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店的日常纪事

郑晓晓的父亲是在一家厂房里做门卫，一般是两班倒的工作，郑晓晓在父亲上晚班的时候回家吃饭，但平时就全在店里吃，反正店主说她一个人吃饭也冷清，让晓晓陪着一起也不错。

郑晓晓本就开朗，对于这种事情自然不拘小节，倒是她母亲到店里谢了好几次，有什么好菜也常叫店主到家里吃。

不过郑晓晓有些好奇，店主这家店有商业注册吗？得到的回答是：“怎么可能没有，工商局里好几个狐狸不常来白吃白喝啊？”

郑晓晓愣了愣，反应过来，医院里都有九尾狐仙，其他单位就更不用说了，店主在人间混得风生水起也是因为有这些靠山。

不过店主对于钱的概念不是很高，在她眼里，除了真金白银，那些应刷的花花绿绿的纸币没半点价值，就连她付给郑晓晓的工资都是拿金砖付的，也因为这样，郑晓晓在地摊上花15块钱买的包彻底报废了，一百两的金砖有十斤重，一般的地摊包还真承受不住，郑晓晓对于这金砖也是又爱又恨，对，它是钱，但是她怎么跟银行里的人解释这金砖的来历？妖怪给的？朋友送的？挖土挖的？

最后在店主的介绍下，认识了一个开金店的石妖，把金砖兑换成了人民币，这才发现就算拿着人民币也不敢去银行存，晓晓和店主商量，一块金砖作为一年的工资，店主挑了挑眉，甩了两字，半年，得，半年进账一百万，一个月十六万多的工资，一天五千多的进账，她干一天就相当于别人一个月到两个月的工资了，这还是把纯金按一克200的贱价处理的。

其实也不怪店主没常识，因为她每样东西卖出去的价都在千两黄金以上，就算三年只卖出去一样东西都能够支撑她这家小店过得舒舒服服，自然对店里的伙计大方了。

而且每年鬼节她总能捞到不少好处，像这次一点钱没花反而当场捞了一千两黄金，而龙王的三十万两也在八点的时候送到了店主的房间里，自然出手大方。

而店主在第二天就做了个小小的手袋灌了柳叶酒送给了郑晓晓，是可以贴在口袋或衣服内侧的，用力挤压之后才会有酒液流出，防止弄湿衣服。

郑晓晓也对店的后堂表示了极大的兴趣，这家店面看似小，其实加上后堂的话是很大的，不过郑晓晓不能明白的是，为什么一个厨房在不连酒窖的情况下要五十平米，而且底下的酒窖和储物室加起来有八十平米，而店主住在楼上，整个楼上也不过就八十平米，包括一个五十平米的书房，和一个三十平米的卧室，浴室就在卧室内，装修倒是挺下本，随处可见纯金纯银的装饰，名家的书法油画，就连地上的地毯都是现在买不到的手织毛毯，按照店主的说法，是当年维多利亚时期英国工业复兴时在一个非洲殖民地买的，买回来的时候大概值花了几个铜币，不过现在应该是古董级别的了，稍稍炒作一下，几百两黄金还是有的，之后郑晓晓就对厨房里一堆底部印有隆兴、哥窑、宝用的碗碟瓶缸见怪不怪了。

店主唯一宝贝的就是那些放在柜台里的法器，不过基本上没人偷得到，店主一整晚都在店里营业，白天虽然会上楼休息，但是基本不怎么离开店，而且谁会对城郊一家小小的咖啡馆下手，再退一步，店主自制的保险柜就不一定有人能打开，店主曾经示范过打开方式，不过郑晓晓也记不住，这些柜子的打开方式很奇特，上面的一花一木都是店主雕刻的，而且均可移动，要寻至一定规律移动后，重新拼成另一个图案才能打开，一旦拼错，就会引发机关，造成伤亡，不过别指望用蛮力破坏，店主用的玻璃是防弹玻璃，就算拿斧头砍，半个小时都不一定能砍穿，底下的木柜就更别指望了，收到蛮力破坏依旧启动机关，送你下地狱，因此店主从不担心家里来小偷，甚至连防盗门都不关就到楼上去睡觉，郑晓晓对此只有扶额叹息。

鬼节之后，天气更加炎热，来的鬼也不多，除了黑白无常和几只工商局的狐狸外，很少有其他客人来，而这几个妖鬼是不用付账的，他们每年帮这家店做假账，批审批，店主就免他们酒水费，而黑白无常这三个月是可以免费享用店里的任何食物，作为鬼节送出怨灵珠的报酬。

郑晓晓百无聊赖的坐在柜台上，因为他们点的东西都是店主来做，自己只负责传菜，所以很空，有时候空调房间里呆的时间长了，剖个西瓜，拿只大盆到店门口，和一干孤魂游鬼边吃边聊天，日子倒也过得自在。

