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外婆报了平安,然后慢腾腾地来到厂里。
厂里在张晚成没上班的一段时间,都议论纷纷,有说他妈妈带他出国去了,有说他中了大奖了,有说他**被抓走了,更有人说,张晚成生重病不治而亡了。
说他中大奖的猜测,最后几乎不攻自破,因为张晚成如此节省的一个人,是不会花这么五十元去买彩票的,何况他从来没有买过一张彩票。
说**,信的人稍多一点,但他一个安分守已的老实人如何敢**,更谈不上被抓走。
这些天,张晚成所在的一金工车间,车间主任阎主任,正烦着呢。因为二天前厂部下达的生产任务中一批丝杆活很急,只有张晚成干得最好,其他人的次品率非常高,阎主任正在满世界找他。
阎主任又来问他的师傅王华侨,王华侨刚说没见过,突然指着车间的通道说,“哎,那不是吗?”
阎主任果然见到张晚成慢吞吞地走来,不觉上火了,“张晚成,你还来干什么?”
张晚成看车间主任的态度有点恶劣,也来气了,顶了一句,“阎主任,这话是你说的?我这就走。”
“呀,小子,你什么时候牛了起来?”阎主任因为这批活紧急,虽然说着硬话,但态度已经明显缓和下来,“你休息了十多天,我不算你旷工,但钱是要扣的。张晚成,赶快把这批活做了吧,下午要。”
扣钱对张晚成来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作为一个车间主任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已经给了张晚成非常大的面子了。但张晚成现在不是过去,他不愿意干这么累的活了,对阎主任说,“主任,我不想做车工了,哪个想车丝杆,我教他如何磨车刀吧,保证你车得跟我一样。”
见张晚成执意不愿意干,阎主任只好淡然而笑,“好吧。”
阎主任走后,张晚成突然发现王华侨鼻青眼肿的,吃惊地问,“哎,师傅,你怎么回事?”
“没事,昨天在外面,摔了一跤。”王华侨闪烁其辞地说,继续低着头,干他的活。
张晚成觉得王华侨在撒谎,关心地问,“真的?”
“真的。”王华侨肯定地回答。
张晚成不相信地看着他,也不说话了。
原来王华侨果然对张晚成撒了谎。
陈寸默这二次都在张晚成师徒俩前面吃了亏,早想揍他们,昨天没想到张晚成去领奖,在下班的路上只等到王华侨,就不想空手,把王华侨打了一顿。虽然王华侨也有一身蛮力,但如何敌得过陈寸默和胖子三人组合?
这陈寸默和胖子三人组合的关系怎样,张晚成是清楚的。陈寸默吃亏了,胖子三人是不肯罢休的。
所以张晚成隐隐地猜到这是谁干的,但怕被王华侨阻止,他在车间里绕了个圈,从另一道门出去,来到装配车间。
胖子是装配工,见张晚成一脸怒气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便嬉皮笑脸地说,“晚成,你骨头痒了,是来找抽吧?”
“妈-的。”张晚成一拳就砸向了胖子的脸孔,张晚成知道自己的力量非比往昔,只使了很小的力量,但胖子的脸上立即出现了一大块青肿。
胖子几曾何时遭受过被人虐的情景,早抡起他蒲扇大的手掌,击向张晚成,他恨不能把张晚成打成一张肉饼。
张晚成只是随手一格,就把胖子的手格开了,痛得胖子哇哇大叫。
“住手!好大胆,张晚成,你竟敢到这儿来撒野了。”装配车间的谢主任正在周边布置工作,闻讯赶来,一见是张晚成,就喝住了。他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张晚成,因为当目前为止,还没人敢向胖子挑战。
“胖子,我警告你,如果你以后再打我师傅,我一定把你的脑袋砸个洞。”张晚成冷冷地看着胖子。
胖子咬牙切齿地回敬道,“张晚成,你敢不敢跟我单挑?”
