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震见自己一击便造成了这样的效果,更是狂傲起来,小时候面对穆凡时,所有的骄傲仿佛都在一瞬间重拾起来。
他对穆凡说:“怎么样,你服不服?”
穆凡浑身疼痛酸麻,但内里的真气却井然有序,丝毫不乱,显出了玄极圣典高超的威力。他这一次吃亏,只不过是自己用的法术太低阶,就好像拿木剑与别人的神兵相对一般。
尽管自己比对手要强上不少,但怎奈英雄无剑,注定要受小人欺凌。他只学过威力低下的清风剑诀,自然不是现在得了天一门真传的董震的对手。
即便一年之前,他在青湖城中与当年魔道高手段无宁后人段天冥,还有御神山陆敏动手之时能立于不败之地,也是因为他二人与穆凡等年龄相近,并没有开始真正修炼高超的法术,才叫穆凡真的躲过了一劫。
但现在,穆凡面对的是与自己素来结怨的董震,当下明白,今日这亏自己是吃定了。
他深吸一口气对董震说:“有种你再来。”说完强运真气,又要朝董震打去。董震冷眼一笑,说道:“哼,不知死活的东西。”
穆凡看着董震这样没来由的狂妄与骄横之后,更生出了鄙夷之心,觉得他心胸狭隘,得意忘形,实在是可怜可悲,看着他又笑了起来。
董震见到了穆凡眼里不屑的神色,怒骂道:“住口,别他妈笑了。”他怒吼着奔过来一把掐在穆凡的脖子上,穆凡却仍然笑看着他,董震接着吼道:“你不过是个废体,有什么资格,敢生出这样的狂傲与不屑来,敢这么的小瞧于我……好,你还笑是吧,我今天一定要打得你笑不出来。”
他说着一拳打来,穆凡正要伸手拦挡,但就在这时,只听一声清鸣,远处有一道剑气斩来。穆凡与董震同时朝那里望去,只见有一道剑光正朝两人劈来。
两人赶忙散开,同时后撤一步,便看见这剑光站在了泥土之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剑痕。
待得飞溅的泥土落地,然后才有一个人从天而降,落在两人跟前,朝着穆凡大笑说:“哈哈,你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是不是来找我的?”
穆凡说:“本来只是出来瞎溜达一下,不过既然看见了你,就只当我是来找你的吧。”
此人正是李浩山,他刚才便在不远处修炼,对两人间发生的事都看的清清楚楚。他本不愿出手,想叫穆凡自己解决,但此刻见穆凡似要吃亏,才出剑阻拦下来。现在听了穆凡的话后又是一阵大笑,他伸手揽住穆凡的肩膀说:“走,我带你去参观参观,这地方你一定没怎么来过吧。”
穆凡说:“好呀。”
说着与李浩山把臂同游,两个人竟全不朝董震的身上看去一眼,仿佛他就是一条乱吠乱叫的狗。
一个人自然不会同一条狗置气。
但董震却是愤怒异常,他朝穆凡大吼道:“你还能得意什么?从前你靠董萱靠你的哥哥,现在他们两个都不在了,你哥哥死了,董萱走了,你现在又靠他李浩山?哈哈,不错,你这辈子永远都是没用之人。”
穆凡听到他说话,起先浑不在意,但听到他说自己的哥哥死了,心里头就是一痛。李浩山也听得怒火中烧,提剑转身,就要将董震给劈了,但穆凡一把将他拉住,说:“他说过的话,我自然会讨回来。”然后起步走了。
他同李浩山走上天一观去,在天一观中虽没有什么胜景,但这里供奉着天一门历代先辈的牌位,还有闲人埋骨的陵园。这些地方都是天一门圣地一般的存在,穆凡从未见过,此刻由李浩山带着,心中充满了敬畏之情。
虽然刚才有董震那一句话深深刺在心底,但他与李浩山毕竟都是豁达之人,此刻竟一心游览,将之抛诸脑后。
穆凡在天一观中并没有逗留多久,天色便将要黑了。于是向李浩山告别,要回药谷去。李浩山将他直送到山下,然后对穆凡说:“我刚才看见你与他动手,仿佛什么也不会一样。怎么,周师叔还没有教你法术吗?”
穆凡听后叹了口气说:“唉,我师父他什么也不管我,而且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肯教我法术。”
李浩山想了想说:“我想周师叔一定有他的深意,你也别着急。这段时间我也是太专注修炼了,等过几天有了功夫,就去看看你们去。”
穆凡答应一声,便笑着与李浩山告别了。
回到药谷之时正要进屋,看见周天行房门开着,穆凡犹豫再三,仍然来到周天行屋中。眼见师父正拿一本书悠闲的看着,穆凡来到他身前,恭敬地叫一声:“师父。”
周天行扭头看他,问道:“哦,是穆凡啊,怎么着,有事吗?”
穆凡说:“弟子虽然不才,但还是恳求师父,能教我法术剑诀。”
周天行放下手里的书,说:“你怎么又问起这件事来了,我不是说过了吗,我自己都废人一个,哪里能教得了你。”
穆凡说:“可是,那些法诀你总会记得的吧,你如此推脱,不过是不想教我而已。”
周天行叹一口气说:“你回去吧,我是不会教你的,仙路争锋,诡谲莫测。于你来说,与人无害或许才是最好的一条路,不然……”他想到了穆凡若是有穆风那样的天资,日后会给天下带来的腥风血雨,于是改口说:“古来圣贤有言,修炼一途贵乎修心,心正则万事莫能使之偏。等你修炼到这样的心境,我再传你法术吧。”他说完便重新拿起书来,再不说话。
穆凡还想再争辩,但见了周天行坚定的样子,只好起身走了。
他想起白天董震的一番话,心里头一阵窝囊,暗恨自己没用。又想起前些日子,与叶剑风说过的一起登临绝顶,一览天下的豪情,忽然觉得有些尴尬。
虽然古之圣贤,心境皆超脱古今,精神直达永恒之造物所在,但能达到如此心境,哪一个不是耄耋老朽,看遍了世态炎凉。
即便自己今生能达到这样的境界,也早已到了苍苍暮年。到时候又哪还有精力,重拾年轻的抱负,与叶剑风一起登高望远,概览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