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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傲然

“上次你也这样说过。”淳于梓墨站定,唇角含笑,云淡风清的样子。虽然这副身子柔弱,却是柔韧度很高,她熟知人体结构,自然懂得怎么扬长避短,用最小的力气,对付眼前的“宠然巨物”。

张义林不自禁地看看档下,害怕的神色一闪而过,随即便是色厉内荏的样子:“好,今天我就一并把仇给报了。”说话间,右手出拳,迅猛如电。

哼,又是这招。真是不懂变通,空有一副好身体。淳于梓黑向后一仰,身子折起,轻松闪过。冷不防,张义林右手尚未收起,左手竖掌为刀,从高处狠狠劈下。

“小心!”胡灵儿急道,把碗往桌上一放,向着张义林冲去。然而,她的速度慢了一拍,张义林的手刀已然快要劈上淳于梓墨苍白的小脸。

淳于梓墨身子继续后仰,直到双手能触摸到地面。她双手一撑,双脚向着张义林的胸口飞踢。

竟能用双手撑起整个身体!胡灵儿和许四、元子都惊讶不已。

张义林也是一脸不可置信,一向被富贵杂耍班当成废物的丫头竟如此深藏不露!好在他从小习武,虽然表演的成分居多,但反应却是迅速。他强压心中震惊,身子一退,双手更是飞快变招,两手平举在胸,双手挡住淳于梓墨双脚,拼尽全力往前一送。

呵,上当了!淳于梓墨能以双手支撑起整个身子,但要在竖立的情况下控制脚的力度,加之胸口有伤,早就坚持不住,若是这样倒下,定然伤上加伤。张义林这样一送,她便借力翻了过来,在地上一爬,接着站了起来。

张义林看着前方站着的小小青色人影,苍白无血色的不及巴掌大的小脸,肩若削成,瘦弱得小腰不足一握,整个气势却如悬崖上的花朵,盈盈盛开,带着股倔强的傲然之色。他心惊,他知道,他已然败了!再有好看的招式,也不及这丫头难看的翻身一爬!

“先把他们的伤治了,我再来跟你动手。”淳于梓墨哪里知道张义林的这许多心思,只看手上蹭了点灶灰,便轻轻拍了拍。她看到张义林的诧异和尴尬,无所谓地撇撇嘴。心道,这孩子若是好好劳教一番,幸许能改。

张义林只呆愣着,突然忿忿地转身而去。他不敢承认他在害怕,害怕那个任自己揉捏的小师妹,受了自己一掌后的反抗,害怕她的深藏不露,害怕她眼里的淡然和怜悯……

“你们给我记着,没有下次了!”张义林夺门而出,带着点心虚的气急败坏。

直到张义林走后,元子才长舒一口气。他向来怯懦,今天惹了大师兄,却是为了手上的烫伤。从酱油里把手的抽出,他尖叫起来:“我的手起泡了!”

听到元子的哭叫,许四脸色发白,也赶紧看着自己的手。他的手还好,虽然还是红,却不像早先那样热辣生疼。

胡灵儿性子强,向来不肯吃亏,瞟了眼那边哭叫的元子,冷冷地道:“哭什么,那是你自找的!”她也看向自己的手,两根手指上只剩淡淡的红,她笑道:“呵,没想到酱油还能治伤。梓墨你真厉害。”

这些孩子都只是受了大师兄的指使,他们的心性还有着纯真的一面。淳于梓墨是个成人,虽然也是个有仇必报的性子,却对着他们有着一份大人对小孩的包容。她叹了口气,走到元子面前,仔细查看他的手。

胡灵儿撇嘴,自己夸了她,她也不搭话,真是个无聊的人。

元子此时全然没了先前的跋扈,只用没伤着的左手抹了把泪,抽噎着哀求:“梓墨,我的手没事吧?九日后的上场,会不会受到影响?你帮我看看,帮我看看……”

“梓墨,你别帮他。他先前可是打翻了你的救命药!”胡灵儿很是气愤。

元子一愣,刚抹去的眼泪再度流了出来:“梓墨妹妹,你帮帮我。我先前,先前也是受了大师兄的威胁。”

他摸不准淳于梓墨的心思,平里日他很少跟她说话,即使说了也只得到个淡淡的“嗯”。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对欺负她这么上心,也许是因为她的老实。可今天他才知道,他错了。不说话,原来并不是老实的缘故,不说话的好处多明显啊。不说话,就不会露出心思让旁人猜度了去。

淳于梓墨原来是个人精!元子想到这点,冷汗冒出,也许以后,该对淳于梓墨敬而远之一点。

“威胁?哼!分明是你们闲着没事,给我们找碴!这时候还在瞎说,把责任全数推给别人,真是个小人!不可饶恕!”胡灵儿上前拉了淳于梓墨就走。元子被胡灵儿尖锐的话说得一愣。

“梓墨,你帮帮元子吧。师傅回来后,要是发现元子的伤,大师兄最多挨一顿说,可元子就要挨饿了。最要紧的,他的伤好了,大师兄定然不会把这事说出去,你的药也可以继续熬了。”许四瞧着淳于梓墨和胡灵儿的表情,看到胡灵儿的表情缓和下来,又接着说道:“我们都靠着师傅过活,这样窝里斗有什么意思?”

“你也知道是窝里斗啊!”胡灵儿忍不住骂了起来:“他的手值钱,梓墨的命就不值钱了?滚开你,他被饿死了最好!平日就数他欺负我们最厉害!狗仗人势的家伙,不救也罢!”

元子被说得头越来越低,倒三角的脸上浮起怨恨的神色:胡灵儿,你别神气!若不是今日有求于你们,我才懒得说好话。

许四被胡灵儿一顿抢白,脸上红了红,小声道:“大师兄根本不把我们不当人看,我以后定然不会再受他驱使。梓墨,你要是气不过,就走吧。疼几天,饿几天,也不会要了元子的命。”

说着,许四拉过还不死心的元子向门口走去,突而回头,小声说道:“今天把你的柳梗药打翻了,晚点我去把你弄些回来。对不起了,梓墨。”

淳于梓墨问道:“许四哥哥,你真能帮我找到柳梗?”她心头有着一份窃喜,也有着一份不确定。

“当然,我何时说过谎话?”许四憨憨一笑。他有些怨恨元子,为什么非得拉自己来欺负旁人。唉,也怪自己,心志不坚。

同是天涯沦落人,只有那些小孩才以踩压别人为乐。淳于梓墨本就有心要帮着元子疗伤,只碍着胡灵儿正在气头上,想等她气消了再来做打算。此时听到许四这样说,心中有些感动,手上使力,扯了扯胡灵儿的衣袖:“灵儿姐姐,你还想再去求薛夫人么?”

胡灵儿反应过来,心不甘情不愿地喝道:“你们回来。今天是你们把药打翻了,去采药也是你们该做的。梓墨不计前嫌,治了你们的手,自是你们欠了梓墨一个天大的人情。”

许四和元子大喜,连连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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