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满意了吧？人都死了，这下你可消停了吧？”姜紫慕不问青红皂白，就怒不可遏地吼出一句。
唐素呆了呆，这话她怎么越发听不懂了？摸着发烫的脸，她只好沉默，免得越描越黑。岂料她不说话，姜紫慕更加不解气，直接拎起唐素的脖子往凳子那边扔过去：“你是哑了还是又傻了？怎不说话！”
“嘭”一声，她整个身躯撞在结实的木凳上，连魂儿都轻飘飘起来。当即就踉跄站起，捂住额头不断流血的旧伤，冷冷地道：“你已听信谗言，无论我怎么解释，难道你还会听？哼……姜紫慕，我不知道你听了谁嚼舌根，信了什么话，但是我唐素行得端做得正，也由不得你胡说。你若是认定我害了唐银，你就将我撵出姜宅去，我唐素也求之不得！”
“你……”姜紫慕气结，扑过来又想打唐素。
这回唐素有了防备，身子一躲便躲开了。赶紧绕到姜紫慕身后，又冷冷盯着他瞧。
姜紫慕更气，晚宴时吃得热火朝天的酒劲都拱了上来，热血上脑当时就想把唐素往死里打。
似乎是听到这边花厅的动静，方才回去休息的老太太又遣人来问：“哎哟……大姨奶奶这满头血的是怎么了？大少爷？大少爷你怎气成这样……”
小丫头似乎明知故问，花厅里人都走光了，连下人看见姜紫慕要收拾唐素都躲外头去了。她是知道前后原因的人，就怕姜紫慕把唐素活活打死，闹出人命来就不好交代了。
姜紫慕气得甩袖就走，理也不理老太太的人。
那丫头搀住唐素，殷勤地扶她在椅子坐下，问道：“大少爷这是做什么？”
唐素的身子骨瑟瑟地抖，从墨宅出来她让刘妈跟唐杏留下照顾沉玉，所以这会儿连个帮她的人都没有。撕破了这张脸，她在姜家是再也不想待了。可是——她总不能稀里糊涂地背个黑窝离开姜家。
不觉将目光落在那丫头身上，因为血流进眼框，她的眼珠子都看起来血红血红的，跟要吃人似地。
小丫头明显地退了一步，吓得不轻：“大姨奶奶……您这是要……要干什么？”
唐素轻笑：“你素日都在老太太身边，想必今日的事情知道得清楚。我问你，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何故老太太会发落唐银？”
“这……”小丫头的眼珠子转啊转啊，尴尬地笑，“奴婢……奴婢怎么知道呢！”
“你说不说？你若不说，他日我洗雪委屈，必不轻饶你！”
“啊！”丫头被吓坏了，方才刚出来时看热闹的心情全不见，吓得浑身都跟筛糠似地。结结巴巴地道，“奴婢……奴婢知道得不详细……”
“不详细就说不详细的，我自有定夺！”唐素懒得跟她废话。唐银虽然自作自受，但是罪不至死，现在教老太太几棍子就打死了，岂不冤枉？
“奴婢听说……听说方才二少爷回房……就要入寝之时……发现，发现……”
“发现什么？”
“发现枕头边有唐银的肚兜！”小丫头闷头一口气说完。
“肚兜……”唐素喃喃，终于顿悟。她攥紧自己的手掌，上下牙咬得生疼。
小丫头见她不说话，小心翼翼地问：“大姨奶奶……大姨奶奶您没事儿吧？”
唐素慢慢地摇头，心道这宝鸢可真够胆的，竟然将歪脑子动到了姜紫辛头上去。她猜，宝鸢定又跟姜紫慕说了些什么，否则姜紫慕断断不会以为是她害了唐银！
以为她不容唐银挖墙根，所以下手嫁祸些子虚乌有的事情给她？以为她想独享姜紫慕，肚里不肯容小？
啧啧，这姜紫慕也太自负了吧？
反正事情闹得这么大，她这妒妇毒妇的名头都是跑不掉了。难怪方才珠萍只那么一说，并未紧咬着她不放，竟是留有后招的。
“没事了，你下去吧……”她的头绪乱糟糟的，这个局面自己始料未及，总得想个法子把自己的名誉损失给捞回来。
小丫头迟疑地看她，欲言又止。刚才是珠萍听到动静，指使她出来瞧瞧，这回去她又该如何复命？可真头疼。
庭院深深里耳报神多，唐素这头挨了打，不到半刻就在各院里传了开来。大部分人还是暗呼痛快，谁叫这傻子人变机灵了心肠却还如此歹毒！
只有墨宅未有风声，唐素回去的时候，刘妈正哄姜沉玉睡觉。一瞧她满脸是血地回来，吓得要死，赶紧丢下沉玉，招呼唐杏打水洗脸，担心地问出了什么事。
唐素只回了一句：“唐银死了。”
吓得刘妈跟唐杏愣了半天。
“三姑娘……你，你在说什么昏话？”刘妈不敢相信，好好个大活人被绑走，却送来个死了的消息。
唐素的小脸苍白，低低冷笑了声：“是被老太太打死的。二十辊……嗬，二十辊……”
唐杏捂住嘴，转眼眼泪就扑簌簌地下来：“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唐银她犯了什么事，老太太怎会想到要打她棍子？呜呜呜……”
坐在床里昏昏欲睡的姜沉玉听到这话，眼睛忽然一亮，咕隆咚就从床上跳了起来。愤怒地扯着嗓子道：“你说谎，曾祖母才不会打死唐银！”
“嘘——”刘妈赶紧过去搂住这小祖宗，“大人说话，小孩儿别吱声……”
姜沉玉平时吃得好，力气十分大，一鼓作气就把刘妈给推开了。咚咚咚地跑到唐素身边，唬着脸无比严肃地问：“你有何证据说曾祖母打死了唐银？”
“我没有证据。”唐素嗤笑，自己背了个大黑锅，却只能回这破地方跟个小孩子犟嘴，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姜沉玉当即就神气十足地，扭头看刘妈：“你看，我就说曾祖母慈悲心肠，怎么可能打死人！若唐银真被打死了，也不干曾祖母的事。”
这小子倒是个念恩情的人，老太太对他的好，他全知道。此刻有人说老太太打死了唐银，他气不过，虽是人小，也要出来为老太太辩解。这样一个有血有肉的孩子，竟是养在姜家，真教人无奈。
唐素的视线缓缓落到姜沉玉仍旧严肃地跟个小老头似地脸上，抬手轻轻地抚摸他的头发。微微点头：“嗯，你说得对……老太太……慈悲心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