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出恶气（上）

庆功会在叶德明和曹操打赌之后结束。

散会时，叶德明经过曹操身边，狠狠说道：“今晚的赌约，可能是你这辈子作过的最错误的决定。曹操，不管你什么来头，最好别和我叶德明较量！”

曹操毫不胆怯，叶德明这种只会嘴上功夫的人他自然见过不少，微笑道：“叶将军，是你要跟我较量啊？你如此步步紧逼，小将也只好奉陪到底。”

两人四目相对，叶德明眼神放出冷光，似是要将曹操一口吃掉一般。曹操脸上挂着微笑，眼神轻蔑，满眼不屑。

等叶德明趾高气扬走出去，皇甫嵩走过来，道：“此人跟蹇硕交好，素来目中无人，孟德君且不要与他一番见识。”

曹操转身向皇甫嵩微微欠身，“多谢将军提醒。不过赌约既定，借兵之事，还请将军支持。”

“那是自然，”皇甫嵩答应道，“不过新城不比郊县，易守难攻，而且王才实际领兵一万人驻扎于此，孟德君应当知道。”

“好狠的叶德明！”曹操心中暗自惊呼。若不是皇甫嵩好意提醒，他带着五千人攻城，恐怕是羊入虎口，连他自己能否无恙归来也是未知。“此事看来有些棘手啊……”曹操心中着急。

皇甫嵩见曹操呆立半晌，以为曹操是被吓住了，劝道：“孟德君不必惊慌，既是叶德明欺骗在先，老夫亦可暗中助你，我拨你一万精兵，你可有把握十日内拿下新城？”皇甫嵩说完看向曹操。郊县易攻难守，叶德明攻下的把握极大，若曹操能拔除新城要塞，他皇甫嵩将能更加容易灭波才收渔利。

曹操此刻没有心思琢磨皇甫嵩所想，他震惊于叶德明的心狠手辣。“能屠杀一万俘虏，果然是个狠角色！”他在心中感叹，同时对这个人更加防范。

如今当着众多将军之面与叶德明立下赌约，他已然毫无退路。而且，仅仅攻下新城也是无用，必须要在叶德明之前攻下新城！

“新城……郊县……”曹操努力让自己安静，极力想出应对之策。

皇甫嵩盯着他，以为他在权衡，并没有催促，而是在想自己届时要不要向曹操增兵。

“有了！”灵光一闪，曹操计谋定下。“叶德明，你不仁，也休怪我曹操不义！”

“皇甫将军，叶德明虽欺骗于我，但我曹操光明磊落，既然答应带五千人攻打新城，无论如何，我不食言！将军给我五千精兵便是！”

“什么！”皇甫嵩大惊。本以为曹操会要求多带人马，没想到曹操的回答竟是如此石破天惊！皇甫嵩老半天没有回过神来，略显沧桑的脸庞尽显惊讶。

带五千人攻打有一万守军并且易守难攻的新城，疯了吧？

“曹……曹都尉，”皇甫嵩改变称呼，似乎是在提醒曹操，他只是一个小小都尉，不是战神，“你可不是在开玩笑？”

心中有了对策，曹操心情轻松许多，正色答道：“曹操万不敢在将军面前胡说，给我五千人马，十日内我定攻下新城！”

“等等……”皇甫嵩挥手制止，他带兵打仗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骄傲的下属。出于谨慎抑或是怕失败的心理，皇甫嵩不敢轻易答应曹操，“孟德君，老夫知道你计谋超凡，胆识过人，但你以五千人攻打一万人，这可是白白葬送我军将士之性命！如若失败，不仅损失五千人，你自己亦会身处险境。往大处说，新城拿不下来，可能会大损我军士气，也可能招来波才军的反扑。”皇甫嵩忧心忡忡的说。他有多少人马心中十分清楚，波才虽刚历大败，但在军队人数上其实与朝廷军不相上下。

