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二夫人回到牵榆院就去了和姐儿的卧房,却没有看到人,再一看药儿在一旁眼神飘忽,原本压下去的疑心立刻又沸腾了起来。
“小姐呢?”二夫人面色不好的问药儿。
药儿支支吾吾低头看自己的脚尖。
这时一旁的夏言看夫人快急眼了,再加上药儿是他婶娘特意向他托付的侄女儿,急忙上前拍了一下药儿的背:“你作死呢,夫人问你话还不快说,哼哼唧唧什么样子!”
药儿本就心慌,又被来这么一下,差点哭出声。可是她也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二夫人从来就不是个好相与的,努力把眼泪憋回去,断断续续的说着晌午的事。
原来灼哥儿和喜儿走远了以后佟侍郎就来找和姐儿,说是发现一窝小鸟要带和姐儿去看,让药儿先回去。之前也有许多次佟侍郎带和姐儿悄悄出去玩,都是很快就回的,所以药儿没有疑心,自己在院内躲懒时碰到前来寻人的春语就想当然那么回答了…
二夫人一听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当即就要打死这个偷懒的小蹄子,吓得药儿再也忍不住“哇”地大哭起来。还是春语拦下来,说如今佟侍郎跟和姐儿还没回来,别是出了什么事,赶紧派人出去寻才是最重要。
二夫人冷静了一下觉得正是这么个理,忙让夏言带人出去寻,顺道通知老太爷那边。夏言急忙领命,感激地看了春语一眼,又顺道把哇哇大哭的药儿给拎了出去,春语这个人情他记下了。
前脚夏言带人出去,后脚孙嬷嬷就扶着墙颤巍巍的进来了,那一把巴豆差点要了他的老命!
二夫人此时心绪烦乱也没理他,春语见是孙嬷嬷急忙上前扶住。
“夫人,事情只怕不妙啊…”孙嬷嬷气喘吁吁的说道。
“什么不妙?”二夫人听孙嬷嬷这么一说心里更乱。
“老…老奴刚刚和王嬷嬷回来的路上听到巡院的人跟周嬷嬷说有人看到很像佟侍郎的男子上了辆马车跟着个女子出庄了,怀里好像还抱着个孩子…”
二夫人听到这里脑袋“轰”地炸了。
自己一向信任的人带着自己的孩子一声不吭的跟人跑了,什么意思?为什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忽然二夫人想到了什么:“可是他知道了…”
孙嬷嬷显然也想到了,又看到春语在一旁急忙咳嗽一声,二夫人这才注意到春语,打发了他下去。
“奴仔细问过那人,那人没看清人脸,只说背影像佟侍郎,再就是他自己上的马车…对了!
他怀里抱的孩子说是像个哥儿。所以未必就是和姐儿…”
二夫人头都大了,只觉得一颗心被提起来又放下再提起来:“你一会说是,一会又说不是,到底是不是!”
孙嬷嬷急忙安抚:“夫人莫急,只怕那巡院此刻已被叫到老太爷那回话了,咱们…”
二夫人立刻跳起来:“那咱们赶紧去老太爷那儿问清楚去!”
孙嬷嬷本就力竭一话三喘的,想去拉二夫人却险些被带倒:“夫人!夫人唉~你听奴把话说完啊…”
二夫人彻底火了:“到底要说什么你倒是说啊!”
孙嬷嬷喘口气:“夫人,老奴是觉得,若佟侍郎真的知道了,那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是怎么知道的,又为什么会做出这事!”
二夫人等人的计划,是让赵全福将灼哥儿偷偷送给接应的人,由接应的人把灼哥儿带出京城卖到偏远点的地方去。至于接应的人,是二夫人的三姐找来的,只说在槐香院的槐树林里有马车等候。
为什么会将目标转向灼哥儿,是因为陆玉是铁板一块,无论是投毒还是暗杀,她都像鬼神附体一样毫发无伤。
二夫人怀疑这是大夫人在暗中护着她。毕竟陆玉小小年纪又怎会每次都有惊无险的避过投毒?内院之事可从来都是大夫人管的。
老太爷不喜大夫人,就是因为大夫人的娘家家底甚为强硬。大夫人顾氏出身百年书香世家,当年的嫁妆真的是可以说是十里红妆,再加上大夫人本身如仙的气质,堵得老太爷一看到他就想起自己当年那寒颤的嫁妆,怎么都看大夫人都不顺眼。老太爷与大夫人斗智斗勇了这么些年,也没见老太爷将管家权抢到手,可见大夫人手段的厉害。若是大夫人出手,则必然能保得陆玉的平安。
而二夫人花了大价钱收买了家里的坐诊大夫,这大夫曾给大夫人诊过脉,说大夫人的身体不过是强弩之末,若是受了大刺激,只怕会一病不起。想想也是,大夫人共生育了四女一子,其中三个女儿都离他而去,再加上常年打理后院,哪有时间调养身体?若是灼哥儿不见了,大夫人必然心焦病倒,到时内院的事还不得落到他二夫人的头上。大夫人没了管家权,又精神不济,那陆玉的身边总会出现空子!
原本计划的好好的,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二夫人又想起陆玉抱着昏昏欲睡的灼哥儿,难不成…
看灼哥儿那样子,倒不像是困的,更像是被下了药!满屋子的人大笑都吵不醒一个孩子?
若是灼哥儿被下了药,那灼哥儿必然见过赵全福了,难不成被玉姐儿给截了下来。玉姐儿发现了?
二夫人想到这里,心里一惊:“喜儿呢?”
忙让春语出去打听,转而心慌地看着孙嬷嬷。
陆玉能半道截下陆灼,就证明有人提前给她通风报信,这个人假设是佟侍郎,那就证明佟侍郎反水。反水的理由…
二夫人和孙嬷嬷互相望着,他们两人心知肚明。那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难不成是玉姐儿告诉他的?以佟侍郎在二夫人身边多年的积累,若是真想报仇致和姐儿于死地,完全可以无声无息,又何苦做这么大的动作?
二夫人想的脑仁疼,什么都在想,又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
这时孙嬷嬷看着二夫人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夫人可定要记着,灼哥儿那边发生过的事咱什么都不知道,最好现在就叫人通知三姑奶奶,以绝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