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哥的公寓是个两居室,有开放的厨房和可以观景的大阳台。可是最让靳靳惊讶的是,天哥的公寓居然异常干净,甚至可以说是一尘不染。
她杵在门边,天哥已经走进了屋子。他脱下羽绒服,只穿了件T恤:“你站着干嘛?不热吗?”
靳靳回过神,拽了拽厚重的大衣,没有理他。
天哥不再多说,走到厨房里现磨了两杯热咖啡,一杯递给靳靳,一杯捧在手里暖着,还开玩笑道:“喝吧,没毒。”
靳靳狠狠看着他,也不理他的故意嘲弄,劈头盖脸问道:“我只想知道你怎样才能不再找我的麻烦!”
天哥皱皱眉,喝了口咖啡,说道:“奶放少了,你要不要再加些?”
靳靳真想一杯都泼到他脸上,可是看着他眉上贴着的白纱布,还是生生忍住了。在她心里天哥就是个不怕开水烫的死猪,与其与他置气,还不如先听他说想干什么。
想到这儿,靳靳放下杯子,将外衣脱下挂在衣架上,然后端起咖啡,走到沙发前坐下。
天哥表情复杂地看着她,直到她做好后,挑衅地看向自己,才笑了出来:“行啊,不把自己当外人!”
靳靳也是一个轻笑:“你欠我的!”
天哥顿时笑容僵在脸上。过了一会儿,他走过去,坐到靳靳对面,一双眼睛紧紧盯住了她。
如果是在以前,靳靳肯定会避开,可是经历了这么多,她早已不再惧怕他,于是,靳靳也直直瞪着天哥,用愤怒与轻蔑回击着他给自己带来的伤害。
两个人对视了好一会儿,天哥先败下阵来,他低头晃着手里的咖啡,声音有些疲惫:“那个阿升问润熙你是不是跟过别的男人。”
靳靳一愣,脸刷的红了。幸好天哥低着头,没看到她被击溃的斗志。
天哥接着说道:“其实女孩儿很脆弱的,那……证明不了什么。而且你也没必要说实话,那个阿升傻子一样,你随便对付两句就行。”
“你不是都告诉他了吗?”
“我?!”天哥抬起头,一脸疑惑:“你觉得我像很闲吗?”
靳靳看着他:“阿升说他去问过你。”
天哥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哦,你说圣诞节前啊?!对,那傻子是来问过我,他问我那段日子你去哪儿了,干什么去了。我和他说你缺钱,给内地来的shopping团当翻译去了。”
“你……”靳靳有些不敢相信:“你真这么说的?”
天哥眼神一下子狠戾起来,他几乎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最讨厌别人怀疑我,你要是不信,最好闭嘴别问!”
靳靳还一肚子气呢,心说你有什么理由让我信任!可是想了想,又觉得实在没必要和他掰斥,于是说道:“你说和我聊聊,就是想说这个?如果你说完了,那我走了,以后你也别来找我了。”
说着靳靳站起身,就要去拿衣服。
天哥突然问道:“你申请了巴黎艺术学院?”
靳靳顿住,她回头看向天哥:“你想怎么样?”
天哥笑了笑:“不想怎么样,只是关心一下你。”
靳靳冷冰冰说道:“我不用你关心,你还是多关心你自己吧!”说完“砰”的一声摔上门就要下楼。可是刚走到电梯间,就发现医生给他开的药还在自己手里,她狠狠跺了跺脚低声骂了一句,回身又去敲门。
无论过了多久,即便是最痛苦绝望的时刻,靳靳都无法忘记天哥看门看见自己那一刹那时的眼神,也是从这个眼神开始,靳靳一步步走进了无法回头的世界彼岸。
靳靳将药递给天哥:“这是你的药!”
天哥接过来后,看了看盒子,伸手就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靳靳知道不关自己的事,但也许是人性本善的缘故,她皱眉说道:“你不准备吃吗?”
天哥耸耸肩,答案显而易见。
靳靳不知为什么有些生气,语气也不怎么好听:“早知道你不吃,我就不用费事给你送回来了!”
天哥探头出去看了看,然后戏谑地说道:“真费事,让你多走了三步。”
“你!”靳靳气得涨红了脸,她真后悔自己的多此一举:“溺爱吃不吃,死了才好呢!”
天哥点点头:“谢谢你的祝福,我估计不吃晚饭,洗个澡,伤口感染,半夜发个烧,死得几率也许还不小。要真是这样,你是不是也就不会这么恨我了?”
一听这话,靳靳心里顿时有些颤抖,她看着天哥一脸不在乎的神情,鬼使神差地开口:“我恨不恨你有这么重要吗?”
天哥立刻一本正经起来:“重要!特别重要!比生命还重要!”
靳靳低下头,虽然知道他在说谎,但就是很想去相信,很渴望被人在知道了所有不堪之后,还能这么重视。就像是她爸妈闹离婚那段日子,她特别害怕同学们知道,但又同时渴望着能有一个人来安慰她,让她诉说心中的苦闷。
“你哭了?!”天哥有些诧异,他连忙伸手将靳靳半拥在怀里,带进屋子,同时温柔安慰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你是好人,是个好姑娘,以后肯定进天堂,别哭了啊,乖,别哭了……”。
他越是劝慰,她哭得就越厉害。不知何时,靳靳已经哭倒在了天哥怀抱,而天哥也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头发,下巴不时磨蹭着她的前额,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靳靳哭了一会儿,从天哥怀里挣扎着起来。她到底才是个18岁的女孩儿,理智总是抵不过情感的力量。
天哥给她擦了擦眼泪:“不哭了?”
靳靳偏头躲开。
天哥好看地笑着,语气霸道又宠爱:“还是你哭的时候最乖最温顺。”
靳靳擦了擦眼泪,瓮声瓮气道:“你别误会,你没听说过女生发泄都要找一个垃圾桶吗?你就是!”
天哥笑得更加灿烂:“好啊,我这个垃圾桶很愿意为靳靳小姐效劳!这儿……”他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永远欢迎你来倾倒!”
靳靳被他逗得又想哭又想笑,她洗了洗鼻涕,一边从天哥手中抽出手,一边说道:“你吃药吧,看你吃了药我就走了。”
天哥抓着她的手不放,凑在靳靳耳边说道:“我不吃药,怕苦!”
靳靳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眼里全是不相信。
天哥立刻一脸认真,指天誓日地说道:“我发誓,真的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