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浮着碧绿荷叶的池塘里没有丝毫生气,池边的柳树被阳光晒得叶子都瘪得垂了下来,偶有几声知了那嘶哑的叫声,却叫人更为烦燥。
“哎唷~~哎哟~~”
池塘边的高墙大院里传出几声孩童带着哭腔的叫声,听起来令人有些不忍,却只见那大院里的一棵老树下摆了一张三尺来长的板凳,那板凳上趴着一个十一二岁大小的瘦小男孩,男孩身穿的是家丁的灰色短打,裤子却是被褪到了膝下,露出个白白嬾嬾的小屁股,此时他双手抱着那黑色的板凳,两条小腿摇晃不止,看那架势,已不是一次两次受到这番责罚。
一个同样身穿家丁制服,看起来倒有几分壮实的青年人提着根两指粗组的光滑木棍走了过来,面上带着几分无可奈何:“你这无赖,叫什么叫?我这还没打呢!”
“哎唷~~我这不是怕嘛,您下手可千万要轻点~~”孩童倒没什么不好意思,不过,伎两被人指出,却也不再哭叫。
“你~~”青年似乎有些气结,说了一个字后便不再说话,随后右手一挥,那木棍一扬起,地往那屁股重重地拍下。
“啪”的一声清脆的拍打声响起,几乎与此同时,孩童随即哭喊了起来:“哎唷,我的妈呀,你可还真打啊!可痛杀我了~~”
“啪啪啪~~”拍打声连串不停,青年也在重重地喊着,“我打死你个闯祸精?叫你闯祸!叫你闯祸!”
“十三哥,我知道错了,您好生轻点,我的好十三哥,你饶了我吧,哎唷,我的爷爷,我叫你爷爷还不行吗?呜呜呜~~”孩童受打不过,一边哭喊一边不住地讨铙。
这孩童虽受过多次皮肉之苦,但多由于自己顽皮,或是替少爷顶罪,而下手之人也甚是留情,哭叫几声,认错几句便也作罢,本就理亏,又知是教罚,倒无甚怨恨。
而今他见那平时有用的伎两此时都是无效,便放声大哭起来,脏兮兮的小脸上倒没见多少泪珠,却见两条青色鼻涕从鼻孔里喷出,粘乎乎地吐成个泡泡,又突地缩了回去…
“啪啪”声连绵不绝,那打人的青年面上也露出几分不忍,但是手上的力道却没有丝毫轻减,不过,嘴里的话却是一变,声音也压低了许多:“今日行这家法,也好让你懂得些事,日后万不能再胡乱妄为,以免惹出更大祸事,只盼那真人大人大量,不再与你这孩童计效,不然就是老爷也保不住你这条小命。”
“哎唷!!我只是与振宇少爷玩闹….不小心溅了几滴水到他身上….啊!错也认了,头也磕过了,怎生还要这般痛打?那老道也太没…啊!”孩童言语中颇有不服,哭喊中仍为自己辨解,不过,突然感觉屁股上疼痛更剧,那没说完的话便变成了哭喊声,却哪还记得辨解。
“你还敢嘴硬!真人这般神仙人物哪是你这等人能了解,竟敢胡乱编排,你可知你我在他面前如蝼蚁般存在?不想活命倒也别牵连我等!”青年喝道,一听那孩童口中不逊,手中力道又是加剧几分,倒生生止住了他的话,却见他额头上冒出了一层汗珠,也不知道是在烈日下作打小孩这般剧烈运动而致,还是被那小孩的话所惊吓。
宅院里突然跑出个约十一二岁大小的小孩,他一身衣服光鲜,又长得白白胖胖,倒是个富家公子的模样,正是叶府少爷叶振宇,这时他一手握着拳头,另一手则提了个小包袱,面色紧张,一边跑一边喊:“十三哥,十三哥,不要打了,我爹说饶了十八了….”
“是,少爷。”
青年听后止住了手,提着棍子往那来人望去,对这种场面倒似是司空见惯。
那板凳上的孩童一听那声音,沮丧的双眼便冒出些精光,面上浮起几分喜色,待看到来人已是不远,小脑袋一扬,嘴里大言不惭地说道:“少爷,没事,我叶十八身子骨结实着呢,这竹笋炒肉也就是家常便饭,算不得什么!”
