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雨将空气中的尘埃洗涮干净，空气中有丝丝甜甜的味道，进了城门，甜甜的青草香气便散去，耳边充斥着热闹的叫卖声，目之所及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夙昕和默凡一走入人群之中便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尤其是大胆的已婚少妇，一边掩面一边偷看两眼，羞答答的摸样真似尚未出格的少女。她们大多是看得夙昕，因为默凡头上戴着斗笠，遮住了大部分面容，但其身材可是比夙昕有看头，也吸引了不少注目者。
夙昕随意踏着步子，仿似在散步闲游一般，直到来到一条较安静的长街，默凡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这地方我们都转了两次了。”她不会是迷路了，所以在瞎晃悠吧？这样到处乱走就能打探出来什么东西不成？
夙昕冲着他吐了吐舌头，径直来到大门前叩响了大门。
不一会就出来一个仆从，将他二人打量一番，便笑问：“公子何事？”
她微笑着拱手道：“在下应你家主人之约，前来景州相见。烦请您跟何顶告知一声，就说他在远方的合作伙伴来了。”
仆从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他家主子的生意越做越大，这种事情虽不长见，也不是头一回。故此欢喜答应着便将夙昕让进了大门，请她稍作休息。
默凡虽有些不明，却不声不响地跟进，等到房间里只剩下两人，他才问：“你和何顶是怎么认识的？”
“你也认识何顶？”这倒让她有些惊讶了。
默凡不耐地撇撇嘴，显然是不把何顶当回事。但夙昕又问了一句，他才不得不说：“何顶在景州虽不是首富，可人脉关系却是不错的，何顶性格豪爽，讲义气，黑白两道，他均能吃得开。景州各色人物，都会稍稍给他几分面子。”
夙昕没想到何顶竟然在景州玩得风生水起，如鱼得水。难怪他会向外拓展，更是把矛头指向了京都，原来是景州已经无法满足他的胃口了。
默凡突然低声道：“你若与这何顶关系不错，请他帮忙，也不失一个良策。”
夙昕听了沉默起来，她之前还真没想过借助何顶的力量，除了有生意的往来，她与何顶并无其他交际，鲁莽之下请对方帮忙不一定会成功，说不定还会与生意有阻。可是，听默凡说他在景州有一定的势力，顿时有些心痒。任谁也不愿有人在暗地里盯着随时攻过来，如果能够揪出幕后黑手自然是她求之不得的。
现在请何顶帮忙，不仅草率了，而且根本说不出口，说白了，她与何顶的关系只是一面之缘，真正的合作根本尚未开始。
此事须从长计议。一旦与何顶的生意牢靠，到时候提出来就算被拒绝，也不会太难看。
总之，她心里已经存了这样的心思，便有意要与何顶交好。
人未见，声已闻。
室外传来何顶哈哈大笑的声音。
何顶一推开门，见到面前的夙昕，怔了半响，突然摇头轻笑：“夙公子别来无恙！”
“何大哥睁着眼说瞎话，明明是想说我跟原来不一样吧？”夙昕笑着迎上去。
何顶在夙昕对面坐下，也让她坐，“嘿！你比原来更淘了，竟然弄了这么一身衣裳穿！要不是我眼力好，真真看不出来是你！他们跟我说来的是两位公子，我还在想是谁，没想到是你这……”
何顶的“丫头”二字还没说出口，便被夙昕抢白过去，“何大哥欢迎我否？”
聪明人之间打交道，不必说得太多。
“欢迎至极。”见她不乐意露出身份，何顶便将身边的丫鬟都支了出去。“怎么，你来景州还成了秘密不成？”
她莞尔一笑：“一个女子独身在外，自然是男装更方便些。”
何顶点头不语，如果真的只是为了方便，为何连他的下人都隐瞒着？必定是有其他的理由，而且不是小事。既然她不想说，他便不问了。
默凡坐在一边，依然带着斗笠，只默默喝着茶。夙昕介绍说他是自己的朋友，何顶也只点头没有多说。
夙昕与何顶吃了一会茶，闲聊几句，便放到正题上来。
“没有想到你来的这么快，不过粗略算算，你也该来了。我今日刚好无事，要不要跟我去看看我的林场？路途虽不算远，恐怕今日是回不来了。”
夙昕想都没想便答应了，不是因为有默凡的陪伴她便胆子较大，而是因为在她决定行商的时候便知道会有许多对女子来说不便的地方，她早已做好了准备。更何况她如今需要何顶的信任。
夙昕的果敢果然让何顶另眼相看。若说之前他还有些担心此女不堪大任，此刻则是放下一大半的心来。
既然女子都如此爽快，他也不含糊，吩咐仆从备置两辆马车，几人便启程了。
何顶虽然性格豪爽，心思却是细腻的。马车里制备了许多吃食不说，还特意为夙昕准备了松软的棉垫。他甚至为默凡准备了一顶更加轻巧的帽子，可以遮面，戴着也较舒适。他们没有说一句话，何顶却并未忽略带着斗笠默默不语的默凡。
夙昕与默凡坐在一辆马车上，一上车默凡就摘去了斗笠，头发稍乱却丝毫不在意。说起来，却是比他扮作乞丐舒服得多了。
“何顶果然名不虚传。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夙昕歪躺在棉榻上，拿起一块桂花糕吃着，“只是生意关系，他想将木材卖到燕平，我帮他卖。就是这么简单。”
默凡摇了摇头：“以他对待你的心思来看，应该没有这么简单。”总觉得何顶对夙昕有些敬佩之意。
“与你相比，我的秘密恐怕都不能称作秘密呢。”她依然悠闲躺着，轻声说了一句。
默凡知道她定然会发现他不是寻常乞丐，甚至不是寻常百姓，只不过他还不想说，他也不能说。时候没到！他需要继续等下去。
夙昕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期望他能说点什么。她潜意识里觉得默凡的秘密她还是不知道的较好，只不过有些时候忍不住想要关心他——未成年却背负着她无法预料的东西。
何顶的林场在城外，还要经过几个村镇才能到达。几人从景州一路往西，三四个时辰后，当她透过车窗看到远处的巍峨高山和稀疏飘渺的白雾，便听到外面一声喊：“到了！”