有的时候胡逸、女魃和帝江偶尔回来串门，帝江主要是来听音乐的，女魃只有大晴天的时候来，因为她会带来旱灾，所以一般都是用缩地术直接从她所在的赤水缩地到店中，天一亮就离开，胡逸会在没有值班的晚上过来，喝点小酒，吃吃油炸豆腐，偶尔和店主开点荤笑话解解闷，这店里的东西倒没见什么人买，不过店主却一点也不着急，道：“靠法器增长的能力只是一时的，要是法器给人夺走了，不利的还是自己，所以除非迫不得已，他们是不会来买的。”

“那要一直没事情，那岂不是一直卖不出去。”

“不会，因为很多时候要借助法器达到一两件事情，虽然只是暂时性的，但也必不可少，我们店里的法器是有两种价格的，一种是买断制，卖出去了，除非强力夺回，否则不可回收，一种是半租借制的，卖出去后，在物主死后或者丢弃后，可以回收，两种价格相差很大，一种是全额付款，一种只要付七成，妖怪也好，魔也好，鬼也好在修炼途中每个阶层都会遇到瓶颈，这时候用法器来突破桎梏是很常见也很有效的方法，这就能让我赚了。”

“可是我来了一个礼拜都不见一个客人上门。”

“噗……一个礼拜就急了啊！我最长的一次等过二十年。”店主笑出了声，“你想想一个妖怪的寿命有多长，而最底层的修炼要五六年到五六十年不等，这时候的瓶颈根本没必要使用法器来突破，真正要用到法器的阶层在第七、第八层，虽然有些妖魔会在第三层就开始用，但他们只是不想多花时间，因为从第三层开始每层修炼都要花百年以上的时间来突破瓶颈，而修炼到第七第八层，就算每层都借助法器也至少要上千年时间，这个时候雷劫也差不多要到了，自然要用法器来帮助自己突破瓶颈以撑过雷劫，你想想看一千多年才需要十来个法器，你才等了一个星期就迫不及待了？”

“可人的寿命很短啊！”郑晓晓为自己辩解道。

“但是妖怪不会在意人的寿命有多短，因为他们非常讨厌人类。”

“为什么？”郑晓晓有些奇怪，来店里的妖怪虽然不怎么和他搭话，但是也不见得讨厌她啊！

“因为不公平，人是最接近神的物种，人和动植物同样是神创造的，人可以花几百年的功夫就修炼成仙，而妖却要花费两倍三倍四倍的时间，并且还要比人更加刻苦用心，经历人类不用经历的雷劫，人杀妖，神不管，妖杀人，神却要管，往往在山林中修炼了好几百年，偶尔去人间集市逛一圈就会被所谓的道士看见杀死，取走内丹，成为道士修炼的法器，这样你还觉得妖会喜欢人吗？”店主一席话让郑晓晓愣住了，要真这么说，妖的确有恨人的原因。

“但那也是神的不公平造成了这样的局面，不能光想着伤害人啊！”郑晓晓不满道。

“神在九天之上，妖怪若是没有召见，根本上不去，而人是神照着自己的模样做出来的，对于他们来说，伤害人就是对神的抗议，他们为什么不做？”店主倒了杯水给郑晓晓。

“来店里的妖怪都很好啊！”郑晓晓咬着水杯不满的抗议。

“那是因为在我的店里，他们不敢放肆，而且他们也发现了，最近人类总是在自取灭亡，他们也就推波助澜一下，等着看笑话。”

“自取灭亡，是指环境破坏吗？”

“那可不止是坏境破坏，人心不稳，各种病态心理的滋生会让妖魔当道，神也懒得帮人收拾残局，越来越多的人不信神，不供奉神，被气坏了那群老头子老太太干脆就躲在九天之上，任由人类自生自灭，而妖魔除了在雷劫时会因为杀人过多而惩罚，平日里杀人也没有神来讨伐了，自然就更加肆无忌惮了。”店主耸肩，现在的仙要么是和妖魔一样在人间看戏的，要么就是躲在仙界过自己的小日子，根本不管人。

“店主你是什么？多老……多大了？”在店主的瞪视下，郑晓晓艰难的改了口。

“这个么，不是你这个小丫头能理解的和计算的，你只要知道，你的老板不是普通人就好。”店主开着官腔，一脸前辈关照后辈的模样，拍了拍郑晓晓的肩，转身整理柜台去了。

“……你是不是人我还不能确定呢……”郑晓晓小声嘀咕，被店主一记眼刀，仓惶抓起一边的抹布擦桌抹凳去了。

店主在她身后摇头苦笑，这种悠哉日子其实挺好的，要是真有客人上门，那这种悠哉日子是哭也哭不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