说完后这才一手捂着那被打得青紫的屁股,一手则胡乱抹了抹鼻子上摇摇欲坠的鼻涕,一把甩掉,然后一手抹在那板凳的凳脚上,然后才又发出几声呻吟声,看起来倒有几分硬撑着的味道。
“十八,承蒙真人替你求情,我爹已经答应饶过你这次了,不过…”那叶振宇气喘吁吁地说道,说到最后却顿了下来,似是有些欲言又止。
“那太好了~~”叶十八说着一下子跳下板凳,脚方一落地,屁股后面的伤处又传来疼痛,刚露出喜色的面孔又一下子挤成一快,几颗眼泪就要滑落眼眶,嘴里也叫了声:“哎唷~”
片刻后,叶十八这才缓住了些痛,醒起刚刚那华服少年的话,追问道:“不过什么?是不是那老…呃,那真人又说了什么?”
“他说,你天庭饱满,根骨独特,定能获些机缘,可偏又生性不定,将来必是桀骜不驯之辈…令喜者甚喜,恶者甚恶什么的,而若什么龙戏浅滩,定是祸事连连….”叶振宇边说边想,最后却只是吞吞吐吐说了几句。
“不就是溅了他几滴水,犯得着说那么晦涩的话嘛,比书斋里的夫子还要酸溜溜,”叶十八有些不满地说道,最后还是问了句:“少爷,他到底说的什么意思?我都这样子了,他还想怎么样?”
“他的意思就是,让你今天就离开我们家,寻高人拜师,而且从此以后未有成就不能来往,以免引来祸水,我私底下也求我爹把你留下,但是他不同意,他说真人是得道高人,定不会为这等小事与你计较….”叶振宇说道。
叶十八听了这话,顿时愤愤不平,顾不上身上伤痛,骂道:“辣块妈妈的,这老道也太不厚道了吧,我不过犯了那么点小事,竟要绝了我的生路,让老爷把我逐出家门,修道之人怎生如此狠毒!我要找他理论去….”
“十八,你休要再说这等气话,真人可是得道高人,做事定有自己缘法,方才我见他施那法术,端的是神妙无比,未见他有何动静,那背后的剑便如有人使了一般脱剑鞘而出,那神剑一出鞘,便散出万道光华,亮得我几乎无法睁眼,却只见真人静坐不动,便驱得那剑在屋中舞动,灵活无比….”叶振宇满脸敬佩地说道。
“辣块妈妈的,若他真有这般神通,怎会被我溅上几滴污水?”叶十八虽是听得无比神往,还是不服气地插嘴道,不过,他也知自己境况,眼看着那少爷已然将包袱拿来,心中亦是乱糟糟,十岁的孩童想到将要被赶出家门,一时没了个主意,面色自是黯然沉下来。
叶振宇见叶十八六神无主的样子,也不反驳,只把手中那包袱递了过去,劝慰道:“十八,这是我偷偷给你拿的衣物,里面有些金创药和银两,你先出去寻个地方躲上几日,待那真人走后我再好好向我爹恳求让你回来,他这多年来亦是多维护于你我,定然不会让你在外流荡,大不了我在学业上多用些功夫,他看我听话,也会允了我,只是这会我不能送你了,免得我娘又要唠叨。”
“也只能如此罢,劳你对我如此费心,哪还用相送!待来日归来之后,我定好生与你玩儿,”叶十八接过包袱说道,随后怅然转过身,一瘸一拐地往那大门走去,边走边在心中咒诅那老道人。
“十八你可万万不要走得太远,我定会早日说服我爹接你回来,”叶振宇说道,一边说还一边挥动着拳头。
却在叶十八即将迈出那大门之时,宅内传来了一声略微老迈的声音:
“十八且留步,振宇,你娘找你有些话说。”
叶十八止住脚步,回转过头来,只见那叶家家主叶飞扬正快步朝自己走来,他虽是臀部疼痛不已,却还是转身施了一礼:“十八见过老爷,今日之事是十八鲁莽,十八已经知错,还望老爷宽恕则个,十八自生来就在叶家,老爷一家待我实在不薄,十八不想离开…”说到离开二字,他心中顿时有万千委屈,双眼泛红,泪珠哪还止得住,自是从面上滑落。
“十八不必多礼,”叶飞扬走到近前,把叶十八扶了一扶,然后挽起他的手说道:“我们借一步说话。”
叶十八见状,心中亦是混乱,虽是年少,但心下亦暗自嘀咕,老爷此次即不显恼怒,亦无甚表现,即不提今日之事,对他道歉的话也当没听见,想来此次是下定了决心,只是未见他有何愧色,倒也出奇,同时也为自己叫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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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许久,我决心重写此书,希望大家能接受一个不同的故事,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