“是你说的啊?就算是你们胖子三人组合,我怕你个鸟。”张晚成无视谢主任,指着胖子说。
“张晚成,这是工厂,你简直放肆!”谢主任大声喝道,今儿个张晚成居然不怕他这个车间主任了,令谢主任的脸面也下不了台。
胖子今天摆着装配车间全体员工前面,吃了亏,如果不挽回这个面子,他胖子三人组合,以后如何在此里混?因此,胖子冲张晚成狠狠地说,“好,这话是你说的,下班后,走着瞧吧。”
中午,张晚成按往常一样,腋下夹着饭碗,来到食堂里,他见到了胖子三人拿着碗,便跟了过去,一直跟到买菜的窗口。
“你,你欠扁吧?”胖子三人组合中的光头狠狠地看着张晚成。
张晚成却冷笑地说,“哥们,张晚成是什么东西,敢跟你们白眼,要是有种的话,你们三人组合下班后,就到厂区后面的工地上,我等着你们。”
胖子三人组合傻楞楞地看着张晚成,久久没有说话。打了饭菜后,胖子三人组合围在一起,对张晚成的挑衅,在讨论着什么。
“今天这个傻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光头不屑地说,“哈哈,这个傻子,真不知道我们的厉害,竟然敢挑战我们三人,真是自找苦吃。”
“他是不是为了他师傅出头的。但凭他,哼。”平板头嘲弄地笑道,
“鸡蛋碰石头。平板,这么多年了,在这个厂子里,我们怕过谁?”光头冷笑道。
“我想还是准备点家伙吧。”胖子思索了一会儿,最终下定了决心,说,“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我看他一定不敢去。”平板头自信满满地说。
光头狠狠地用手掌朝下面切了一下,咬牙切齿地说,“他敢玩我们,就死定了!”
张晚成教会了一个青工如何车削丝杆后,就来到阎主任的办公室。
车阎主任是一位四十岁的中年男人,略微秃顶,上午张晚成在装配车间里发飙的事传到这儿,让他吃了一惊,此刻张晚成突然又来找他,有点刮目相看,只听张晚成说,“我想换一个工作。”
“好好的,干吗要换工作?”
“想自由点。”张晚成泰然地坐了下来。
“晚成啊,”阎主任苦口婆心地打着官腔,“你是我们厂里的优秀青工,厂里呢正想培养你……”
张晚成打断了主任的话,“官话套话主任就别说了,我也不会让你太为难,新的岗位由我自己找,你只要到时同意放就行了。”
阎主任知道张晚成平时的脾气,只知道实干,从来不跟他讨价还价,所以象看破了他的心思一样,小鱼是掀不起大浪的。但早上他居然打了胖子,阎主任也不敢把话说得太重,同时也要保持领导的威信,于是淡然一笑,“可这,不是由我说了算……”阎主任的话嘎然而止,因为他发现张晚成一甩手,一只信封扔在他的桌上,走了。
阎主任不清楚张晚成的意图,便拿起信封,打开来一看,吃了一惊,里面装的竟是二千元钱。
张晚成出了一金工车间办公室,直奔二金工车间的办公室。二金工正好是吴莉莉所在的车间。二金工车间主任姓钟,张晚成认识这个人,很贪财,开着一辆破普桑,以前从来没有跟他打过交道。
一个月之前,张晚成从同学那儿出来,刚好遇到他的普桑爆胎,同学是汽车修理工,就理顺成章地帮了他,所以他认识了钟主任。
张晚成走进钟主任的办公室,钟主任在车间忙,只有吴莉莉坐在电脑前,便喊了她一声。
吴莉莉故意装作没看见,板着脸,只管忙自己。
“莉莉,”张晚成见她不理他,暗自笑了一下,故意大大咧咧地走到她的身边,俯下身子来,把嘴凑在她的耳朵上,“我们是同学,你不要这样不理不睬嘛。”
吴莉莉吓了一跳,没料到张晚成这么大胆,嘴巴快要碰到了她的耳朵了。今天吃错了什么药?
吴莉莉吃了一惊,想到那天晚上的情景,就怕张晚成不分场合,突然之间来拉她的手,神情不由得严肃起来,“你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