曹操对皇甫嵩的说法点头称是，“将军之言极是。但黄巾贼寇乃乌合之众，岂会是我堂堂朝廷天兵的对手，以一敌二，曹操以为，绰绰有余。”这是朝廷军出征镇压黄巾军是众多将领的说辞，此刻曹操借来一用。

皇甫嵩领教过黄巾军的厉害，但是对曹操的说辞又无法指摘，只得着急道：“这……这……”

见皇甫嵩犹疑不定，曹操心一横，说道：“将军，这样吧，您拨我五千精兵，我给你立军令状，十日内攻不下新城，曹操甘愿受军法处置！”

曹操已经这样说了，皇甫嵩再无理由拒绝。“好！不是老夫信不过你，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孟德君能立下军令状，老夫便放心将五千将士的性命交予你。”

皇甫嵩立刻遣人拿来笔墨纸砚，曹操当面立下军令状。

在往长社城临时住处走的路上，曹操看李良眼神委屈，不敢与曹操直视，问道：“阿良，今日你怎么了？我是叫你在外人面前不要胡言乱语，现在只有我们两人，你安安静静的，我却不习惯。”

李良是个开朗多话的少年，比曹操小几岁，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曹操与他相处两年下来，对他却甚是喜欢。和单纯的人在一起往往要比与城府极深老谋深算的人呆在一起来得轻松。

“没，没什么……”李良低头嗫嚅道。

李良向来仗义执言，今夜反常的表现立刻被曹操看出端倪。曹操勒马停住，回头看着骑马在后的李良。李良赶紧低头，似是在极力躲避曹操的眼神。

“看着我。”曹操颇有气势的严肃道。

李良只好乖乖的把头抬起来。

曹操驰马走近，细看之下不禁大吃一惊。李良的两边脸庞已经肿起来，在朦胧月光之下，他面庞上的紫色肿块清晰可见。

李良尽力低着头，与平日里活泼开朗的小伙子形象形成鲜明对比。

“谁干的？”曹操眼神突变，李良跟随他这么久，从未见到曹操如此阴冷的眼神。

“我……我是……”

“谁干的！”李良单纯，想要撒谎，曹操一眼看穿。

李良低着头，不敢回答。曹操冷笑一声，道：“是叶德明吧。”语气冰冷。

李良躲闪的表情告诉曹操，将自己贴身仆人毒打的人就是叶德明！

“叶德明……”曹操的语气有些玩味。他轻拍李良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驰马继续前行。

想起叶德明的种种，曹操的心逐渐发冷。这样嗜血并且飞扬跋扈目中无人的人，曹操从小就容不得。想当初他们在谯县打地盘的时候，那些玩狠的小地痞往往在他手底下没有好下场。

第二日一早，一名叫李云的将领向曹操禀报，五千人马已经集合完毕，随时等候曹操调遣。

曹操随后派人去打探叶德明的消息，得知叶德明一早便领军赶往郊县。曹操问那哨探叶德明带有多少人马，哨探有些犹豫说：“号称是六千，小人看上去却不像，至少有一万人规模。”

“叶德明这是吃定我了呀！”曹操似是在自言自语。长社城赶往郊县要两天左右时间，叶德明如此急不可耐，并且以一万人攻打驻兵六千的小城，看上去曹操已经赢他无望。

“阿良。”曹操把李良叫到身边，让李良俯身倾听，而后与他小声密语一番。阿良听后笑颜逐开，摸着依旧肿胀的脸庞应道：“是，我这就去办。”

李良走后，曹操向李云命令：“李都尉，麻烦你领兵三千立刻开向新城。记住，士兵们全部卸甲装作老百姓。还有，行军速度一定要慢，必须是在第三日到达新城十里之外的飞流谷，第四日向新城发动进攻。”

李云听后一惊，前面这些命令他可以轻而易举的完成，只是要他在第四日领区区三千人马进攻新城，这不是等于让他去送死？

“曹大人，这……”李云拱手却不敢领命。

曹操哈哈一笑，道：“李都尉，你尽管放心前去，届时便知。”李云无奈，只得不情愿的领命退下。

等李云领兵走后，曹操整顿剩余两千人马，悄悄赶往另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