夜开始便持续不断地嘶吼,卷起一蓬又一蓬的雪花,一路席卷,一路弥漫,所向披靡,整座四方城变成了一座冰雪之城……
四方城,幽州的一座小城,地处燕国北部边陲,襄平以南。
此城土地贫瘠,民生困苦。但城池傍山而建,地势险要,被冠以山中之城,易守难攻。
城中以一门两府最有势力,呈三角之势,夹角相望。
门为四方门。
此门又称报国门,门内驻扎了军纪严明的燕国军队和成千上万的军营、军府,各级修为高深的将领更是震慑四方,受人敬慕。
二府,一者侯府,二者陆府,素有北陆园,南侯门之称。
两府在名门望族层出不穷的北方虽然籍籍无名,但自祖先创始以来,立世至今也有五百年多年,算的上家底雄厚,人丁兴旺。
有势力便离不开斗争仇杀,侯陆两家谁也不想看到对方独自坐大,称霸四方。两家不休的争斗厮杀,因此也持续了几百年之久。
侯府。
府邸被一片白色覆盖,几乎不见片瓦寸砖,但从偌大的面积大可估摸出该府颇具规模,绝非寻常的大家大户。
“唰……唰……唰……”
此时正是黎明刚过,以往这个时候,府内鲜有人迹走动。不过由于昨夜的一场罕见鹅毛大雪,大约有几十个身穿棉袄,头戴毡帽的下人已经开始在扫雪了。竹制扫帚刮的石板唰唰作响,随着积雪越扫越薄,这种声音越发来的响亮。
“咚……”
就在这时,一缕琴音在府院内袅袅升起,扣人心弦;再一缕,浑厚而不失明净,委婉而不失缠绵。细听之下,却是让人沉入音境,倍感心痛。
一些下人干脆停止了扫雪,仰望天空的零星小雪,沉醉在琴音之中。
一座亭榭之间,正有一十七八岁的狐裘少年盘膝而坐,脸庞算的俊俏清秀,但脸色苍白,病态尽显。更令人吃惊的,是那一头与之年岁毫不相称的长长白发,在寒风中凌乱飞舞,赛雪欺霜。
白发在风中乱舞,几乎裹住了少年整张脸,但他丝毫不为所动,十根纤长手指在七弦之上或注、或揉、或吟,炉火纯青的指法让人眼花缭乱,叹为观止。
“嘣!”
只可惜好音不长,随着一声清脆的琴弦断裂声,绵绵琴音戛然而止。
少年愣了一下,一丝不祥之感涌上心头,随即望着亭外重新飘起的雪花,眼神随之迷离。
“少主,少主!”
一个白发苍苍的矮个老者冒着风雪,从大老远叫喊着过来,匆匆忙忙地奔进了亭榭。
“俞伯,何事如此慌张?”
少年看着这个侍奉了三代家主的侯府老管家俞步,他布满皱纹的老脸上写满了惊慌。
“少主!”
俞步突然双膝重重下跪,老泪纵横。
“俞伯,到底怎么了?”少年心头的不祥之感越发来的强烈。
“少主!”俞步突然放肆哭喊起来,“家主,家主,家主他去了!”
“啊?!”
少年顿时脸色惨白,心口如遭重锤,往后踉跄几步,瘫靠在了柱子上。
“今晨边关急报,家主和诸位爷以及其他少主,全部战死襄平。襄平如今已落入山戎异族之手!”
俞步哆嗦着从怀中摸出一封信笺,放在了石桌上,一阵狂风呼啸而过,将信笺卷向苍茫天空。
两行清泪无声无息地滑过脸颊,紧接着是一连串难以抑制的剧咳。良久才勉强停止,少年摊开捂住嘴唇的手掌,掌上一片猩红。
情到最伤处,这一咳,竟然咳出血来。
“少主!”俞步上前几步,满脸紧张。
“我侯家自第一代先祖以来,便有朝中为将,征战沙场的传统,而且代代死忠,辈辈勇猛。父亲大人,诸位叔伯以及兄长战死沙场,可谓精忠报国,光宗耀祖!可如今,眼看着侯家一脉传到了我侯霜手里,又该何去何从呢?”
少年侯霜一声悲叹,再度潸然泪下。
俞步担心他的身子,忙抹去老泪,抽噎道:“少主,老奴就算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誓死捍卫侯府的一草一木!”
侯霜将俞步扶了起来,“俞伯,你的忠心,满城皆知。你上百岁的高龄,早该到了安享晚年的时候,只可惜,我侯家却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妥。”
“少主!”俞步紧紧握着他的手,顿时痛哭流涕,“我俞步幼时承蒙侯府救命之恩,立誓一生为报。况三代家主皆待老奴不薄,视作亲人,侯府之事,便是老奴终身之事,老奴岂敢独享清闲?”
“山戎大军掠我大燕城池,边关危在旦夕。如今侯家的两代精英一夜之间尽数阵亡,乃百年首遭。自今日起,侯家的根基,恐生动摇。”
侯霜摸索着桌案,摇摇晃晃坐了下来,竭力让自己清醒下来。
俞步点头道:“家主之殇,惊动四方,眼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此刻府门外围满了人,全靠几个门客镇守阻挡。”
“除了急报,朝廷可有其他榜文诏令?”侯霜问道。
“回少主,目前安抚诏令还没有下来,不过不出这两天,应该会到。家主在天之灵,必得告慰。”
侯霜负手踱出长亭,仰望茫茫苍穹,叹道:“侯门不负朝廷,但愿朝廷,也莫要负了我侯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